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徐春君和薑暖二人收拾停當了,去給皇後請安。

因為霍恬的官職高,在岑雲初還沒進宮的時候,薑暖就曾經進過幾次宮。

而徐春君和皇後卻是初見。

二人行了禮起身後,皇後命人賜座上茶,又笑著向她們說道:“知道你們和岑昭儀是閨中的密友,如今看來真是物以類聚,都是這般出挑的人才。”

徐春君和薑暖忙說不敢當,皇後又問薑暖:“聽說你又有了身孕,如今幾個月了?可還服嗎?

有什麽想吃的,千萬告訴此後的人,這宮裏頭什麽都有,隻管叫他們給你去拿。”

“多謝皇後娘娘關心,臣婦一切都好,不忌口也吃得慣。”薑暖答道。

“那就好,”皇後點點頭說,“雖說你們是奉旨進宮來陪岑昭儀的,可是家裏頭既有孩子又有親人,不時地回去看看也使得,若是怕人不放行,盡可以來找我。”

徐春君和薑暖嘴上答應著又向皇後道謝。

“你家大兒子快一歲半了吧?”皇後問薑暖,“如今又有了喜,給霍家開支散葉,於國也一樣有功。

畢竟霍家為國立功,代代精忠,隻可惜人丁單薄,你很是該多生幾個。”

皇後不愧是皇後,把話說得十分好聽。

薑暖除了笑著道謝,別的也不會說什麽。

皇後便將臉轉向徐春君,不著聲色地打量了她幾眼後說道:“你祖父是前朝的宰相,你父親和你伯伯他們也都是忠心幹練的能臣。

你雖是女子,但即是徐家血脈,又受家風熏陶,在一眾裙釵中也是個出類拔萃的。

我素日裏也曾聽聞有人說你如何治家,真是有誌謀,有心胸,又有眼界。”

“臣婦慌恐,娘娘太過褒獎了,實不敢當。”徐春君態度恭順,語聲柔和,“春君幼年家道便已中落,在鄉野間長大,無才無德,唯知本分。

因有親朋相助,方才過上了如今的日子。絕非本人有什麽才幹,不過是僥幸罷了。”

“你不過是謙虛罷了,我卻是知道的,這女人治家就和男人做官是一個道理。”皇後笑道,“從來不可能隻靠外人幫襯,可惜你隻是個女兒身,不然的話在官場中必然有一番作為。”

“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執掌六宮,才是天下女子的表率。”說奉承話,徐春君向來是不用打草稿的,“春君見識淺薄,年紀又輕,若有些許不當處,還請娘娘見諒。”

“說這話就見外了,你們二位是奉了聖諭來陪伴岑昭儀的,也算是為我分憂。該是我謝你們才對,”皇後笑道,“往後少不得辛苦你們二位。

岑昭儀是皇上心愛的妃子,她這又是頭一胎,多加些小心是沒錯的。

隻是我有時難免照顧不到,就得依仗著你們二人了。”

徐春君和薑暖忙說這都是自己應盡的本分。

皇後又請她二人吃茶,一盞茶喝完,徐春君悄悄向薑暖遞了個眼色,二人便起身向皇後告辭。

皇後也並不強留,說道:“你們剛進宮來,各處都走一走,也算是認個門。

不要沒事隻是拘在一處,怪悶得慌的。

宮裏規矩雖然多,可也不是拿來嚇唬人的,不過是讓各人守規矩,不要亂了常法。

皇上如今不在宮中,你們也沒有什麽可回避的。

況且這宮裏難得有人來,她們也樂得有人說說話呢!”

徐春君和薑暖答應著,準備要退出去。

皇後卻說:“且慢,你們是頭一次到我這宮裏來,我命人給你們準備了一份見麵禮。東西不多,但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說著早有皇後宮中的侍女捧了兩個匣子過來,分別送到徐春君和薑暖麵前。

匣子打開著,裏頭各放了一套首飾。

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縱使薑暖家裏珠寶多,這般成色的也挑不出幾件來。

拿這麽重的禮物做見麵禮,徐春君不得不在心裏感歎一聲皇後娘娘真是好大手筆。

可既然皇後已經賞了,她們兩個也不便推辭,反而顯得不識抬舉。

因此又向皇後道了謝,方才退出來。

“惠妃娘娘不在,咱們到幾位昭儀宮中行個見麵禮吧。”徐春君說,“走不了兩處天就晚了。”

“依老奴的意思,先到水昭儀宮裏去,然後再到馮昭儀那邊。”白福說道,“一般時候馮昭儀那邊都有幾位娘娘在摸骨牌,二位一總見了豈不省事?”

“如此甚好,就按公公說的辦吧。”徐春君笑著說。

又問薑暖:“你還走得動嗎?若是累了,就先坐下歇歇。”

“我每天在府裏也是前院後院的跑,何至於走這幾步路就累著了呢。”薑暖笑著說,“快快見完了,也好省心。”

此時水昭儀正在廊下看宮女太監給金魚換水,見徐春君和薑暖來了方進裏頭去。

命人看座上茶,又擺上幾樣她平日裏愛吃的點心。

“我這裏吃的喝的和別處不同,”水昭儀說道,“陳妹妹還算是能吃的慣的其他妃子都不太愛吃,說是味道怪。

我也不知道你們兩個能不能吃得慣,若是愛吃呢就多吃些,若不愛吃也不必勉強。

我這個人隨性慣了,說話也直。”

薑暖卻十分喜歡她這種性格,笑著說道:“我們平素進宮來見岑娘娘,她總說您是個赤誠人。

我最是個直脾氣不懂彎彎繞的,聽娘娘這麽說話覺得真舒服。”

水昭儀也被她逗笑了,說道:“我先前就聽人說霍恬那麽英雄蓋世,竟娶了個憨丫頭。

如今看來並不是你憨,隻是外人不知道你的好罷了。

我有個小妹妹,年紀也和你一般大,我嫁進宮來的時候,她才出生。

前些日子時臣進京來帶了她的畫像,倒和你有幾分相似。”

“果然性情相投的人隻需說上幾句話,便覺得像老相識了。”薑暖笑道,“水昭儀若不嫌棄,我便常常到你宮裏來玩。”

“那當然好,在這宮裏待久了的人都越來越沒趣兒,不如你們從外頭來的有新鮮勁兒。”水昭儀也很樂意親近薑暖,“我喜歡看人的眼睛,一個人什麽樣的性情,全都藏在他的眼睛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