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斜,花坊內,光線暗淡下來,滿目的蒼翠此時卻讓人覺得壓抑不堪,屋內隻有或深或淺的呼吸聲,還有“咄、咄、咄”有節奏的敲擊聲。
房傲南慵懶的靠在軟椅上,半眯著眼,手指輕扣著桌麵,“說。”
“啪嗒”,地上跪著的一個小廝額頭上的汗水成股的流下,“二郎君,小的......是範先生,他讓我這麽做的,前天他找我,聽說綠香球救活了,他不想打賭輸掉,這才......”
他看向立在一邊一臉鎮定的範衝,“範先生,是你叫我往花裏灑鹽水的,現在你可得幫我說句話啊!”
範衝冷哼了一聲:“一派胡言!”
聽到房傲南笑了,他冷眼掃過來,房傲南笑道,“將範衝打出去,回頭房傲東來再將他送回來,就跟他說範衝品行不端。”
也不給範衝說話的機會,兩個孔武有力的小廝就架著他出去了,到了門口,其中一個小廝道:“範先生,二郎君不找你麻煩,你就別再找事了,有什麽話,還是去給房大郎說。”
說完,將人往外一推,範衝甩了甩袖子,整了整衣衫,抬腳就走。
房二郎擺明了借這個理由將他再次趕走,多說無益!
這幾天,房傲南天天派人盯著他,他就是想找小廝使壞,也得能避開房傲南的耳目才行!
屋內,房傲南站起來,微垂的眼皮掩住了眸子裏的不耐,“把他的腿打斷,然後交給張冕。”
在房陵城,為汴梁城供應奇花異草的,除了他就是張冕,兩人在生意上互相暗算是常有的事,張冕最近動作頻頻,他想都不需要想,就知道是他。
說完,他臉上沉了沉,也懶得看那個小廝,往屋外而去。
那小廝匍匐在地,驚惶的道:“二郎君,我......”話未說完,他突然身子往前撲倒,再也沒有半點聲響。
“二郎君,他死了!”有兩個小廝趕緊上前查看,驚呼道。
房傲南腳步一頓,眸子裏閃過一抹冷芒,他回過頭來,看了眼地上那小廝。
“死了?”
他皺了皺眉,“拖出去。”
“二郎君,他還要不要送去張家?”
“送!”房傲南眸子裏閃過一抹冷芒,唇角勾起來,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不過開始有意思了。
隻為一株花,犯不著要人命,可現在這人死了,那一定是還做了別的事情,對方要滅口。
會不會另有其人?是針對他來的,還是針對阿蠻的?
這個念頭在他腦子裏一轉,他沉聲道:“備車。”
有小廝要去準備,他又道:“等等!不用備了。”
他現在被人盯住,不能牽扯到阿蠻,但是要做點別的什麽,還是可以的。
***
第二天一早,餘淼淼將泡了一夜的水,已經幹淨的錢幣拿出來了,又擦幹了,裝進包袱裏。
趙蠻見餘淼淼處理完了,準備出門,他才道:“我說的你都記住了?”
餘淼淼“嗯”了一聲。全家都信任他,她姑且也相信一回。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她們家還真是攤上大事了,這次也是邱大夫剛好住在她們家,不然後果可就悲催了,可防的了第一次,也不會每次都這麽幸運。
“還有沒有問題?”
“沒有。”
才短短兩天,趙蠻就憔悴了許多,說完這些話,他就閉上了眼睛。
蘭娘頂著兩個黑眼圈,一臉疲憊的從房裏出來,衝餘淼淼道:“我去就行了,你一個未出嫁的小娘子,經的事少......”
“娘,你可沒我聰明。打架你還差不多。”餘淼淼直言道。
蘭娘頓時清醒過來,在她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這丫頭,敢說我笨......”
餘淼淼笑道:“我可不敢說娘笨,娘傻傻一窩,娘就是聰明的不太明顯。絕對不笨。”
蘭娘眼神有些閃爍:“你這孩子......”
餘淼淼將錢裝好了,又拿了邱大夫給的一小盒藥膏,清點了要帶的東西,才道:“走吧。”
蘭娘“嗯”了一聲,趕緊跟上了。
趙蠻看著她們出去,眸底劃過深思。
等他回過神來,就見顏氏站在房門口,沉聲道:“七爺一定能保障她們的安全吧?”
“她是我的妻,我自然會保護。”
“七爺昨天的話沒說完。”
趙蠻道:“老夫人現在除了信我,可沒有別的選擇。”
顏氏目光發沉,嘴皮動了動,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現在已經有人衝餘家下手,除了趙蠻,誰還會保護她們。
昨天,還是趙蠻以查餘家十六年前叛國的內情為代價換餘淼淼,到今天,她們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了。
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顏氏又換了個問題:“七爺為什麽選中淼兒?”
趙蠻看了看顏氏,“你們又為什麽舍棄她?”
顏氏麵上一僵,無言以對,迎上趙蠻洞悉一切的眼神,顏氏垂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