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祭祀
聽了樹魂的一番話，雲瓊珺和顧森都不由得內心疑惑。這兩派人各執一詞，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相？又或者全都對他們有所隱瞞，都是另有所圖？
二人麵麵相覷，湊到一起低聲討論。
雲瓊珺問：“顧森，你怎麽看，他們誰在說謊？”
顧森低聲回答：“我們來的太倉促，對這裏了解太少，光是聽他們的辯解，哪邊說得都是情真意切，恐怕很難分辨出孰真孰假。”
雲瓊珺煩惱地蹙起黛眉，回頭看了一眼樹魂，心裏也拿不定主意。
他們原以為這次事件並不複雜，沒想到竟然牽扯到這麽一樁多年的隱患來，倒是叫人無處下手了。
樹魂急切地說：“我本體與靈體都被封印，現在力量極為薄弱，二位若是想殺死我，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何不信我這一次？”
雲瓊珺揚聲開口道：“我們萍水相逢，本來就應該心懷警惕，實在無法全部相信你說的話。”
樹魂見他們言語之間有所鬆動，並不一心想著殺死自己，也鬆了一口氣。他是關心則亂，現在冷靜下來了，自然也懂得，不可能讓這兩個陌生人輕而易舉相信他說的話。
“二位不如想個辦法讓我同那蠱林老姆當麵對質，將舊事一一澄清，看我二人到底誰是惡人。”
這提議倒不失為一個穩妥的辦法。雲瓊珺看了看顧森，二人對了一個眼色，剛要開口，忽然聽到山洞外傳來淩亂的腳步聲，隨後耳邊逐漸清晰的是人群的喧鬧聲，沸反盈天。
“怎麽回事？”雲瓊珺驚疑地問。這山洞位置十分隱蔽，按理說是不會有人誤入此地的啊，更何況聽聲音還是很多人？
顧森眉頭緊皺，表情忽然嚴肅起來，“先看看情況再說。”
在他們談話時，喧鬧聲更近了，幽長的山洞通道內傳來交錯的腳步聲，還能看到火把的亮光，以及投射在山壁上的人影。
片刻後，村莊的眾多村民們出現在二人的麵前。
雲瓊珺詫異震驚地問：“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為首那人身形高大，正是村莊中的主事者。他此時申請亢奮臉蛋漲的通紅，甚至沒有聽到雲瓊珺的問話，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身後的樹魂，眼中燃燒著灼熱的火光。
“鄉親們，看啊，那就是惡人樹魂，殺了他我們就自由了！”
身後村民舉起火把高聲應和，一個個眼中帶著仇恨與亢奮的光芒，將手中的利刃刺向樹魂，他們人數眾多，凝結成一股的氣勢令人震撼，雲瓊珺剛要上前阻攔，就被顧森牢牢握住手腕。
她回頭，顧森神情凝重地衝她搖搖頭，“我們擋不住了，阻攔的話反而會受傷。”
果然，群情激憤的村民們勢不可擋地將各式各樣的鋒利兵器刺入樹魂的本體內，樹魂甚至還來不及高聲辯解，就已經魂飛魄散，隻剩枯槁的本體掉落在地上。
“我們殺了樹魂！”
村民們大聲呼喊慶祝，激動地流下眼淚，站在一旁的雲瓊珺和顧森則都是麵色難堪，完全沒有感到半分開心。
這些人竟然一直偷偷跟在他們後麵？這種行為實在太不光明了！更何況樹魂和蠱林老姆各執一詞，他們甚至還沒能判斷出誰對誰錯，居然就親眼看到樹魂死在他們麵前？
“二位客人！”有村中主事者握住他們的手，激動地說：“樹魂已經伏誅，我們村子從此之後再無後顧之憂，接下來要舉行祭拜儀式，請二位一定要參加！你們是村子的英雄！”
“好，”雲瓊珺緊抿著唇點頭，“我們一定會去的。”
回到村莊後，有兩名少女引著雲瓊珺和顧森往休息的房間去，柔聲問他們有沒有什麽需要，又有人接連不斷地為他們送來各色瓜果與美酒，勸他們多吃一點。
雲瓊珺二人哪裏有吃東西的心情，全部心神還被剛剛突如其來的狀況所吸引，自然是婉言拒絕。
此時已經快到傍晚，外麵的陽光不再熾熱，而他們的內心卻比最初還要煩悶許多，二人均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最先開口的還是顧森，他知道雲瓊珺有什麽事愛放在心裏，怕她悶出問題來，安慰道：“放寬心，也許村民們是不堪其擾，對樹魂忍無可忍，所以才會衝動之下做出這種事，如今不也算大仇得報嗎？”
雲瓊珺咬咬嘴唇，她沒有辦法騙自己，不管樹魂是不是好人，至少應該給他一個辯解的機會，怎麽能就這麽輕易決定一個生命的死活？
“顧森，我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她苦笑。
顧森歎了口氣，“為什麽一定要說出來呢？小雲，說實話，我的擔憂跟你一樣，等到他們祭祀結束後，村民們都冷靜了下來，我們再去詳細問清楚一切吧。”
雲瓊珺點了點頭，把正好推門進來的小丫頭招呼過來，問：“大家都在準備祭祀嗎？”
小姑娘隻有十四五歲，臉上稚氣未脫，還帶著嬰兒肥，眼中滿是喜悅的光彩，“對啊，村長和長老們都在準備呢，大家都高興壞了，我們打敗了壞蛋，這下村子終於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孩子單純天真的話語中滿是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期待，雲瓊珺聽了心裏也有一絲安慰，說不定他們真的沒有做錯事，這個村子受過太多苦難，這下也能徹底放鬆了吧。樹魂……也許他真的是一個滿口花言巧語的惡人？
“村長在挑選祭品，我也要去看熱鬧了，哥哥姐姐要一起嗎？”小姑娘眨巴眨巴大眼睛，問。
雲瓊珺覺得這是村子內部的大事，他們兩個畢竟是外人，一直看著說不過去，於是搖了搖頭，讓小姑娘離開了。
女孩如同歡快小鳥一般蹦跳出去的背影讓二人不由得會心一笑，顧森拍拍她的手，“放寬心，也許不是壞事？等此間事了，咱們也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雲瓊珺回以一笑，心情的確明朗許多。
祭拜儀式熱火朝天地準備，不過兩個時辰就已經完成。此時正好是傍晚，天邊雲霞如同火焰一般，所有村民們都從家中走出來，穿著最鮮豔的衣服，跳著歡快的舞蹈，簇擁著他們的英雄雲瓊珺和顧森，往村中最大的一塊空地上走去。
站定之後，由村中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儀式，這涉及到當地風俗，外人自然看不懂，雲瓊珺心情沉重站在那裏，顧森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別多想，先看下去再說吧。”
雲瓊珺苦笑一聲，現在再補救也無濟於事，樹魂已死，他們的疑惑永遠都找不到答案了。
本地祭祀步驟複雜時間冗長，就在雲瓊珺和顧森看得不耐煩之時，祭祀終於進行到了尾聲，村民從中間分開一條道路，由六名身強體壯的年輕男子壓著三個五花大綁的少女逐漸走到高台上。
少女臉上滿是淚痕，卻沒有掙紮，雲瓊珺額頭青筋一跳，“他們又要幹什麽？”
顧森也疑惑搖頭，扭頭問身邊站著的村民，“這三名姑娘是怎麽了？為什麽被綁著？可是犯了什麽大錯？”
他身邊的人正興致勃勃地看著高台，聞言不耐煩地看過來，見是兩位英雄，連忙笑著回答：“大俠，她們沒犯什麽錯，而是這次祭祀的祭品啊。”
“祭品？什麽意思？”顧森心裏“咯噔”一聲，祭品這兩個字聽上去便帶著一股不祥之感，活人是祭品？那這祭祀要怎麽繼續下去？
他和雲瓊珺對視一眼，二人擔憂又忐忑地看向高台上，心裏隻盼望著是自己多慮了，這不過是走一個過場的儀式罷了。
然而下一秒二人同時麵色大變，高台上村民竟然一擁而上，將三名少女的舌頭割了下來！
“快住手，你們在幹什麽？”雲瓊珺忍不住暴喝出聲。
高台上的老人講三隻舌頭捧在一個精致的盤子裏，笑嗬嗬地走下來到了她跟前，“英雄，接下來的事還要麻煩你們，將這三隻舌頭供奉給蠱林老姆，誠心向她祈求，保佑我們村子平安。”
雲瓊珺簡直忍無可忍，大怒喊道：“你們怎麽能這麽殘忍！”
村民對她的憤怒很不解，一臉茫然無辜地回答道：“蠱林老姆經年都是我們村莊的守護神，得她庇佑，我們村莊就算在戰爭中也能得以生存，不至於斷了香火延續。蠱林老姆要的祭品，我們當然要精心準備，英雄在生氣什麽？”
“簡直是瘋子，那蠱林老姆也必定不是什麽好東西，要不然怎麽可能開口要求這麽殘忍的祭品？”雲瓊珺看到那三名被割了舌頭的花季少女，隻覺得心頭一痛。
顧森及時拉住她，快速說道：“先別動手，我們借此機會去見一見那蠱林老姆，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聖，這村莊的詭異事件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如果她真的是惡人，我們殺了便是！”
雲瓊珺深吸一口氣，忍耐住心中的戾氣，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