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錢莊。

蘭娘拿了包袱,和餘淼淼一起靠近櫃台,“這些銅錢勞煩兌換成交子。掌櫃點點吧。”

掌櫃“哎”了一聲,抬起頭來,目光一緊,很快就恢複了常色,不滿的道,“怎麽也不竄起來?”

蘭娘笑了笑,“家裏有病人,就我們娘倆忙不過來,就沒竄起來,大概有二十多貫,再說到了這也得再點一遍。”

掌櫃看了看蘭娘和餘淼淼。

蘭娘形容憔悴,餘淼淼掩在帷笠之後,蔫蔫的站立不穩似的靠在櫃台上,用手撐著下顎,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實則是盯著那掌櫃看。

“一百文一竄,先去竄起來,那邊桌上有繩子。”

“掌櫃……”蘭娘手一哆嗦,手上的包袱就落在櫃台上了,銅板“叮叮哐哐”落了一麵,全散落在掌櫃的手邊了,還有幾個貼在他手上。

掌櫃頓時變了臉色,趕緊挪開了,嗬斥道:“還不快撿起來!耽誤我們做生意!”

蘭娘趕緊道歉,和餘淼淼趕緊撿起錢來。

掌櫃不耐煩的拿了桌上的抹布,將銅錢呼啦啦的往包袱裏掃。

“去去去。”掌櫃指了指角落裏的桌椅,又叫了個小廝過來,“去看著,點清楚。”

蘭娘從包袱裏捧了兩把出來,堆了一小堆,往掌櫃手邊一推。

“一千文要收三十文的保管費,我們這有二三十貫錢,桌上這些當保管費隻多不少,多的請掌櫃吃杯茶。這些交子還麻煩掌櫃都給弄一貫錢一張的......”

掌櫃猛然收回手,拿了抹布要擦手,剛拿起來了,想起什麽,又放下了,迅速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水衝了衝水。

蘭娘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餘淼淼推了她一把,她才回過神來,將那一小堆錢又劃拉到包袱裏了。

陰著臉道:“既然掌櫃的覺得我們家這錢髒,這又不是隻有一家錢莊,我們換一處就是了。”

說完,拉著餘淼淼就走。

立在一旁的小廝訕訕的攔了一把,“兩位娘子......”

蘭娘重重的“哼”了一聲,拿那包袱一把推開他,就出去了,小廝看了看正甩手上的水珠的掌櫃,“掌櫃的,這......”

“去,打一盆水來!”

***

餘淼淼和蘭娘從張家錢莊出來,兩人都不敢停留,大步往前走。

這張家果真是有問題,趙蠻懷疑張家,還真是探對了。

蘭娘忍不住低聲罵了幾句,“現在伸冤無門,還險些把命搭進去了。這都叫什麽事!”

餘淼淼的神色也不好,小聲道:“娘,回去再說。”

蘭娘“嗯”了一聲,看了看餘淼淼,又迅速的垂下頭,掩去了眼底的愧色。

兩人剛走不多遠,突然聽到有人道:“大郎君,碰見餘家二夫人和小娘子了。”

話落,在她們麵前停下來一輛馬車,從車簾後出來一個男人,見到此人,餘淼淼聽見了蘭娘的磨牙聲,她趕緊拉了拉蘭娘的胳膊,蘭娘神色才放鬆了一些,“原來是張大郎。”

此人正是差點成為餘淼淼大伯哥的張冕。

“想不到在這裏碰到二位了,某正打算去柳樹屯找你們呢。”張冕笑道。

張冕此人身材中等,長相普通,不帶棱角的人,總是讓人覺得好親近,不過此時,餘淼淼對他可沒有半點的好感。

“大郎君有事不妨直說。我們還有事要辦,沒多少時間在這耗。”蘭娘語氣不佳的道。

張冕像是一無所覺,依舊笑眯眯的說:“那某就直說了,聽說小娘子昨日賣給房傲南一盆五彩霞,能不能也賣給我一株?有什麽需要,小娘子吩咐就行,我比房傲南多出一倍的價錢。”

按照趙蠻說的,現在有人迫不及待的要殺餘家人,餘淼淼略一沉吟,試探道:“培植出一株五彩霞需要不少時間,運氣好也得要七八天,事後還得精心伺候,張大郎可能等得?”

張冕笑道:“隻要能夠在五月官家大壽之前種出來就成,實不相瞞,今年我們張家也得了為官家獻壽禮的機會。官家最愛奇花異草,小娘子能幫忙,某感激不盡。”

他不急著殺她們?

蘭娘聽餘淼淼跟張冕還對上話了,趕緊掐住了她的胳膊,警告意味十分明顯,不能跟張家有任何接觸。

餘淼淼也不想跟張家有牽連,不過是試探一下,正要拒絕,突然身後響起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張冕,你出再多的錢沒用,餘娘子已經跟我定了契約。”

是房傲南,他緩緩的在餘淼淼身邊站定了,唇角帶著幾分假笑看著張冕。

張冕見到他倒是神色變了變,目光發冷,兩人視線交匯,寒光四射。短暫的一觸,又各自偏開了。

張冕語氣深沉的道,“你昨天送來的東西,某很喜歡。正想著送什麽給你做回禮。”

房傲南笑,“那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