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堡

“咻----”一道凜厲的氣流像是一片生鏽的頓鐵,生生的劃開了空氣中的充盈。半空中,一條火紅長鞭像一條發起攻擊的怒蛇,在空中展開危險修長的身段,直直向目標攻去,快的不容你有絲毫反應的時間。隨後又馬上像是有靈性般迅速撤回,安靜的蜷縮在主人的手裏。但是,它就像一個時時吐著信的獵手,危險而詭秘,看的你心裏發毛,因為你不知道它下一次又會從哪裏攻擊自己。

“起來。再來!”雷青青長鞭在手,怒目視著被自己擊倒在地哀嚎的家丁。真是一群廢物!想起自己日前在擂台上所受的屈辱,不由恨得牙癢癢。現在,她雷青青就是整個無雙縣的最大的笑話!街道上,客棧裏······那個不是對自己評頭論足,茶餘飯後的閑談就數自己是話題人物。說什麽雷家大小姐被人嫌棄沒人要,連個斷袖的也唾棄她。何時何地,她曾這樣被欺負過?這口氣,她如何咽得下?這樣的笑柄,全是那個人給的!還有那個娘娘腔!既然你那麽在乎他,那我就從她下手!我要你知道,得罪了我雷青青,將是你一輩子犯得最大的錯誤!一雙圓目裏似有烈火在熊熊燃燒,勢要將其焚燒殆盡。

“哎呦-----小姐,您饒了小的們吧,我們真的打不過您啊,小姐的武功蓋世,我們哪是您的對手啊!”被打趴在地上的家丁像是疊羅漢般一個個雜七雜八的堆積著,各個叫苦不迭。聽見有人討饒,都隨著應和,哪裏知道是在老虎身上拔毛,“對對對,小姐武功蓋世,武功蓋世···”還深怕主角不相信似的,頭點的像公雞啄米似的。

雷青青本來還好的,一聽到下人的求饒,像是突然被人踩到了尾巴的老鼠,馬上變得甚怒不已,也不知道被哪句話給刺激了。不由分說,抄起手中的鞭子就又是狠狠的一甩,“啪----”狠絕的沒有絲毫手軟。

“啊---”家丁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鞭,比起剛剛的,力道更猛,頓時皮開肉綻。心裏更是納悶:連求饒都挨打?有沒有搞錯?!

“好啊!你們這群吃裏扒外的狗東西!”雷青青杏目圓瞪,像是能噴出火來,手指直指那群白白挨打的家丁,大聲斥責道:“你們的意思是說連武功蓋世的我都被別人三兩下給解決了,是在嘲笑我是吧!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們話裏的意思,你們這群雜碎,也不想想是誰給了你們安家立命的機會,怎麽?現在翅膀硬了,反咬主人一口是嗎?說!背地裏是不是都在嘲笑我!說不說?你說不說!”言罷更是狠狠的抽打起來,不顧任何後果。

“啊----饒命啊,小姐,小的不敢了,小的沒有這樣想過啊。求求您,饒了我們吧······”他們的求乞沒有任何效果,越是求饒,她鞭打的越狠。

反觀在旁靜侍的婢女家丁,各個眼觀鼻鼻觀心,小心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連一絲大氣都不敢出,深怕招惹了這個比洪水猛獸還可怕的大小姐,紛紛以別人察覺不出的細小速度一點點、慢慢的遠離案發中心·······

“小姐----小姐----”遠遠的,心腹婢女雲兒就看見雷青青的舉動了,不由加快了腳步小跑上去。

雷青青老遠就聽見雲兒的呼喊了,可是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呢,哪裏肯停下來!

直到雲兒跑進來死死的抓住她又想要揮下的鞭子,“小姐,老爺找您,說是有要事相商。”說著附耳小聲啟齒:“是關於您的婚事的,奴婢看,您還是去看看吧。”

雷青青略一皺眉,疑惑著看著雲兒,在看見雲兒篤定的點點頭之後,轉向被打的慘不忍睹的家丁,憤憤道:“以後再收拾你們,哼!”說著揚長而去。

而那群可憐的家丁,自是被一一抬下,喝藥敷膏,不在話下。也不曉得能不能拿到工傷費。哎~~~

書房裏

雷青青推門進入,見到的便是這般場景:自己的父親背對自己而立,依舊是虎背熊腰,隻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背後也有了微微拱起的弧度?他好像還沒有發現自己進來了,他正癡癡的輕撫著掛於牆上的畫中少婦,細細描摹她的輪廓。那是她的母親,早早就撒手人寰的母親。

“啊嫻啊,我們的女兒長大了,如今,她也遇到了自己中意的心上人,你是不是很欣慰?”話語柔情繾綣,完全不屬於一個雄猛的大漢該有的溫柔。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原來還有這樣細膩的一麵,有個角落,似乎有些鬆動。目光微閃,並沒有立即出聲。

雷猛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喃喃著:“不過那個小子不識好歹,居然還是個斷袖!”說道這裏,便恨恨不解氣。“你放心,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難得青青看中他,為了咱們女兒的幸福,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你在天之靈,要保佑青青不受傷害啊!”

“爹。”雷青青終是忍不住出聲。

“青青啊,你來啦。”雷猛略一停滯,隨後轉過身來朝自己的女兒展露笑顏。

“你找我什麽事啊?”連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語氣是不曾有過的溫暖。

“爹找你來,就是跟你說說婚事的事。你放心,爹一定會為你做主的!你就放開膽子去把不識好歹的小子抓過來,天塌下來,還有爹給你擋著呢!”

“爹,”揚眸燦笑,“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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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城.客棧

一夜好眠

大堂裏,席心緲一人坐在桌邊,失神的看著桌上的煎餃,是‘福記’的,在京城的‘福記’。而現在,它卻出現在千裏之外的無雙城。

執箸的手久久不能落下,眼神恍惚,像是陷入了回憶.....

“小姐。”楓雪躬身行禮,看樣子像是等待了很久。

略一挑眉,黑曜的眸子顯現一絲疑惑,很快隱逸下去。“楓雪?”

“公子叫我轉交給您一封信。”恭敬地雙手遞上一封雪白的信紙。

他,走了麽?嘴角泛開一絲淺淺的苦笑,而不自知。這樣,很好。終於,都結束了,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很好,真的,很好。

接過信,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展開,蒼秀擺宕,骨韻兼擅,他的字,就像他的人:孤獨中透著高貴,卓爾不群。

鳳目一掃,眼睛卻死死的釘在了那句打亂了她平靜情緒的話:你要的自由,我給你;你要的時間,我也給你;可要我放手,絕不可能!

嗬,這個男人啊,就算是被傷成如此,還是傻傻的抓住不放麽。

拽緊了手中的信紙,眼波流轉,她心微亂。

思緒回歸。

三天,他已經走了三天。她照樣吃,照樣喝,照樣睡.....唯一改變的就是每天下午出現在餐桌上的煎餃。而她記得跟他說過,她喜歡吃煎餃,尤其是‘福記’的.....

他,都記得.....

她沒有問楓雪他去了哪裏,她,不能。

“哇,又有煎餃啊!”楚隱皓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搓了搓自己的手掌,不懷好意的挑眉與席心緲對視:“要不要我幫你解決掉啊?”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很仗義的,自覺為人民處理過剩糧食。”

“你看著我幹嘛?舍不得就別給啊,小氣。”幽怨的看了我一眼,嘟起了嘴唇,可憐兮兮蹲在牆角畫起了圈圈,好像要把罪無可恕、犯下滔天大罪的某人詛咒個徹底。

淡淡掃了那個旮旯裏的陰影一眼,在心裏鄙夷的罵了一句‘幼稚’順便翻個白眼,留下一句“下次回請我”,起身,上樓。

見某人毫無拖遝的離開,楚隱皓雙手環胸,看著桌上未動分毫的煎餃,嘴角上揚,琥珀茶眸隱現著絲絲玩味,“不知道那個人看見了又會是什麽反應呢。”

楚帥哥(應姓楚的強烈要求,蟲子答應盡量在公共場合以‘楚大帥哥’稱呼他,沒辦法,蟲子對男人的免疫力一向缺乏,大家習慣就好。嘿嘿,習慣就好。)正尋思著如何處理那棘手的煎餃之時,門外突然闖進一不速之客。

“娘娘腔,你給我出來!”一聲嬌喝破空而來。如平地驚雷,打破了客棧一貫的寧靜。

楚隱皓神色一凜,看向了來人:門口處,一個輕巧嬌小的身影,墨發烏華亮麗,雪肌青瞳,秀挺鼻梁,一對眉毛烏黑濃密的像個男子,透出一股勃勃英氣。左手叉腰,右手執鞭,帶著江湖中人特有的煞氣。正是雷家堡的千金,雷青青是也。

隨即恢複成嘻哈無賴樣,“哪來的小辣椒啊,嘖嘖---太凶可沒有人要的哦。”伸出食指略帶惋惜的搖晃起來。

雷青青本來是想找那日上擂台的娘娘腔興師問罪的,隻有打敗了‘他’,那個叫寒的才會是自己的,查到了他們的住址,就怒衝衝的趕過來了,她要他知道,跟她雷青青搶人,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呸,哪來的瘋狗。”

不料沒有見到要見之人,反而來了個礙事的小角色,不耐更甚,不予分說,“咻--”的一聲,將手中的鞭子迅猛的打向楚隱皓。

而楚隱皓是什麽角色,豈容任她宰割?敏捷的一閃,躲過了那迎麵而來的怒龍。

“轟---”方才還完好的桌子一下子被打成兩半,轟然倒塌,一塊壽終正寢的還有那可憐的煎餃,可惜他可是一個都還沒有吃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