沈沫無語了,這也算理由,虧她沈沫還一直覺得她是個明白人,難道她就不知道這邊境戰爭的殘酷?不知道這人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嗎?每次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麵,為什麽就不懂珍惜呢?
看著楚琇彥低落的情緒,沈沫隻能開口安慰,“夫人不要擔心,管將軍一定會凱旋的!”
楚琇彥看著沈沫,淡淡的笑了笑。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沈沫空閑時便會去找鍾秀。
“秀兒姐姐,這些日子也不見鍾郎中過來了,你真的覺得一個大男人可以把個孩子養活嗎?孩子怎麽吃奶?”沈沫擔憂的問道,古代有不想現代,現代的孩子還有奶粉可以吃。
“沒事的,我時不時的會回去看看孩子,孩子長得很好,哥哥也是用心了!”鍾秀笑道。
“都說雙生的有心靈感應,你信不信啊?”沈沫說著,捏起一個小點心放進了口中。現在的沈沫還是很輕鬆的,給晚楓找了個大學士的老師,要不是怕孩子被教育城現代的孩子,沈沫就自己代勞了。
“信!”鍾秀笑道。
看著這個幸福的小女人,沈沫忽然想起了一個好奇了很久的事情,“你是怎麽分清楚他們兩兄弟的?在月子裏的時候,他們那麽小,會不會一個喂奶為了兩遍,而另一個還餓著?”
“不會啊,等夫人有了孩子就能知道了~”
“你能不能看出來,我什麽時候才能有孩子啊?我都二十五歲了,人家這麽大的女子孩子有一大幫子了,我卻還是這樣!”沈沫嘟嘟嘴。
“夫人不要著急,孩子和母親之間也是有緣分牽連的,急不得,急不得!”鍾秀安慰道。
正在兩人聊得正嗨的時候,吳逸臣趕了過來,他的臉微微有些發紅,看著很著急的樣子。
見吳逸臣來了,鍾秀起身行禮。
沈沫好奇的問道,“逸臣,怎麽這麽慌張?”
吳逸臣稍稍緩了緩,拉著沈沫走到了一邊,神色嚴肅,“凝雪,前方傳來消息,管駿,管駿他……”
見吳逸臣吞吞吐吐,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了沈沫的心頭,“管駿,他怎麽了?”
“管駿和巫巴達王子交手後受傷,這些天南方連天大雨,傷口潰膿,他命在旦夕……”
“那他還在那邊待著做什麽?還不快回來?”沈沫急了,想起那時候楚琇彥的模樣,要是楚琇彥見不到管駿的最後一麵,那怎麽辦?
“他的傷勢已經不允許長途跋涉了,現在往回趕會死在路上的!”
“那現在怎麽辦?管夫人知道了嗎?”沈沫問道。
“還不知道,很快就能知道,但現在,我向你需要和我一同快馬趕過去,我要帶你過去見管駿!”說完,吳逸臣便要帶著沈沫離開,沈沫遲遲不肯動,吳逸臣回過頭看向她,“這可能是最後一麵了,你難道不要再見見他嗎?”
“我見他做什麽?現在不應該把管夫人帶過去嗎?”沈沫不理解了,明明很在意她和管駿的過去,現在這樣又是為什麽?
“管夫人那邊自會有人安排,隻是,前方帶回來的消息,說管駿就連昏迷的時候也會叫你的名字,你恐怕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盡管我再不願意你們相見,這樣的願望難道還不能滿足他嗎?”吳逸臣說道。
沈沫猶豫了,為什麽總是需要做決定?她隻是個穿越過來的人而已,她對管駿過去的了解僅僅是紅衣女子托給她的夢境,她對管駿的感情僅僅依賴於對沈凝雪和管駿感情的推測,她真的需要過去嗎?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立場過去呢?
“不去嗎?”吳逸臣再次發問。
沈沫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去了,不去了。”
說完,沈沫向臥房走去。沈凝雪啊,你希望我過去嗎?你對管駿究竟是種什麽樣的感情呢?現在還在留戀著他嗎……為什麽心裏這麽難過?
“凝雪,不要哭了!”吳逸臣的大手為沈沫拭去了淚水。
沈沫一怔,抹了抹眼角,竟然流淚了!沈凝雪,這是你的意思嗎?想著想著,又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走吧,我們用最快的馬趕過去,一定能趕上的!”說完,吳逸臣拉起沈沫便走。看著沈沫難過他的心裏也不好受,這隻不過是暫時做出的退讓而已。
披上披風,吳逸臣讓沈沫坐在自己的前方,快馬加鞭的向前線趕去,驛站過了一個又一個,馬匹換了一匹又一匹。
到了第二天 ,兩人趕到了軍營,走進了管駿所在的帳篷。
一進帳篷,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管駿就躺在正對著門的**,身上蓋著被子,他緊閉著雙眼,大概還處於昏迷狀態。
走到跟前,許是沈沫動靜太大驚動了管駿,管駿緩緩睜開了雙眼,那雙原本神采奕奕的雙眼,此時看起來竟這樣的缺少光澤。
在見到沈沫來了,管駿蠕動著雙唇,緩緩地說道,“你來了……”
沈沫苦澀的擠出一個笑臉,“是,我來了,來看你了!”
管駿看了看一旁站著的吳逸臣,緩緩說道,“王爺,能不能和夫人單獨聊聊……”
吳逸臣點了點頭,走了出去,這時候屋裏就隻剩下了管駿和沈沫兩個人。
“終於有機會這樣單獨在一起了……”管駿說道,有氣無力。
沈沫開口道,“你先別說話了,這樣耗體力,還是先把傷養好了才是!”
管駿笑著搖了搖頭,“沒用的,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醫不好了,我其實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這一輩子,愛的都是你……”
看著管駿說話這麽費力,沈沫急忙喊停,“快別說了,聽到沒有,再說下去真的就要沒命了!”
管駿又是一笑,“你呀,怎麽還是這樣,像個孩子一樣,你現在不讓我說,以後可就沒機會聽到了!”
聽了這話,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沈沫急忙用手抹去眼淚,硬是勾勾唇角,淡淡的笑著。
“我知道你不記得過去了,但我都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你的家中,那時候我們都還小,父親要去會見親友,便到你的家中定購了一批貨物,小孩子好奇便四處跑著去看,忽然,聽到了有人喊‘救命’,我便跑了過去,隻見一個小女孩正騎在樹枝上,上不去,下不來,手裏還抱著一個鳥窩。問了才知道,原來是大風刮掉了鳥窩,那個小女孩要將鳥窩放回去,那個善良的小女孩,就是你!之後,因為父親成了你家店鋪的主顧,我們便經常見麵了,再後來,你芳心暗許,我也對你有情有意,再後來,我家道中落,你的境況也不樂觀,你的父親說要我兩年內考取功名,這樣我就能娶你,我賭氣離開,到遠方經商,回來以後卻發現你已經嫁人,不是那時的張員外,而是辰王爺……咳咳咳……”管駿忽然一陣子劇咳。
沈沫拿來水,“喝點水吧!別再說了,好不好?好好休息休息好不好?”
管駿喝完水,淡淡的一笑,“無妨,我沒事!”
接過杯子的時候,沈沫的手碰到了管駿的手,隻覺得管駿的手燙的厲害,放下杯子,伸手捂住管駿的額頭,沈沫猛地收回了手,“你發燒了,怎麽沒有降溫?”
“沒用的,我隻希望你能陪在我的身旁,我希望著最後的日子可以多看看你!”管駿說著,笑了。
“傻瓜,等你身體好了不就有的是時間了?”沈沫問道。
管駿搖了搖頭,“我要是好了,我們還是會像先前那樣,你我都已婚,我們見麵都難……”
“管駿啊,究竟是什麽能讓你對我這麽念念不忘啊?”沈沫問道。
“深埋在內心深處的人是忘不掉的!”說著,管駿將手放在了心髒的位置,語氣格外的堅定。
“傻瓜,大傻瓜!”沈沫說著,又流出了淚。她有點分不清楚了,她現在的感情到底是她自己的,還是沈凝雪的。
聊了一陣子,沈沫看著管駿的狀態實在不好,便拒絕再聊下去。走出帳子沒一會兒,裏麵的人便出來說管駿的情況不太好。
沈沫第一個衝了進去,他的臉色較剛才更差了,皮膚開始發黃,人也陷入了昏迷。
沈沫一看慌了,這怎麽能行,他怎麽能就這樣走呢?楚琇彥還沒到呢!沈沫握住管駿的手,“管駿,管駿,”沒答應,“駿哥哥,駿哥哥!”
終於,管駿張開了雙眼,欣慰的笑了,泛白的唇蠕動了半天才蹦出幾個字,“你終於肯這麽叫我了,真高興!”管駿稍作停歇,仿佛說這話要費很大力氣,“凝雪,離我近一點,我有悄悄話要對你說……”
沈沫將臉湊了過去。
管駿說道,“還是太遠,再近一點……”
沈沫有離得近了一點,看著距離差不多了,管駿用盡最後的一絲氣力,抬起頭,對著沈沫的臉頰,重重的吻下。
沈沫一愣,就在她要追究“責任”的時候,管駿已經閉上了雙眼,唇角上揚,帶著一抹得意的笑,手從被子中滑落,手指無力的散開,隻聽“哢嚓”一聲,一個東西自手心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沈沫看向地麵,那分明是她在管駿結婚時送出的那塊琉璃珮。
看著那一地的碎片,沈沫恍然大悟,紅玉是想要告訴她,琉璃好看,但終不能長久,正像沈凝雪和管駿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