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昭儀宮裏出來,她們又去了馮昭儀宮中。

果然馮昭儀那裏一大屋子的人,好不熱鬧。

見她們兩個來了才把牌停下,命人重新沏了茶,眾人吃茶說話。

因為人多,所以停留得久了些。

馮昭儀是個好事兒的,向薑暖和徐春君打聽外頭的新鮮事,眾人也聽著也覺得有趣兒。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徐春君方才和薑暖起身告辭。

高月影也款款起身道:“我也該回去了,坐了這半日,骨頭酸得很。”

於是她便和徐春君薑暖一同走了出來。

“霍夫人,”高月影走在前頭,卻站住了身轉過臉來跟薑暖說話,“你的年紀也不比我大幾歲吧?都已經要是兩個孩子的娘了,你命可真好。”

她雖然說薑暖命好,但語氣裏的高高在上卻很是明顯。

“什麽好不好的?我也沒有別的本事,也就是生生孩子罷了。”薑暖一笑道。

她當然也聽出了高月影的語氣,更知道她與岑雲初不睦。

“鄭大娘子,你成親的日子也不短了吧?怎麽沒孩子呢?”高月影又問徐春君。

“兒女是緣,想來是緣分還沒到吧!”徐春君藹然道。

“緣分沒到不可怕,”高月影忽然長歎了一聲,“隻怕沒有。”

說完也不理她們二人,徑自走了。

“她這人說話怎麽陰陽怪氣的?”薑暖皺眉道,“徐姐姐,別理她,你以後必然多兒多女,子孫滿堂。”

徐春君哪會在意,笑著說:“或許她說的不隻是我,還有她自己吧!”

畢竟高月影想要孩子都想瘋了,可是卻始終不被允許。

“這宮裏除了雲初的寢宮,也就是水昭儀那裏還讓人舒服了。”薑暖道,“一群女人成天價勾心鬥角,聽著都要累死。”

“所以你家公爺才不納妾呀。”徐春君伸手刮了刮的薑暖的鼻子說,“你快知足吧!”

“鄭姐夫也不納妾,他倒不是怕你**不了那些姨娘。”薑暖道,“隻是要專心待你,這不是更好?多少人都羨慕不來。”

“什麽好不好的,”徐春君莞爾,“日子也不是過給別人看的。”

回到岑雲初宮裏,也快要掌燈了。

岑雲初問她們:“這一路過去,可有人為難你們不曾?”

“看著都還成,畢竟這宮裏的都是人精,心裏想什麽都藏在心裏,臉上不大能看得出來。”薑暖笑道,“尤其是皇後,還賞了我和徐姐姐好重的禮。

我們叫人先送回來了,娘娘你可見了?”

“的確是好東西,”岑雲初頷首,“皇後還真是大方。”

“當時推辭不得,隻好接了。”徐春君道,“但終究禮無好禮。

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怕皇後拿這個做誘餌,還有後招。”

徐春君不得不忌憚皇後,實在是對方身份太過尊貴,且如今在宮裏,哪兒也去不得。

“她給你們就拿著,”岑雲初一笑,“左右你們要與不要,都不妨礙她害我。”

“皇後的表麵功夫非同一般,多虧皇上知曉她的真麵目,”徐春君道,“否則更是害人於無形。”

薑暖縮了縮脖子道:“皇後的道行可比我那位姓孟的後娘還要深厚呢!”

“那你不是也沒被她迷惑?”岑雲初笑她,“我看你清楚明白得很呢。”

“我這不是之前見識過嘛!”薑暖嘻嘻笑道,“也算是福禍相倚了。”

她縱然是個心實的,擱不住吃的虧多。

舊病能成醫,吃虧吃得久,總也能長些經驗。

“春君,你可是擔心皇後會用離間之計?”岑雲初問。

“當然有可能,我想皇後也是在拿這個試探咱們吧。”徐春君分析道,“如果娘娘因此有些疑心,她的目的便達到了。

又或者拿這個來考驗我和阿暖,倘若我們是貪財重利的,想必皇後會再有後招繼續拉攏我們。”

“是啊,畢竟你們兩個人動手可比其他人方便多了。”岑雲初挑眉。

“憑她許下什麽,我們也不可能幫著她就是了,”薑暖摸了摸岑雲初的肚子說,“我什麽都不要,隻要護好你們母子就是了。”

“那個高才人,”徐春君小聲問,“她怕也是個不安分的。”

“那樣的蠢貨大可不必顧忌,”岑雲初冷笑,“她早晚要替皇後擋刀。

當初皇後主張把她召進宮來,就沒安好心。表麵上是要她來分我的寵,實則是離間我和高惠妃。

防著我們兩個聯手把她拉下台,不過她和惠妃也不可能總站在一起,早晚都是要鬧一場的。”

“那個高才人雖然有幾分姿色,可要和你相比也還差得太遠。”薑暖說,“她實在有些自不量力了。

其實似我們這般資質平平的,頂好本分些。

否則好高騖遠,遲早沒好下場。”

“她便是沒有你這般品性,故而也沒有你這般福澤。”岑雲初道,“別提她們了,咱們吃飯。”

第二日,薑暖貪睡不起,岑雲初也沒起身。

徐春君是早起慣了的,躺不住便起來。

想著這時候宮裏妃子多半都沒起來,因此便到禦花園裏逛逛。

正在看新蹦出芽來的春筍,就聽身後有腳步響。

徐春君回頭,看見一個穿著綠袍得太監走過來,帶著一臉笑,甚是和藹。

看他的服色便知道是位大總管,隻是不知在哪裏當差。

“鄭娘子起得好早,在下是皇後宮裏的周仁。”太監自報家門。

“原來是周總管,失敬了。”徐春君還了一禮。

“鄭娘子多禮了。”周仁笑眯眯道,“如今在宮裏可還習慣吧?”

“多謝周總管動問,一切都好。”徐春君含笑答道。

“你家鄭伯爺如今在戶部上行走?”周仁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那地方熬人,你家伯爺是個靈醒人,該去吏部才是。”

“在哪裏都是一樣的,為皇上盡忠,為社稷出力。”徐春君道,“我家大爺根基淺,要學的多著呢!”

“鄭娘子,你是個聰明人,當知道鼠論一說。李斯說得好,人與鼠本無差別,在所處爾。”周仁搖頭道,“豈不知職位越高能做的事就越多?也能更好為國盡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