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正言離開了輪回空間，隻留下了一句讓在場眾人都有些疑惑，卻又相當重視的告誡。
“不求來世是錯的。”
孟奇在心中重複品味著這句話，思考著這句話的含義。
“小孟，接下來我們兩人也無法與你一起行動了。”
張遠山拉著符真真的手掌，他一手舉著一張輪回符，笑了笑道：
“我們的資質比不上你們這等天才，必須抓住每一絲機會才能不掉隊，在這末劫之中在舞台上占據一席之地。”
“既然東皇太一願意在我們兩個身上下注，給予我們這份機會，那麽我們必然要全力把握住。”
掌控了六道輪回空間的東皇太一已經把一切都擺在明麵上。
祂就是要把他們這一對情侶支開，給小隊中的孟奇和江芷微留下空間。
但比起扣扣索索，任務中還滿是惡意的六道輪回之主，這一位出手就顯得大方太多了。
一出手就是真武大帝和水祖的傳承，不愧是完好無損的正牌彼岸者。
李恒豎起了大拇指點了個讚。
“不錯，張遠山，我看好你。”
“雖然你這個人不如齊正言有意思，做事猶猶豫豫，但我還是挺喜歡你這樣堅持純愛的角色的。”
你都喜歡純愛角色了，還要把我往後宮渣男的路上逼！
孟奇在心中默默吐槽，沒有將自己心裏的話說出口。
都知道東皇太一是個瘋子了，哪還有什麽道理可講。
“我和真真都受您照顧了。”
張遠山抱著拳認認真真地鞠了一躬。
這些東西也許對東皇太一不重要，但對於他和符真真兩人，這就是能改變他們一生的重要事物。
無論東皇太一心中究竟抱著怎樣的想法，是單純的遊戲人間還是背後另有安排，他們兩人的命運都因此被改變了。
“加油，努力，我看好你。”
李恒揮了揮手，瞬間就將兩人扔出了六道輪回空間。
將小隊中的其他人全部攆走，他轉過頭看向孟奇和江芷微，嘿嘿笑道：
“小孟，芷微，這下子小隊中就剩下你們兩人了。”
“就算你天生劍心，一生所求唯有劍道，我也要把你給扭轉過來。”
孟奇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對此論調嗤之以鼻。
江芷微求道之心甚堅，別說現在隻是小隊中少了三個電燈泡，就算把他們兩人赤身**關在一起，也不見得能有什麽效果。
若江芷微是那樣的女子，他也不會如此喜歡。
但是，很快孟奇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轉頭看去，隻見江芷微雪白的貝齒輕咬紅唇，眼瞼低垂，纖長的睫毛遮掩住雙眼，一副仿佛被人說中了心事的少女模樣。
“什麽情況？”
孟奇都有些傻眼了。
雖然嬌羞的江芷微也很好看，但這情況不對勁啊。
東皇太一這貨到底下了什麽迷藥，竟然能把芷微變成這樣！
“孟奇，真以為我是什麽按套路出牌的正人君子不成？”
“既然我能給你弄個後宮美夢，當然也能給這劍娘弄個美夢！”
江芷微愛劍，一生唯有劍道相伴。
這就簡單了，有喜歡的東西就好。
彼岸者的能耐，指鹿為馬都不過是常規操作。
李恒在梵天養殖場內將所有的西紅柿都命名為界王神，從此所有人認知中那個圓圓紅紅酸酸甜甜的植物果實都變成了界王神。
他對江芷微做的事情是一樣的。
直接對她進行認知修改，將她對“劍”的極度愛意與孟奇混合。
從今以後，她愛劍就是愛孟奇，再也無法分清劍與孟奇之間的區別。
“……催眠app？”
孟奇腦子一抽，從嘴裏蹦出這麽一個詞來。
他有些無奈地看著江芷微纖長睫毛遮掩下的灼灼目光，那種目光他非常熟悉，正是她討論起各種劍法時的樣子。
現在的他，成為了芷微眼中的劍。
他的確對江芷微藏有情愫，希望能和這位正直、美麗、自信、大方的少女雙宿雙棲。
但不該是這樣子的，不該是靠著這種認知扭曲的方法，將她對劍的愛扭曲成對他的愛。
這種手段太過惡劣，隻會玷汙了他心目中最美好的江芷微。
“孟奇，抱歉。”
“我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想法，每一次看到你，每一次想到你，我都會將你與我對劍的感情混合在一起。”
江芷微努力隱藏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孟奇看到自己眼中的渴望。
這一刻的她前所未有的無助。
她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白虹貫日劍，纖長的指節捏得有些發白，自身對劍的愛被人隨意扭曲的感覺讓她無比痛苦。
孟奇看著江芷微艱難控製自身想法的痛苦表情，心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
此刻的這種感覺，就與曾經麵對魔佛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東皇太一！”
他咬牙切齒地轉過頭來，似乎想要說些什麽，結果卻隻看到了一張褪去了平易近人的嬉笑外表，高高在上如神靈如天意的冷漠臉龐。
心中燃起的火焰瞬間就被熄滅，冰冷的感覺覆蓋全身，讓孟奇如墜冰窖，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錯了。
東皇太一瘋瘋癲癲，毫無彼岸者氣質的表現給了他一種錯覺，讓他似乎以為這個人是來與他玩過家家的好朋友。
但不是的，這是一個比魔佛更強大更恐怖，也更難預測的危險存在。
天意難測。
“看來還是有些理智的，不是那個不成熟的小屁孩了。”
李恒冰冷的臉孔瞬間消融解凍，再一次變回了那副人畜無害的可愛模樣。
“孟奇，我接手了六道輪回空間，並不代表你就能高枕無憂了。”
“你還是六道輪回之主手下的輪回者，江芷微、張遠山、符真真他們也都是。”
“你的處境並沒有任何變化，倒不如說，其實反而變得更慘了。”
“我可不是像魔佛那樣的彼岸者，一切以利益為先，所行所為都有著能被你們預測的邏輯。”
“我在意的隻是這個戀愛養成遊戲能給我帶來多少樂趣。”
他慢慢悠悠地走上前去，手掌一翻拿出從陸壓道君那裏搶來的封神榜。
“若是這個遊戲不能讓我感到喜歡，那麽不僅是你，包括你的小夥伴在內，我都會直接捏死。”
“甚至於，也許我還會遷怒於其他人，順手幹掉你在真實界的師父師弟，在地球老家的父親母親。”
“你知道的，正常的彼岸者不會去做這種毫無利益的事情，他們總是自持身份的、總是很有逼格的、總是有的放矢。”
“他們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天意，不把世間眾生放在眼裏，不會對毫無威脅的小螞蟻動手。”
“但我不在意什麽身份地位，也不在意逼格、名聲，彼岸者與凡人在我眼裏沒什麽區別。”
孟奇的後背已然被冷汗浸濕，因為脫離了魔佛掌控而產生的些許輕鬆感**然無存。
他看著麵前之人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對橙紅色的眼瞳似乎比之前更接近於紅色了。
那裏蘊藏著更深重的殺戮與毀滅欲。
“嗯哼，並不是你的錯覺。”
李恒點了點頭，瞳孔變得明亮起來，身上纏繞著一縷縷血紅色的霧氣，其中蘊藏著粘稠的血腥氣味。
“我在魔墳裏麵吃掉了一些東西，如今的毀滅欲變得更為濃厚，所以也變得比之前更危險了。”
他轉身走向一旁低垂著眼簾的江芷微，因為兩者的身高差距，劍娘低垂的雙眸正好注視著他的臉孔。
江芷微的心髒猛的跳動了一下，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混亂情緒再次湧上心頭。
她對於劍的愛竟然又與眼前的東皇太一混合到了一起！
“你……！”
羞憤，痛苦，驚恐，悲哀。
諸多情緒齊齊湧上心頭，總是表現得堅韌的江芷微，也露出了普通少女般的柔弱一麵。
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此刻的諸多情緒究竟是源於自己的身體，還是因為東皇太一的力量而生。
“彼岸者，占有未來。”
“人的諸多情緒念頭自然也在這未來之中。”
“到了彼岸者的階段，所有的術與法都不過是細枝末節，世間一切能力的源頭都是掌控概率、占有未來的力量。”
李恒輕輕打了個響指，江芷微的諸多情緒便瞬間消散無蹤。
她立刻向後退出了兩步，烏黑明亮的雙眼中有著深深的忌憚，以及隱藏著的些許恐懼。
直到此刻，她才切身感受到了彼岸者的些許恐怖之處。
旁人再多的描述都無法比得上親身體驗，那種連自身的念頭都無法掌控，自身的記憶與認知都被篡改的無力感。
“這次的輪回任務就到此為止，兩位可以回到真實界各自的門派內好好休息。”
李恒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
“順帶一提，我並不在意六道輪回的事情被人知道，如果你們想要把自己的遭遇告訴師長朋友的話也無妨，我不會因此抹殺你們。”
“期待兩位在下一次任務中的精彩表現。”
話音落下，孟奇與江芷微兩人的身影雙雙從輪回廣場消失不見，白氣氤氳的廣場上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靈山何處尋……”
李恒輕聲自語一句，嘴角微微翹起，抬起手就猛地插入了自己的心髒內部。
隨著他慢慢的拉扯，一道扭曲不定的人影從他的心髒位置被他扯了出來。
這道人影初一看起來仿佛蘊含著極度的神聖與悲憫，全身被金黃色的佛光所籠罩，正是佛門阿難尊者的模樣。
但緊接著他就變了形象，全身充滿著大破滅與大毀滅的氣息，比來自九幽最深處的邪魔還要可怕，代表著毀滅與終結之意。
一瞬以後，這道全身散發著邪魔氣息的恐怖身影又變成了纏繞著剛猛紫色雷電的洪荒巨人，全身肌肉虯結，散發著遠古莽荒的氣息。
又是一瞬以後，這道身影變成了身穿金色衣袍的遠古天帝，散發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氣勢。
這些影像來回變幻不定，但隨著李恒的手掌拉扯，一道全新的形象出現在了其中。
那是一名身穿雪白僧衣的尼姑，她俊俏的容顏有著悲天憫人般的聖潔，卻又有著足以引人犯罪的魔鬼身材。
“東皇……太一……？！”
阿難尊者、遠古雷神、魔佛、昊天上帝，這四道影像齊齊顯現出嗔怒之像，發出無聲的咆哮怒吼。
李恒一手虛按在那貌美尼姑的頭上，神情平淡無波地將這道纏繞著四道身影的存在從自己的心髒中拉扯了出來。
“記憶便是人存在的一切證明，無論是彼岸者還是凡人都是如此。”
“魔佛，我不是在魔墳裏說過的嗎？要把那份記憶塞到你的腦子裏去，你那時候應該聽得很清楚才對。”
天知道你那時候說的是真的！
魔佛是真的沒有轉過彎來。
區區孟奇經曆的一段幻境才多少信息量，對於彼岸者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祂根本就不在乎。
隻是祂沒有想到，東皇太一這個瘋子竟然想要用這份記憶把祂徹底洗腦，讓魔佛從此變成那個幻境裏的尼姑。
記憶便是生靈全部的存在，這等於是要直接殺了祂！
更讓魔佛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東皇太一竟然真的又變強了。
這變強還不隻是一點點，在魔墳裏吃掉那根奇怪的鋼釘之後，東皇太一此刻展現的力量至少相當於好幾個做減求空階段的彼岸者。
道門與佛門最頂尖的強者加起來都不知道夠不夠他一個人打。
這實在是太不合理了，世界上哪有這樣升級的！
就在魔佛一次次輪回轉世的記憶將要被抹去之時，一道燃燒著漆黑火焰的長槍突然洞穿空間來到了輪回廣場，對準了李恒抓著魔佛的手掌就要刺去。
“妖皇，或者說現在是妖聖。”
那燃燒著不滅漆黑火焰的妖聖槍好似陷入了無窮泥沼之中，層層疊疊的扭曲高維空間將手掌與妖聖槍之間看似近在咫尺的距離化為重重宇宙的阻隔。
妖聖槍上纏繞著的黑色火焰迅速熄滅，直像是塑料玩具一般輕輕碰撞在那隻潔白的手掌上，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李恒隻用一隻右手就將魔佛與妖聖都按了下來，他若有所思地道：
“想起來了，我家裏還有個盜版鳳兮呢。”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你這妖聖撞上門來了，那正好一起。”
他左手伸出，穿過真實界現在節點那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複雜空間，一把就將妖皇殿握在了手裏，連同裏麵偽裝成妖皇的妖聖一起抓了回來。
這妖皇殿在他的手中看起來就像個模型玩具，被他狠狠地與魔佛混亂的身軀按在了一起。
兩個彼岸者的身軀與記憶，連同他們體內融合的大量紅球都被他混合在了一起，攪和成了一團漿糊一般的大雜燴。
自今日以後，真實界再也沒有什麽妖聖與魔佛，隻有兩者混合而成的一隻彼岸境界的怪物。
“你最恨也最愛的魔佛死了，你也和他融為一體，這個結局應該還算不錯？”
李恒看著眼前飄起的一根破損鳳凰羽毛，雙手繼續對著這團漿糊揉揉捏捏，將這用兩個彼岸者為原材料做成的彼岸怪物捏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道德天尊那個燒火老頭都能天天煉猴子玩，那他燒個魔佛和火皇不過分吧。
彼岸者與凡人沒什麽區別。
孟奇和江芷微的未來被他掌控，魔佛和妖聖自然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