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傷她一分,我便還你十分。”

席心緲冷凝啟齒,淩厲的眸其警告明顯,強壓下身體的不適,她知道,是剛剛的藥效發作了。

“席心緲,你都這樣子了還想跟我談條件?你信不信隻要我稍稍用力,你的丫頭就會死,就連你也是奈何不了我。”

看著她明明無力的身體卻還在強撐著,程詩詩嗤笑,鳳眼一挑,極盡不屑。

“是嗎?”

略微上揚的語氣,她嗤之以鼻,“我既然能隻身前來,你以為我真的就沒有任何的準備?”

“既是如此,那我們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哎,看來這個丫頭也不值得席小姐如此費心,不如就讓我幫你解決了這個累贅。”

程詩詩似是惋惜的開口,一點也不擔心席心緲說的話。

眸眼一厲,凶光乍現,執著匕首的手眼看就要劃過底下的動脈。

“住手!”

席心緲連忙出聲製止,那雙曆經過生死的眼在此時卻是透露著真實的急切,越是在乎,便越容易被牽製。沒想到,她也有今天。隻是,並不後悔!

“小姐,您快走,不要管我,走,走啊!”

冰凝眼中含著淚水,流淌過縱橫交錯的傷疤的臉頰,混著血紅,一並匯聚在下巴,凝聚滴落。

拿匕首抵著她的女子,卻是像看好戲般的將視線輕輕落在對麵的女子身上,從容優雅的等待著。

“你究竟想怎樣?”

她的目光緊緊絞住那淺笑吟吟的女子,壓低了聲音,壓住了隱隱的怒意。

“我想怎樣,你不知道麽?”

程詩詩略歪著頭斜視著她,那樣的清雅麵容此時處處透著詭異。

眼裏倏地閃現一絲讓人驚顫的陰寒,扯動的唇角愈加燦然。

“席心緲,你給我跪下。”

“呼--”,忽的一陣風起,讓女子的話顯得飄忽模糊了幾分,寒意不減。

……

看著麵前依舊站的筆直的傲然女子,宛若沒有聽到她剛剛說的話,程詩詩似是料到了她會是如此反應,也不在意,隻是嘴角的弧度變成了譏誚。

“原來這個死丫頭拚死守護著的主子也不過如此啊!”

倏地出腳向冰凝的小腿一踢,“啊!”伴隨著一聲慘叫,冰凝撲通一聲磕在冰冷的地上,脖頸擦過刀刃,鮮血刹那湧出。

程詩詩還不滿意似的一手扯著她的頭發,逼迫她仰著頭直視著對麵的女子。

無不鄙夷的說道:“看清楚了,這就是你誓死跟隨的好主子。”

吃痛的悶哼,冰凝早已痛的扭曲了表情,隻是倔強的不睜開眼,要緊牙關不讓痛苦的呻吟溢出。

“是不是隻要我跪下了,你就可以放了她?”

她開始沒有回應,完全是擔心這又是她的另一個詭計,卻不想又成了她傷害的冰凝的借口。

程詩詩剛聽得那頭傳來的冰的銷骨的話,循聲視去,完全在預料外的那一幕讓她是睜大了眼。

直到很久以後回憶起她朝她下跪的一幕,她總是喜且酸澀的嫉妒又羨慕著,她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隻著單薄外衣的席心緲冷凝著臉,能讓人無所遁形的黑曜眸子閃耀的堅決如火炬般灼了她的眼,最後,緩緩的在程詩詩麵前屈下了膝。

那一刻,她覺得仿佛就是一眼萬年般,等她再定睛細視時,席心緲已經完全跪在了她的麵前。

這一刻,世界靜止了。

程詩詩麵色複雜的看著眼前已經比自己矮半截的女子:她的確跪下了,在她的麵前真真切切的跪下了。沒有一絲猶豫,就這樣幹脆直接的將尊嚴送到了她的腳底,任她踐踏,**。

驕傲如席心緲,如今卻是為了一個卑微的賤婢甘願折腰,誰能告訴她,這是為什麽?

本該是高興的,可是心裏那如沸水般在平靜心湖撩起漣漪的圈圈散去的艱澀又是怎麽回事?

看著她的眼神,不覺屈辱,一貫清冷漠然的眸子難以抑製的泄露出對她手下牽製著的女子的擔憂。

就算是跪著,她的腰板依舊挺直,她的眼神,依舊堅定。

風雨不動安如山,這就是她-席心緲嗎!

“放了冰凝。”

席心緲再次冷著一個語調重申,卻比剛剛多了幾分急切:冰凝的情況已經不能再拖了。

程詩詩猶自震驚著,席心緲的話才叫她從恍惚中回來。

斂下所有情緒,重新換上不屑。

“我有說放了她嗎?”

“你!”

席心緲剛欲發作卻被程詩詩一語打斷,“不過想我放了她也行,席心緲,你過來。”怕她不夠理解似的她繼續道:“我是說,叫你跪著過來。”

她猶自笑著,睨著她,挑釁,等待。

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過多猶豫,膝蓋磕著尖銳的石子已經劃破了衣料,紮進了皮肉,血液混著塵土沾染在開裂的傷口。

她好像失去了知覺,朝著麵前如看著低等生物般盯著她的程詩詩,一步一步前移,身後,是她留下的蜿蜒清晰的血印。

血印的長度,一直在緩慢增長,直到----

“小姐!”

冰凝奮力衝開程詩詩的束縛,卻被程詩詩一掌打於背後,整個身子就如破敗的落葉般朝前砸去。

席心緲眼疾手快,電光火石間已經飛身閃至冰凝麵前將她摟住。

擔心則亂,一心隻顧著懷中人安危的席心緲沒有注意到,那容貌盡毀的女子倏地閃過陰鷙的寒光。

反手一揣,手裏不知道何時已經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眼見就要身後的女子刺去。

席心緲隻覺哪裏一亮,身為特工的警覺讓她的意識已經有了條件發射般的一連串動作。

就著她的襲擊側身躲了過去,眼一厲,手隨心動,一記擒拿,便聽得挫骨的聲響。

一聲悶響,轉瞬沒了聲息,簡潔幹脆。

可是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幾乎可以用眼花繚亂來形容。

待眾人反應過來時,那先前被誤認為是冰凝的殺手已經是橫躺在地上的一局冰冷屍體。

程詩詩顯然還是第一次見到席心緲這樣的身手,渾身散發著寒氣一臉幽深的打量著眼前仿佛來自九幽閻羅的女子。

而隨從而來的兩名黑衣人已經擋身在程詩詩麵前,儼然是感覺到了席心緲身上那駭人的森然寒意。

麵無表情的瞥過地上屍體,被匕首劃破的袖口已經滲出了絲絲血跡,她宛若未覺,“你騙我。”

“哼,我騙你又怎樣?”

程詩詩擺手屏退了黑衣人,她毫無畏懼的上前一步,迎上那與冰魄無異的黑眸。

扯唇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很恨我?可惜你的人還在我的手上,看見她身上的那些傷了麽,這些,我可全都是如法炮製了冰凝的現狀呢。怎麽樣,這份見麵禮可還滿意?”

陰測測的一笑,好心情的看著她,略顯調皮的眨眨眼,一派無辜。

看席心緲不回答,程詩詩興致很好的自顧說著:“你說,一個女子最寶貴的東西是什麽?”

接受到那邊立即投來如刀割麵般的犀利冷光,她語氣更輕快,“千-人-枕,萬-人-騎。”

鎖定她的眸,看著那裏自己的倒映,程詩詩洋溢著笑容一字一頓吐出。

看著席心緲的臉如她所料般的慘白了幾分,沒有錯過那緊繃身子劇烈的一顫,程詩詩忽覺得心中的恨有了一絲絲的緩解。

享受著以她的痛來達成自己的快樂的過程,她瘋了一般喜歡上這樣紓解的方式。

“你對她做了什麽!”

席心緲幾乎是從牙齒裏擠出這幾句話,滔天的怒火侵灌在四肢百骸,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緊緊收攏的拳頭已經咯咯作響,幾乎就要崩裂。

“一個殘花敗柳不知還入得了席大小姐的眼?”她賭席心緲不會放棄。

見到想要的效果,她的真正目的才剛剛要開始。

“要怎樣你才肯放了她,說出你的目的,不然我不介意玉石俱焚。你,齊澈,整個大齊,我都要它們陪葬。”

最後一次容忍,冰凝,請你一定要等我!

“你!”程詩詩大震,想不到她居然可以為了一個丫頭做出這樣毀天滅地的一步!

不得不說,席心緲說中了她的顧忌。

那個名字,始終都是她心口那以血凝成的朱砂痣,而席心緲,便是她心中深紮的毒刺!

勉強收起出現裂痕過的神情,穩住心神。

“我可以答應你放了她,但是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要你親手殺了水冽寒。”她緊盯著她,凝向席心緲的目光深彌且幽冥。

“怎麽,又猶豫了?”程詩詩嗤笑,那個突然變得沉默的女子讓程詩詩更堅定了她的想法。

“條件已經開出,置於冰凝的命—”她意味不明的勾唇,“在你手裏。”

她得不到心愛的人,她也要她嚐嚐失去最心愛的人的滋味。

尤其,還是她親手結束了那個一直深愛著她的男子性命。世間,還有什麽能比這更令人暢快的事?

她說過,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席心緲,殺了一個愛著你的男子,救你想救的冰凝,很公平不是嗎?

“三日後給我結果,不然我怕就算你達到了要求得到的也隻是一具屍體……”

她的話在山間飄散,而那個獨立山頭的女子仍舊是獨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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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問:你們猜猜席心緲會不會真的下殺手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