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心生猜忌

又是一日,雲瓊珺恍恍惚惚的起來。她揉一揉太陽穴,隻覺得頭痛欲裂。自那日在大雨滂沱中尋了竹清回來,而後雲瓊珺大病一場,雖發了一身汗燒漸漸退了,然她總覺著自己這是落了病根了。

許是心病也不定吧。她心中自嘲著。因了太醫也說她的病已然好全了,她自己也是這麽覺著的。然這幾日時而還是會覺著頭痛的厲害。

這時,一個穿著素青色宮裝的女子緩緩而來。“姐姐可好些了?”是竹清。

“恩,好些了。”雲瓊珺輕聲應道,看一眼外頭,問她,“現在什麽時辰了?”近來都隻是待在饒翰給自己安排的寢宮裏不曾出去,又因了近來大病初愈,這幾日便都在榻上躺著。有好幾日不曾出去走走了。

竹清走上前,擰了帕子給她拭了拭臉,“姐姐,已然辰時三刻了。姐姐好些日子不曾出去透透氣了,今日可要出去走走?竹清真怕把姐姐給悶壞了。”

雲瓊珺點點頭,“是該出去走走了,總感覺身下都悶出身痱子來了。”本想說些輕鬆的話語來緩解自己和竹清之間有些尷尬的氛圍。豈料一旦說出來,自己卻也不覺著好笑。隻得作罷。

“姐姐還未曾用早膳吧?可要吃些?我讓人去備些子糕點來罷。”竹清注意到雲瓊珺臉上有幾絲落寞,生怕自己又說了令她不開心的話,忙轉移話題道。

“恩……也好……是有些餓了。”雲瓊珺點點頭,附和著道。

竹清一愣,“姐姐你近來變了。”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曾經的姐姐高調張揚,無所畏懼,一直是她心生向往的模樣。

然近來,卻安靜了許多。不再嚷嚷著開玩笑了,也不愛笑了,時常患得患失的看著某一處發呆,叫她半日也不能得到回應。

“恩?變了?我怎麽了?”雲瓊珺不明所以,有些迷惑的凝著她。然雙手下意識的攥緊身上的薄被,卻出賣了她此刻有些緊張的心情。

是啊,不僅是竹清這麽覺的,她時常也自己會有這樣的錯覺。是因為近來顧森不曾在身邊覺著有些不習慣,還是因為饒翰的緣故?

竹清歎一口氣,她咬著唇,搖搖頭,“姐姐,你是知道的,竹清嘴笨,向來心裏即便想到了什麽,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我隻是這麽覺得罷了,姐姐你自己呢?沒有這種感覺麽?”

竹清向來說話不懂拐彎抹角,雲瓊珺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她。隻是誰料竟這般猝不及防的,遭她戳中了心事。

雲瓊珺沒有否認,亦沒有承認,隻是歎息一聲,“可能是大病初愈的緣故吧,我向來不生病的。”別無他法,隻得給自己尋了這麽個台階下。

這時,一個宮婢端了糕點進來,朝著雲瓊珺欠身行了個禮,“雲姑娘,這是太子吩咐奴婢送來的梅糕,希望雲姑娘能喜歡。”

聽到太子饒翰的名字,雲瓊珺的眼眸倏忽一亮,她忙不迭叫住那宮婢,問她:“太子呢?他現下在何處?”

已然好幾日不曾見著他了,有些想念。

宮婢恭聲回她,“太子正和大臣們商量事宜,此時怕是脫不開身。”然後又行一禮,“姑娘,若無旁的事情,奴婢先行告退了。”

雲瓊珺的眉眼染上幾分落寞,但在下人跟前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得無奈的揮揮手,“恩,下去吧。”

宮婢悄然掩門退了出去。

一旁的竹清見自家姐姐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禁道:“姐姐,你還是心心念念著那個太子麽?他有哪裏好啊?”

竹清真是不明白,分明姐姐同顧森公子關係那般要好,二人一道同甘共苦過來,難道二人之間還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意可言嗎?而這個饒翰太子,不過才同姐姐相識多久,便叫姐姐一直念念不忘,真是叫她覺著有些莫名其妙。

就連她這種迷迷糊糊的性子都察覺出顧森公子待姐姐是不一樣的,他對姐姐的愛意天地可鑒,可偏偏,大家看在眼裏,姐姐卻隻是知道裝糊塗,白白費了顧公子的真心一片,真是令她看著也有些心疼惋惜了。

雲瓊珺心知竹清向來是向著顧森的,便也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麽,隻是道:“情不知所起,竹清,許多事情我也是情不自禁之舉,不是我所能控製的。我對饒翰,或許真的是……”

是愛吧。

竹清心裏隻覺有些悶得慌,她有些賭氣的又問“那顧公子呢?姐姐待顧公子又是何種感情?”

顧公子待她那般好,她都不曾放在心上嗎?

雲瓊珺一怔,顧森……一思起顧森,便又念起那日發病之時做的一個患得患失的夢,夢中,她徘徊在饒翰和顧森之間。恍惚間醒來,竟是饒翰在身邊。她毫不猶豫的便把對方當做了自己的依靠,從此便塵埃落定,決心和顧森之間隻能以朋友之情相待。

然……似乎有些感情已然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她不知道自己對顧森的感情是何種。

見姐姐不理會自己,竹清有些惱怒的抿著唇,“姐姐,自你大病初愈以後,饒翰太子便再也不曾來過了,於今日,已然三天了,你可知曉?”

雲瓊珺有些混亂的思緒徹底因為竹清的這番話生生掐斷。她幡然醒悟,是啊,已然三日了。

三日了啊。

自那日淚眼婆娑的醒來,便理所當然的將身側之人饒翰當做自己唯一的依靠。情動之際,便大膽的說出要嫁與對方的胡話來。豈料饒翰竟當了真,非但當時啞然相對,這之後的幾日像是不知如何麵對她一般,遲遲沒有再來看望過她。隻是時常喚了婢子送些子糕點水果來。

而他,卻不曾來過。

雲瓊珺難免會胡思亂想著,但是她不是心思多的女子,而後便想通了。心知饒翰是蚩京的太子,許多的事情他不能夠隨心所欲的去操控,比如婚姻,這樣的大事,該是會由他的父皇和母後來定奪吧。

故而那日她胡鬧一般的提起,叫饒翰猝不及防。他的背後背負的太多,即便他願,現下也不是可以承諾的時候。

“那日我說了胡話,怕是嚇著他了,他是太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像是在告與竹清,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安慰自己一般,

實則連雲瓊珺自己也說不上這是怎樣的心情。當時莽撞便說出了那樣的話,本以為饒翰會開玩笑的應允她,給她一個安心。豈料當時的饒翰先是一怔,繼而竟……就此逃避了這個話題。

非但如此,這三日便尋了各種借口不再來看她。現下她自己也不知曉,饒翰對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而自己待他又有幾分情誼……

“若是姐姐你執意這麽想,竹清無話可說了。姐姐,我有事先離開了。”竹清有些失落的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雲瓊珺知曉,竹清分明是不滿自己對饒翰的那般執著。可若那個人不是饒翰,難道真的是她的青梅竹馬顧森嗎?那個時而玩笑時而認真的男子……那個可以讓她覺得安心的男子……

雲瓊珺猛的闔上眼眸,複又睜開,“啊!煩人!”她咒罵一聲,甩開身上的薄被,稍作梳洗,一人便無趣的朝著禦花園的方向而去。

尋思著近來心情不暢,去禦花園周遭走走,四處賞賞花估摸著也是不錯的。故而她一人漫步在禦花園的鵝卵石道路上,看著眼前爭奇鬥豔的花色,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賞花興致。

歎息一聲,正要離開,卻忽然瞥到花園前方竟有一片竹林。她曾也來過禦花園幾次,卻不曾注意到這片青翠的竹林,心下不禁好奇,悄然靠過去。

撥開竹葉的阻隔,便見著竹林中間的一處空地上,一個身穿素衣的男子正在獨自舞劍,動作行雲流水,倒是令雲瓊珺心生了幾分欣賞。許是在米都待了一段時日,看膩了他們那般蠻橫的舞刀弄槍,現下倒覺著眼前之人文雅的劍術更值得一看。

然,當那中年男子赫然轉身時,雲瓊珺的視線觸及到他的臉孔,不覺連連後退數步。

俞叔雲?雲瓊珺的眼眸赫然撐大,這怎麽可能?那男子竟和自己在現代時的特工上級生得一模一樣。

這一切僅僅是湊巧還是?正思緒漂浮間,那男子突然疾步來到她跟前,“來者何人?”

雲瓊珺不急多想,慌忙欠身,“小女子異鄉遠道而來,名為雲瓊珺,冒犯了少俠請多加見諒。”現下不知對方底細,雲瓊珺自然不敢冒冒然行動。

“雲瓊珺?哦……是翰兒的朋友吧。”那男子方才的警惕神色逐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溫文爾雅的模樣。

翰兒?饒翰?他和饒翰又是什麽關係?

見麵前的女子一臉困惑,那中年男子收了水劍解釋道,“吾乃蚩京國國王蚩鈺。”

聽是如此身份,雲瓊珺忙下跪行了大禮,然心中卻有了猜忌。

世間竟有這般巧合的事麽?前世俞叔雲是她父親的好友,特工組的領導人。而這一世,竟成了蚩京國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