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君在病中睡得不是很安穩,她發著熱,全身酸疼。

忽熱,外頭一片腳步聲讓她醒了過來。

那腳步聲慌急雜亂,徐春君一聽就知道是有什麽事了。

又聽紫菱低聲訓斥道:“大半夜的,這是鬧什麽?”

一個男人的聲音道:“大爺出事了,要不也不敢來驚動大奶奶。”

徐春君聽出這是思坎達在說話。

她待要起來,可是全身發軟,使不上力氣,便叫了一聲:“誰在外頭?”

阿蓑忙應了一聲說:“我在呢大奶奶。”

徐春君說:“把燈點上,扶我起來穿衣裳。”

這時綠蓴和阿笠也走進了裏間,一起扶徐春君起來,給她穿衣裳。

紫菱隨後進來,看徐春君勉強支撐著,心裏頭很不好受。

徐春君問她:“到底怎麽了?”

紫菱說:“跟著大爺的小順剛剛回來說大爺在城外路上叫人綁了去了。”

徐春君就說:“把管家和小順都叫進來吧!我問問。”

“姑娘現在病著,要不還是躺著吧!我叫他們在外間的門口回話。”紫菱見徐春君實在病得難受就說。

徐春君搖搖頭說:“不妨事的,叫他們進來吧!”她被扶著下了地,腳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有些費力地坐在椅子上。

思坎達和小順隨後走進來,要請安。

徐春君說:“免了吧!快說事情。”

小順抹著淚說:“回大奶奶的話,小的這幾天都陪著大爺在青雲山莊。今日擦黑,思管家找了去,勸大爺回家。

大爺先說不回,可是吃過飯打了幾圈牌後,又忽然說要回家。小的牽著馬走出來,走了有個五六裏,大爺就說他要解手,讓小的看著馬。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大爺回來,小的就去找,大爺卻不見了。尋了半日,隻見在一塊石頭下麵壓著一封信,打開看時竟然是大爺不知被哪起天殺的綁了去了。”

說著遞過來那封信。

紫菱把信打開,徐春君就著她的手看,隻見上頭寫著:“兄弟們走投無路,借鄭大爺一用。準備十萬銀票,不可驚動官府,否則鄭大爺性命不保。”

這封信上沒有開頭,也沒有落款,筆跡潦草。

徐春君看了就問小順:“這幾日大爺在山莊可同誰起過爭執嗎?”

小順想了想,搖頭道:“不曾,就是今日在牌桌上和人嗆了兩句,但他們平時都認識,往常也偶爾這樣,不至於到綁票的地步。”

徐春君又問:“那你們出來的時候,可有人跟著?或是當時路上有沒有別的人?”

小順搖頭道:“小的沒看見,那時候路上已經沒有什麽人了。”

徐春君聽了後,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這些人若是求財,大爺此刻多半是安全的。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再送信來,告訴咱們在哪裏交錢。”

紫菱就說:“姑娘如今病著,又是這麽大的事,不如把陸家的姑太太請來吧!還有咱們家的幾位爺。人多好商議,幫著姑娘拿個主意。”

徐春君搖頭道:“這大半夜的,吵吵嚷嚷的,還是算了。要請長輩們來,也得等天亮再說。這些人必然會給咱們時間去籌錢,所以不會逼得太急。”

小順兒跪下求道:“大奶奶,求求您救救大爺吧!他心裏頭是有您的。”

徐春君咳嗽了一聲,說道:“不管他待我怎樣,我都會救他的,你起來吧!”

又對眾人說:“大爺被人綁了的事情先不要對外說,免得有人趁火打劫。況且咱們錢莊剛開沒幾日,消息傳出去生意難免受影響。把知道的下人都告訴一遍,讓他們不許走漏風聲,否則打夠了板子攆出去!”

眾人忙答應。

徐春君又對思坎達說:“明日賬房先生來了,讓他看看賬上還有多少銀子,兌十萬兩銀票準備著。”

思坎達答道:“左先生明日來了我就去辦。”

徐春君又說:“雖說不能報官,可是咱們也不能束手待斃。等到城門開了,就叫小順帶著華三伯他們到大爺被綁走的地方,再仔細查看查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小順聽了連忙答應。

徐春君說完這些,氣都有些喘不勻了。

紫菱心疼地扶住她,對思坎達和小順說:“你們兩個先下去吧!有什麽事再叫你們。”

然後和綠蓴扶起徐春君,送她到**去。

徐春君身上直冒虛汗,把衣裳都塌濕了。

綠蓴心疼自家姑娘,忍不住埋怨道:“姑爺也真是的!就知道成日家在外頭鬼混。不然還能有這事?偏偏姑娘現在病成這個樣子,還得為他操心!這些該死的賊也是,綁誰不好,非綁他!這些斷子絕孫挨千刀的賊!”

紫菱心裏頭也怪鄭無疾,可徐春君此時已經十分難受了,說這些又有什麽用?

於是就說:“姑娘身上出汗了,拿套幹淨的中衣來換上吧!”

阿笠連忙到衣櫃裏取了一身過來,紫菱親自給徐春君換上。

又服侍她喝了半碗溫水,然後給她輕輕蓋好被子。

徐春君說:“你們都下去吧!離天亮還早著呢,這個事沒有三五日解決不完。要趁著機會養精蓄銳,不能把身體拖垮了。”

她知道事關重大,可越是大事麵前越要冷靜沉穩,否則一個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徐春君躺下之後,又睡了兩個更次。

紫菱熬好了冰糖燕窩粥端過來,讓她喝了一碗。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讓她把煎好了藥服下去。

吃完了藥,天也就亮了。

徐春君多少見輕些,叫綠蓴端了早飯過來。

她如今吃什麽都味同嚼蠟,可還是要逼著自己吃下去。

剛喝了半碗粥,思坎達就來了,手裏拿著一封信,遞給紫菱道:“這是祝媽媽今早買菜回來在菜筐裏發現的,不知道是誰塞的。”

紫菱拿進來給徐春君看,上頭寫著:“十萬銀票準備好,三日後辰時送到夫子橋。”

“這夫子橋可是在鬧市,”紫菱不解道,“他們怎麽選了這個地方交錢?不怕被摁住麽?”

“這必然不是最後接頭的地方。”徐春君道,“且等三日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