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程咬金力挽危局

卻說程懷亮為了替張小七報仇出氣,阻止祿東讚娶走公主,在皇上二試婚使的題目裏動了手腳,調換了其中的三匹母馬,想要祿東讚應試失敗,乖乖地認栽滾回吐蕃,可沒承想,祿東讚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一發現事情出了差錯,當即猜出了其間的貓膩。

程懷亮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如今事到臨頭,自己已經沒有再更改計策的機會了,隻能跟在皇上身後,眼睜睜地看著對手行動,束手無策。

祿東讚遇事並不慌亂,很快就想出了一個主意,向李世民請旨道:“陛下,解鈴還須係鈴人,臣請陛下將這六匹母馬和小馬放出禦馬場,任其自由行走,不加阻攔,臣會派人遠遠地跟在它們後麵,查出它們原來的住處,進而追回被調換的禦馬。”

“恩,使者請便吧!”

“謝陛下,請陛下稍候,要不了多久,一切自有分曉。”

“好,朕就在這裏等你的消息!”

“遵旨!”祿東讚著即帶人依計行事去了。

李世民則帶領群臣來到別苑內小憩。

約莫半個時辰後,侍衛進來稟報:“皇上,那三匹小馬在街上轉了一圈後,先後返回了禦馬場,此時祿東讚正跟著剩下的三匹母馬行動。”

“好,再探!”

“是!”

程懷亮聞言,冷汗直流,心說話:“壞了,要歇菜!不能再等了!”急忙出班道:“皇上,臣、臣家裏尚有件急事要處理,鬥膽向皇上告假回趟家,請皇上恩準!”

李世民詫異地看了看他,“你有急事?一個王公子弟能有什麽要緊的事?莫不是你父親得了重病,起不了床了?”

“呃,那倒沒有!”

“朕也覺得不太可能,好了,既不是你父親得病,就沒有什麽大事,不必多言,留下來侍駕吧!”

“呃,是,臣遵旨。”程懷亮被堵著張口結舌,隻好硬著頭皮退了回去,偷眼看看同樣焦急不安的李恪和張小七,一臉無奈。

怕什麽來什麽,片刻後,祿東讚帶著手下快步走了進來,“陛下,臣已找到了三匹母馬原來的住處,請陛下快隨臣前往一看。”

“哦?”李世民一皺眉,掃視了一遍群臣,應道,“好,朕這便起駕,頭前帶路吧!”

“遵旨!”

簡短截說,李世民上了龍輦,帶著百官,一路浩浩****,跟著祿東讚來到了魯國公府的大門外。

祿東讚用手一指,“陛下,就是這裏,方才那三匹母馬在府門前徘徊了很久,後被這府上的家丁認出來,牽了進去!”

程懷亮心裏咯噔一下,頭皮發麻,“完了完了,這下徹底玩完了,我的爹呀,這麽大的事,您怎麽不事先做好準備呀?”他又忙不迭跑出來爭辯,“皇上,這是不可能的!這一定是祿東讚在陷害我,請皇上明察!”

可李世民壓根就沒理他,即刻向侍衛們下旨:“你們現在就隨朕入府,直奔馬廄,期間不準任何人通稟魯國公!”

“是!”

眾臣隨著李世民蜂擁闖入府中,府內的丫鬟婆子們驚慌失措,紛紛拜伏在地,不敢動彈。

李世民帶人徑直趕到馬廄,扭頭向祿東讚問道:“使者,你可有辦法從這些馬中找出被換走的那三匹禦馬?”

“陛下,這個簡單,隻需將之前未配對成功的三匹小馬帶至此處,它們便可自行找出它們的母親。”

李世民點頭認可。

就這樣,不多時,關在魯國公府馬廄中的三匹禦馬都被逐一認了出來。

真相水落石出,李世民笑著向祿東讚問道:“使者,你怎麽就斷定那三匹母馬能自己回家呢?”

“回陛下,臣也不敢確定,隻是鬥膽一試罷了,臣猜測這幾匹馬既然能混入陛下的禦馬場之中,那它們也應該不是普通的戰馬,必然是百裏挑一、有靈性的好馬,可能會認出回家的路徑,故而才冒險行此計策。”

李世民不禁對祿東讚另眼相看了,連聲讚歎:“好好好!使者有勇有謀,令朕欽佩,這第二項測試你也通過了!”

“臣惶恐,臣一向駑鈍,智謀不及陛下萬一,臣能僥幸成功,全賴陛下恩典,神明護佑!”

“恩,使者的誠心朕了解了!”

他們正說話間,程咬金晃著大肚子姍姍來遲,一照麵,就厚著臉皮朝李世民抱怨:“哎呦,皇上,您來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啊?”

“程咬金,你還有臉來?”

“誒?怎麽了?皇上?”程咬金裝傻充愣,“臣剛剛在房中喝著小酒,正念叨您呢,臣最近得到了一壇百年的杜康,煞是難得,那香味,嗯,聞聞都能醉倒啊,臣正想獻給皇上,正好您就來了,真是太好了,快快隨臣入席,好好品嚐一下!”

“程咬金,你好大膽!事到如今,還在跟朕耍花槍!”

“皇上,您看您這一通雷煙火炮的,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比喝酒還重要啊?人家曹操曹老爺子都說了,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啊!要說您的豐功偉績不比那曹操強多了嘛,咱喝酒也不能敗給他呀,您說對不對?”

“住口!程咬金,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那副老樣子,一犯錯就跟朕裝瘋賣傻,你以為當滾刀肉就能蒙混過關嗎?朕來問你,可是你膽大包天,背著朕偷換了朕的禦馬?”

程懷亮見狀,趕緊出麵跪倒,替父擔責,“皇上!請您不要怪罪我爹,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臣所為,與我爹無幹哪!”

李世民麵沉似水,“哼!朕就知道此事八成是你幹的,你耍奸使詐,蓄意破壞和親,險些陷朕於不仁不義之地,朕豈能輕饒?”

“臣知罪,可臣也是為國著想,皇上,吐蕃人居心叵測,請您不要把公主嫁給他們哪!”

“放肆!豎子也敢妄議國事?”

局麵發展到這個地步,後麵的李恪和張小七可憋不住了,腦袋一熱就想頂風上,為兄弟出頭,要不怎麽說薑還是老的辣呢,就在這個時候,程咬金三步兩步衝上去,啪啪地扇了程懷亮兩個大耳刮子,“好你個不肖子!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真氣死我也!”他捂著大肚子,氣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氣,轉過來又對李世民道,“皇上,別聽這小子胡扯,我跟您說實話吧,這小子暗戀人家文成公主已經很多年了!”

“什麽?你說你兒子喜歡文成公主?”

“是呀!說來慚愧,我這個兒子從小就悶騷,一肚子鬼點子,可就是不用在正道上,他看人家文成公主長得漂亮,想追求人家,也不敢明說,就整日茶不思飯不想,像著了魔似的,我問他到底有什麽心事,可他也不跟我說。

前些日子,他從西域回來,曾經壯著膽子向老臣央求過,他說他在外麵為國家建功,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了,能配得上文成公主了,要臣替他向江夏王提親。唉,要怪就怪老臣無用,我害怕被江夏王拒絕,丟了麵子,一直沒敢張口,拖到了現在呀!

如今吐蕃使者前來求親,文成公主將要遠赴塞外了,我兒子痛不欲生,他擔心公主在外麵忍饑受凍、被人欺淩,才行此下策,想破壞和親,留住公主。老臣也是心疼兒子,一時糊塗,便睜一眼閉一眼,縱容了他!”

旁邊的江夏王李道宗看他說得聲淚俱下,信以為真,不禁觸動了心事,眼圈也紅了,走過去拉住程咬金的手,“哎呀,老程啊,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啊?”

程咬金就勢抱住江夏王大哭不止,“王爺!你我今生做不成親家了,就讓我兒子先走一步,保佑公主一路平安吧!嗚嗚嗚嗚!皇上!臣子釀下大禍,毀了皇上的大計,臣不敢袒護,便隨你處置吧!嗚嗚嗚嗚!”

李世民聽得心軟了,歎息道:“唉,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這兒女之事也著實叫人操心啊!”

祿東讚何其聰明,發覺風向要變,慌忙跪下,“陛下!我吐蕃雖然地處偏遠,可民心淳厚,讚普仁德忠孝,久慕天朝氣象,必會傾盡所能善待公主的。之前我家讚普已根據大唐樣式為公主建造了一座規模宏大的宮殿,公主到邏些以後,所用的一應器物也全是天朝所產,公主嫁與我家讚普,便是嫁給了大唐的忠臣,不僅會富貴終生,他日也會為大唐效力,請陛下安心!”

“使者不必顧慮,朕既已答應和親,便不會食言,隻是接下來還有四場考試,你必須一一通過才行!”

“是!臣遵旨!”

“程懷亮雖行事魯莽,可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況且也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朕以為可以將其從輕發落,使者你說呢?”

“陛下所言甚是,程公子追求公主在先,我吐蕃求娶公主在後,是臣的作法傷害了程公子的感情,臣對程公子的遭遇也頗為同情,於情於理,都該向程公子賠罪,請陛下不要處罰他了!”

“使者言重了!臣下有過,朕是必須要罰的,這樣吧,罰去程懷亮半年俸祿,在家閉門思過!”

程懷亮長出了一口氣,趕忙叩頭謝恩,“謝皇上不殺之恩!”

“好了,你起來吧!你確實也老大不小了,也該娶妻生子了,你放心,你的婚事朕記下了,日後朕會親自為你賜婚的!”

“多謝皇上恩典!”

程咬金哭到一半,發覺雨過天晴了,忙撇開李道宗,接著痛哭流涕,“哎呦,真是皇恩浩**,讓臣說什麽好啊!皇上,老臣的百年杜康還等著您品嚐呢!要不您就留下來跟臣一塊喝酒得了!”

“好了好了,別跟朕假惺惺的了!你送禮也不看看場合?回頭把那壇杜康給朕送到宮中就是了!”

“老臣遵旨!”

李世民見事情已了,隨即遣散了群臣,擺駕回宮了。

院中就剩下程咬金和程懷亮父子兩人,程咬金當場把臉拉下來了,指著程懷亮的鼻子就開罵了:“孽障!瞧瞧你幹的傻事,以前我還以為你心眼挺多的,鬧了半天,你就是個草包,一點長進都沒有啊!出了事還得靠我給你擦屁股!”

程懷亮不服不忿,“爹,我就是一時失策,跌了個小跟頭而已,這事還沒完呢!”

“你還想怎樣?我告訴你,那個祿東讚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此事到此為止,你不能再摻和了!”

“爹,咱們後麵還有四次機會呢,您怎麽就知道我不行啊!而且我這麽做全是為殿下著想,隻要能留住文成公主,就等於拉攏到了江夏王,若他日有了江夏王相助,殿下的實力就又能上一個台階呀!”

“你小子別自以為是了!你還有四次機會?再有一次失敗,你的小命就沒了!你記著,拉攏江夏王不等於一定要把公主留下,隻要讓他看到咱們盡力了,這就足夠了!”

“可我就是不甘心!”

“哎呀!孽障!你是鐵了心要把你爹坑死啊!”程咬金氣得暴跳如雷,“我實話跟你說了吧,公主走不了,你別白費工夫了,你看看這是什麽!”說著,他把一張字條甩給了程懷亮。

程懷亮不明所以,忙展開字條,仔細看去,頓時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