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的桃花宴相比,這次的宴席要正式許多。張管事給她看的菜單上麵都是一些正規宴客的菜式。指給她的幾道菜包括一道蟹釀陳,一道清蒸鱸魚,一道蘆筍老鴨湯,還有一道一品海參。都不是什麽麻煩的菜,隻是比較考驗火候。

錢紅線給三人分了工,小廚房裏漸漸忙碌了起來。

而另一邊,姬南瑾正在和徐老下棋,便見一道人影出現在他身後,附耳說了一通,姬南瑾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待到對方退下後,這才重新執子,朝著對麵的老人致歉道:“不好意思,讓徐老久等了,我們繼續吧。”說完一子落定,對方的半邊江山頓時便岌岌可危。

徐老手執棋子,半響沒有找到可落子之處,隨即扔了手中的棋子朝著姬南瑾道:“世子爺的棋藝當真比起你爺爺和父親來還要精進許多,老頭我不是世子爺的對手。”

姬南瑾道:“是徐老讓著晚輩才是。”隨即示意身後的丫鬟收拾棋盤,重新奉茶。

徐老從丫鬟手裏接過熱茶,啜飲了一口道:“聽說世子爺就要回京了?”

姬南瑾也捧了一杯茶在手裏,緩緩回答道:“是的,祖母身體越發不適,母親讓人捎了口信急召晚輩回京,近幾日便要動身了。”

徐老道:“你祖母年紀大了,是該留在她身邊多陪陪他才是。回去後告訴你祖母,他日若有機會,老夫定去京城拜會於她。”

姬南瑾笑道:“祖母若聽到您老這句話一定會很高興的,說不定身體就此大好了。”

徐老似是陷入了某種回憶:“想當初我認識你祖母的時候,正值青春少艾之時,轉眼已垂垂老矣。當真是歲月不饒人啊!當年若非你祖父橫插一腳,說不定……罷了,還說這些做什麽。回去後好好照顧你祖母,她這些年也是不容易!”

“晚輩知道。”

隨即兩人又聊了一些別的,快到日暮的時候,方見姬南瑾起身道:“時候也不早了,還請徐老移步花廳用膳。”

徐老並不見推辭,滿臉笑容的跟著往外走道:“可還是上次那丫頭做的菜?那老夫待會可得多吃一些才行,以後怕是就沒機會再嚐到那丫頭的手藝了。”

花廳內,丫鬟已經擺好了豐盛的飯菜,錢紅線得了青煙的傳喚也在一旁候著,見兩人走近,便將手裏的桃花釀打開,一股香氣瞬間彌漫至整個花廳。

徐老頓時被這股酒香所吸引,快步走上前,盯著她手裏的酒壇,兩眼發著精光道:“丫頭,這可就是你上次說過的桃花釀?”

“正是。不過可惜還沒有到最佳開封的時候,不然滋味肯定還有再好上幾分。”錢紅線一邊說著,一邊幫對方斟酒。

“老夫聞著這樣就已經很不錯了。”徐老迫不及待的坐到了位置上,閉著眼睛聞了聞,頓時一臉的陶醉。

“還請徐老嚐嚐味道如何。”錢紅線將酒盞推至對方麵前,笑著催促道。

徐老立馬接過酒盞,嚐了一口後眼神大亮,連聲大讚道:“好好!這桃花釀酒香濃鬱口感醇厚,乃是難得一見的好酒。小丫頭,你這釀酒的技術,果真與你的廚藝一般,叫人眼前一亮啊!”

“徐老過讚了。”錢紅線謙虛應道,轉手又給姬南瑾倒了一杯。

姬南瑾接過酒盞朝著徐老舉杯道:“徐老請。”

“好!”徐老再次舉杯,眯著眼睛將杯子裏剩下的酒一飲而盡,隨即看向對麵的姬南瑾道:“小瑾啊,你看你就要回京城了,老夫怕是以後也沒機會再來你府裏蹭飯了。這桃花酒你看能不能……”

姬南瑾立馬便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笑著道:“徐老放心,等用完膳之後晚輩便讓人將剩下的桃花酒全都挖出來給徐老您送過去。”

錢紅線聽著在一旁抿了抿唇,略顯不滿的想著:這酒好歹也是她釀的,送人之前難道不應該先問問她的意見嗎?

不過這種話她也就隻敢放在心裏想想罷了,可不敢當著姬南瑾的麵說出來。

人家可是堂堂的世子爺,別說是看上她釀的酒,就是看上她的人也……呸呸呸,她在亂想什麽呢。

錢紅線剛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趕走,便對上姬南瑾看過來的視線,心裏頓時間一慌,費了好大力氣才勉強保持住鎮定,沒有在對方麵前失態。

而姬南瑾那一眼也好似無意般,很快便從她身上移開,若不是她剛才看得仔細,還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好好好,那老夫就不客氣了。”徐老得了滿意的答案,心情大好。轉過身,將手裏的酒盞重新遞給錢紅線麵前催促道:“丫頭,再幫老夫滿上。老夫今天要和你們公子不醉不歸。”

“呃?”錢紅線看了看手裏的酒壇,一邊幫對方倒酒,一邊考慮著要不要再去挖兩壇過來。反正很快就都不是她的了,早拿出來跟晚拿出來區別好像不大。

姬南瑾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對她道:“去吧,再多搬兩壇過來。剩下的讓管家用馬車裝好,一會隨徐老一起送過去。”頓了頓又道:“你這次釀酒有功,我會交代管家這個月多發你兩個月的月例。你以後若還會其它的東西,都可提出來,我會讓管家看著行賞的。”

“謝公子。”錢紅線立馬轉怒為喜,顛顛的拿酒去了。

徐老眯著眼睛看著錢紅線離開的方向,一邊喝著杯中的酒,一邊感歎道:“這丫頭真不錯,若不是為你祖母準備的,老夫真想跟你討過來。”

姬南瑾抿了一口杯中的桃花釀,笑了笑,沒有說話。回想起暗衛不久前傳回來的有關小廚房發生的事情,隨即抬起頭看向徐老,緩緩道:“不知徐老可還記得林宗樂林大人?”

徐老放下手中的酒盞,回答道:“林宗樂?他和老夫乃是同鄉,又同朝為官數十年,老夫自然記得他。不過老夫常年帶兵在外,平時倒是沒什麽來往。你如何會想起他來?”

姬南

瑾握著手中的杯盞,拇指緩緩摩挲著圓潤的杯口道:“林大人三年前被辭官,聽聞,如今就住在這附近的鎮子上。”

徐老微微凝眉,似在思索什麽道:“這件事老夫也是有所耳聞,聽聞這林老頭被指收受賄賂,結黨營私,皇上顧念師徒名分,這才沒有追究,隻恩準他辭官歸鄉。不過據老夫所知,那老東西一向自命清高,這罪名來得頗有些蹊蹺。”

“那徐老怎麽看?”姬南瑾抬頭,緩緩問道。

徐老沉吟了片刻,這才道:“皇上讓那老家夥輔佐太子,隻怕是招了某些人的眼,這才會拿他開刀。他出了事,太子那裏隻怕也討不了好。”

姬南瑾點頭,“從那件事情之後,皇上確實對太子有諸多不滿。”

徐老歎了一口氣道:“天子雖然愚鈍木訥了些,不過好在性情憨厚,有一顆仁德之心。若能有人在旁好生教導,日後未必不能夠成為一代明君。隻是現在,隻怕這太子之位是保不了多久了。”

“那徐老以為剩下的幾位皇子中,誰最有可能繼任大統?”

徐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須道:“這皇家的事情,外人卻是不好說道的。不過對你,老夫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如今成年的皇子眾多,其中比較出眾的當數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還有九皇子。”

“四皇子冷靜持重,胸懷千壑,隻可惜母親份位低了些;六皇子行事低調,為人謙謙,雖不顯山露水,卻也不容小覷;七皇子溫雅端重,才華橫溢,在百官中倒是頗有聲譽,就是身體孱弱了些;八皇子、九皇子,兩人同為貴妃之子,身份尊貴,一個桀驁不馴,一個天性純良。這幾位算起來都是皇位比較有力的爭奪者。”

姬南瑾淡淡道:“確實,這幾位皇子都很優秀。一旦太子被廢,隻怕朝中黨派林立,派係紛爭,長此下去必將於社稷不利。就怕百姓也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徐老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沉重,半響道:“老夫知道你想要說什麽,老夫征戰沙場數十載,好不容易才換來這太平盛世,自不願意看到有人因為皇位而破壞。老夫雖然已辭官不問朝事,不過真有用得著老夫的地方,為了社稷穩固,百姓福祉,老夫豁出去自己這張臉麵也必不會推辭。”

姬南瑾舉起手中的杯子道:“有徐老這句話,晚輩就安心了。來,晚輩敬您一杯。隻盼著江山穩固,百姓無憂。”

再說錢紅線得了姬南瑾多發兩個月月錢的承諾,不由得心情大好。挖酒的時候特別的賣力,結果卻是樂極生悲,不小心把手給扭傷了。管家當即給她放了幾天的假,讓她好好養傷。而且當天晚上,就把那兩個月的月錢給她送了過來。

錢紅線一下子既有了時間,又有了銀子,便打算去看看何父的傷勢,再順道去靈器坊看看。

這幾天她的青黴素研製總算有了一點成果,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個人試驗一番。而眼下何父便是最好的人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