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待宋嘉宜醒後,身邊早已空無一人。
蕭珩不在,打理宮殿的太監平日裏無事並不敢出入他的寢宮,見狀,宋嘉宜猶豫了片刻,還是連忙起身,便想要走。
隻是起身之時,她突然發現了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串佛珠,宋嘉宜驚疑之餘,想要將那佛珠取下來,卻是徒勞。
這些日子蕭珩將她盯的極緊,就連上朝都要帶著她去,似乎生怕她跑了。
如今竟就這樣留她一人在寢殿之中,宋嘉宜心中覺得古怪,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便要往外走去,誰知,剛走出了寢宮,便與打掃的一群小太監們迎麵撞上。
宋嘉宜極其淡定的正要走出去,卻看到了小太監們從愕然,到驚訝,再到恐懼的目光。
一個粉麵小太監哆哆嗦嗦的抬起了手,指著宋嘉宜顫顫巍巍的問道。
“你……你,你是誰!你怎麽敢私闖陛下的寢殿!來人啊!!”
宋嘉宜僵愣著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巴,猶豫了片刻後,才道。
“你……你,你們看得見我?”
此話一出,一群小太監更加大驚失色,麵色煞白,有一些腿都直打哆嗦。
“來人啊!來人啊!有個瘋女人偷偷跑進了陛下的寢宮!”
小太監一聲尖叫聲,響徹整個天際。
宋嘉宜尷尬的站在原地,茫然的看著全副武裝衝進來的禁衛軍們,默默往後退了兩步。
好家夥,這下子不是孤魂野鬼了,但還不如做個孤魂野鬼呢。
宋嘉宜欲哭無淚的看著那對著自己的長劍,冷汗都冒出來了,然而下一刻,男人沉悶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住手。”
男人一身明黃,不疾不徐的走了進來,眾人紛紛跪地迎接,唯有宋嘉宜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還從未跪過蕭珩。
宋嘉宜麵色僵硬地看著蕭珩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心中更是覺得古怪。
她緊咬著唇,壓低了聲音質問道。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蕭珩淡淡的覷了她一眼,而後勾了勾唇。
“昨晚,表現的不錯,朕很滿意,便封你為,嘉貴人吧。”
此話一出,眾人的表情頓時古怪了起來。
宋嘉宜愕然的瞪大了眼睛,麵紅耳赤的看著正在胡說八道的男人,氣的耳朵到臉頰都漲紅了一片。
“你,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蕭珩抬手,輕輕的摁在了她的唇上,壓低了聲音,滿是威脅的意味。
“不是嗎,私闖君王寢殿,可是……死罪。”
宋嘉宜隻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的可怕,她怔怔然的看著他,終究是閃避的移開了目光。
不出兩個時辰,皇宮內一個婢女爬上了陛下的龍床,還被破例封為貴人之事便傳到沸沸揚揚。
在朝堂之中爭奪後位人選多日的長孫家與趙家收到消息後,都不知摔破了多少茶具。
蕭珩不近女色之事,人盡皆知,這些年,莫說是妾室,他的身邊,便是連個通房丫鬟,都是沒有的。
而就在此時的長孫府,一聲清脆的瓷器落地的聲音響起,女人一襲牡丹花樣的連衣裙,玲瓏的身姿在衣裙的勾勒下,格外動人。
隻見她生了一張明豔動人的容貌,飛揚的眉尾間,卻暗含厲色。
“那女人到底是誰!可查到了來曆?!”
稟報的婆子搖了搖頭,連忙說道。
“並未查到其家世背景,好像隻是個尋常婢子。”
“到底是掖幽庭賤奴教養出來的,當真是不知好歹,之前那個為了那個在軍營中與男人廝混的醫女大發雷霆,如今竟還在這時寵信了一個婢子,他就是想打我們長孫家的臉麵!”
女人此話一出,婢子們紛紛麵色訕訕的跪了下去,而一聲蘊含著怒火的男音也在門外響了起來。
“長孫熙若,你說的什麽話!”
越子歌,不,應該稱為長孫樾的男人衝了進來,他平日裏親切溫和的臉陰沉了下去,顯然是氣的不輕。
長孫熙若,長孫家嫡出女兒,她的母親,是擁兵自坐一方的異姓王琅琊嚴家之女,當初長孫家與嚴家的聯姻,本就遭到先帝的忌憚,但好在,長孫家在北,而嚴家卻在那最南邊,就算兩人要聯手,也跨不過這天南地北。
可惜先帝並不知曉,長孫家看中的,並非嚴家的兵力,而是他嚴家的航船。
原來嚴家坐鎮海港,那一處,也是大蕭少有的幾個港口,皇帝雖嚴令禁止通商,可天高皇帝遠的,嚴家早就組建了一個極為龐大的航船商隊。
這些年,憑借著與嚴家的合作,長孫家不聲不響的積累下的財富,絕非一句富可敵國可言。
而長孫熙若,作為最小的嫡女,更是深得兩家寵愛,可謂是捧在手心之中也不為過。
她的性格像極了她的母親,做事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長孫樾多年未見這位堂妹,今日難得一見,竟聽到了她的這番話。
而長孫熙若的臉色慌亂了片刻,而後又理直氣壯的挺起了胸膛。
“那,那又如何!”
“雲瀟之事,是你做的。”
長孫樾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了。
他的麵色陰沉如水,一雙眸子一瞬不動的盯著長孫熙若的表情。
一年前,雲瀟在一次回城的途中,遇上了一隊夷族士兵,若非柳逸真拚死救下,雲瀟隻怕是要遭遇不幸。
可惜,柳逸真卻在那一戰中,失了一條胳膊,而雲瀟,也被一刀,由眼下自下顎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疤痕。
雲瀟毀容,柳逸真斷臂。
長孫樾看著這位在宅院之中被嬌養的無法無天的堂妹,隻覺得一股子寒意自腳底升起,讓他的心,如墜冰窖。
蕭珩知曉真相嗎?
自那事後,蕭珩對他愈發冷淡的態度來看,長孫樾雙手忍不住顫抖著,他抬起手,想要用力的甩長孫熙若一巴掌,卻被一隻大掌穩穩扣住。
麵色冰冷的男人站在他身後,一如以往的沉默寡言,如同未出鞘的巨刃,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看到來人,剛剛還有些心虛的長孫熙若頓時挺起了胸膛,高興的喚了一聲。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