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

一聲突兀,席心緲恍惚中叫著醒來,靠在手背上的頭失去重心的一滑,她驚醒,卻是囈語。

額頭已有薄薄虛汗,看著窗外已有些蒙蒙亮的天空,泛起了肚魚白,天亮了麽?

慢慢將實現投向房內的擺設,席心緲神色恢複清明,蹙眉:這個夢,做的太過真實。

她從來不信鬼神之說,可是……

是因為太過牽掛的關係嗎?她居然夢到冰凝正在麵臨著一個巨大的災難。

又是一夜過去了,她叫血影樓的暗衛出去打探皇宮內的動靜,不敢放鬆一刻。

同時,她現在一直在等著策劃這起事件的主謀出現。她知道,她一定會來找她。

隻是對方就像是沉入了水中一樣,不見了任何漣漪。

程詩詩,憐星教,果真如她想的那樣嗎……

她起身,僵持一夜的姿勢叫她起身的動作有些遲緩,站起來,才知道手腳都已經麻痹了。

負手而立,麵上看不出情緒,隻是那緊拽的手已經泛白。

看著窗外散落一地的梅花,眸底幽深,心中有種預感,很不好。冰凝的處境,恐怕不容樂觀。

“咻!”

一支梅花鏢劃破長空,直直釘在了木質門上。

“誰!”

怎奈那投鏢之人早已消失無影,一身絕妙輕功連個影都沒露出來,更別說追。

不敢耽擱,取過釘在上麵的信紙,黑曜眸子凝起冷冽,將手中的信紙一同擰碎。

不待細看,屋內人影全消……

醉清樓

一夜肆亂的溫柔鄉此時如沉睡般靜謐,房間一角,那裏,曾經上演過屈辱的罪惡。

滿地橫飛淩亂的碎布,斑駁零星的血漬,點點猩紅,充斥著滿滿糜爛的罪欲氣息。

赤•裸交纏的軀體,一夜的糾纏,在那個雙眼空洞的女子眼中隻剩蒼白的灰敗。

雙手被布條綁於床頭,手腕已經磨出一圈深紅血痕,幾可見骨。一頭青絲雜亂鋪在雪白的被褥上,唇邊的血跡已經幹涸。

紅腫的眼早已溢不出絲毫的水潤瑩光,淚,早在那時便哭光了。

頸間,胸前,啃噬,撕咬,揮之不去的印記,魔障!

不是痛,卻是比痛還要更徹骨萬分的屈辱,絕望。

猶如死屍,麻木,承受。除此之外,她可還有其他的救贖?

多麽希望是一場噩夢,可下身撕裂般的痛楚卻是無情的提醒著她真實發生的一切。

活著?她還有這個資格麽?

僵硬的將頭轉向身邊熟睡的人,幾近破碎的眼重新燃起似能將人撕裂的厲光隨後馬上頹敗下去:就算殺了他,她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永遠也回不去了。

悲痛欲絕間,她宛若一個了無生氣的娃娃,沒有了絲毫反抗的能力,沒有了反抗的意識。

以至於有人進來將沈根點了穴站定在冰凝麵前時她也絲毫沒有察覺。

“春宵一刻,想來昨晚真是個難忘的夜晚。”

程詩詩白紗半遮麵,隻手一揚解開了冰凝的束縛,而她自己,正雙手環胸以一副居高者地姿態睨著身下不著寸縷的女子。

滿身的傷痕,彌漫的深深無望,看著意料之中冰凝的樣子,程詩詩隻覺那由來已久的淤積終於有了一絲絲疏通的暢快,連帶著語氣也有了些輕快。

**的人微微一震,目光卻呆滯的沒有離開頭頂的床簾分毫,好像根本沒有聽到程詩詩如刀般的諷刺與得意。

程詩詩不見冰凝搭理,也不生氣,眸光輕**,伸手微攏了發絲。

“你說,若你家小姐見到你這樣活怎樣呢?”

她悠悠說著,將話放的極慢,卻是像一根根尖銳的刺狠狠的刺進她的心間。

木訥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偽裝的無謂盡數瓦解。

“你想幹什麽!”沙啞的不像是屬於女子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恨意與一絲卑微的膽怯,冰凝強迫自己撐起身體,不顧光·裸的遍布全身的屈辱印記的身體,瞪視著,敵視著。

“當然是想讓你見見你誓死效忠的主子了,讓她看看這就是她的好奴才,連這樣的罪也願意替她受。”

程詩詩含笑與冰凝對視,將她眼中的那絲小心的怯懦看在眼裏,了然道:“怎麽,不敢見?也是,你家小姐天仙一般的存在,怎麽還容許任何肮髒的玷汙呢?”

在明顯看到對麵女子在聽到“肮髒”那一個詞後身體劇烈的一顫,程詩詩唇畔更是上揚成迷人的弧度,不夠,還遠遠不夠!

冰凝緊緊抓著床下褶皺的床單,強撐著不讓自己顫抖的身體在那個女人麵前表現出來。

她抬頭,凝著她,深深的,忽的,她笑了,笑的張揚,笑的肆無忌憚。

“哈哈哈哈---”冰凝笑的不可遏製,幾乎要把眼淚都要笑出來。

“你笑什麽!”無疑,程詩詩被這樣的冰凝給激怒了,她的眼神,忽的讓她覺得莫名的恐慌與生厭。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嘴邊還掛著殘留著笑意,以及那憐憫般的嘲諷,“我笑你真可憐,費盡心思卻還是取代不了小姐在你心愛男人眼中絲毫的位置,你愛的男人,卻是深深的愛著我的小姐。

你說得對,我隻是小姐身邊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頭,可我還是很開心能靠自己的力量守護著想守護的人。

拜你所賜,我髒了;如你所願,我恨你;可是,我守護的人沒事,她安全著,這一點比任何都重要!

你呢,很孤單,很寂寞吧,沒有信任的人,沒有人願意為你付出。程詩詩,你何其悲哀!”

“閉嘴,你給我閉嘴!”

程詩詩失控的一個巴掌用力扇去,那力道震得她自己的手也隱隱的泛疼。

看著她惱羞成怒毫無前般淡定,冰凝緩緩伸手擦掉嘴角的血絲,眼中輕蔑更甚。

手掌的疼似乎稍稍拉回了甚怒中的女子,仿佛才發覺剛剛的失態,眸中掠過一記清寒陰厲,將方才泄露的情緒詭異的又收於溫婉妍然的外表之下。

“那又怎麽樣?不被愛那又怎樣?我擁有他,他擁有我,他給我一切能享有的權勢地位,榮華尊貴,你信不信,隻要我願意,就能將席心緲踩於腳底。”

她彎腰湊近,麵紗遮掩下看不見那微揚的笑弧,隻是她眉眼彎彎,那種帶著算計的胸有成竹,讓人隱隱覺得不安。

“你要幹什麽?”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手一揚,伴隨著一陣輕微的香氣,**警覺的女子頹然倒下。

程詩詩直起身體,隱忍的玉容有微微的扭曲,冷冷的視著冰凝,嘴角緊繃,隱於袖中的指甲摳入了皮肉而不自知……

另一邊

席心緲隻身一人照著信中的要求來到一個置於山頂的廢置木屋,打量著周圍的地形。

雜草叢生,上山的路幾乎被灌木掩蓋覆沒,看來已經荒蕪了很久。

這裏的位置很偏,根本沒有在地圖上記入在案,她隻一味派人監視皇宮的動靜,也不敢輕舉妄動,卻忽視了這樣一個漏洞。

想到這裏,她倏地沉了眸,若冰凝真的出了什麽意外,她也不會原諒自己。

“簌簌----”

樹葉摩挲的聲響由遠及近的一波波傳來,聽聲辯位,席心緲迅速轉身看著身後的來人。

“席小姐好準時。”

柔柔的讚美,程詩詩一身寬大鬥篷走近,與人無害的笑靨,完美的無可挑剔。

“把人交出來。”眉宇斂抿,緊緊盯著來人。

果然是她,咬人的狗不出聲,這顆毒瘤已經不拔不快。

“人自然是交的,隻是我怎麽知道席小姐是不是真的獨自而來,卻不是在周圍設了埋伏?”

沒有了多餘的累贅,單刀直入。

“你想怎樣?”她沉聲。

“把這個吃了,如何?”

接過她拋來的棕色藥丸,想都沒想投入喉中,一抹苦澀在喉間化開。

“席小姐好膽量,你就不怕我給你的是毒藥?”

掩下眸中一閃即逝的詫異,她佯裝不經意笑問。

“下毒,你敢麽?”她冷哧。

被看穿的難堪叫程詩詩有一瞬的呆愣,她說的沒錯,她的確不敢立刻下毒毒死她,隻因教主明言交代,不可取她性命。

饒是她心中有千般不願卻也不敢不從,隻是她也定叫席心緲好過不得。

“人呢。”席心緲迫近一步,眼中的厲色直逼的人不敢直視。

做了一個手勢,程詩詩的身後鬼魅般的出現了兩個黑衣人,而他們的手中還架著一個女子。

雖是麵目全非可是看身上所穿衣物,分明與冰凝那天被擄走時的衣服一致。

“小姐您快走!”嘶啞的叫喊如破碎的瓦礫,那樣悲愴,那樣急切。

“冰凝!”席心緲本是略顯疑惑的眸子立刻換上了一絲急色。

一樣的聲音,一樣的身形,一樣傻傻的顧著她的安危,不是她的冰凝又是誰?

“呃--”

吃痛的悶哼叫席心緲生生止住了前進的步子,看著那匕首緊緊的貼著冰凝遍布青紅於痕的脖頸,血絲已經沿著刀刃溢出。

“你若再進一步,我可不敢保證我這刀子會提前結束了你家好丫頭的性命。”

程詩詩笑的森然,抵著脖頸的力道不鬆反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