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扭頭,看向那牢牢紮在房門上的長劍,而後目光終於看向了許陽。

說實話,當他看見許陽安然無恙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趙王甚至有些恍惚了。

連續多次刺殺,竟然沒能傷他分毫。

看來,都是因為他身旁這個女人的緣故。

“許陽,你膽子很大。”趙王漠然道。

許陽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趙王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說說吧,你找本王有什麽事?”

許陽咧嘴一笑:“其實也沒啥事,就是想找趙王要個交代。”

趙王身邊的謀士錢冥頓時冷笑起來:“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找王爺要交代。”

趙王也頗有興趣起來:“有趣,你這小子的確有點邪門啊,敢來找我要交代,你說說要我怎麽交代?”

許陽笑道:“今日你故意派京兆府的過來為難我兄弟,這口氣我們六道堂咽不下去,所以……”

“還請趙王為了大局著想,請低頭!”

要趙王低頭?

在場的那些王府侍衛和下人們聽了,頓時覺得不可思議。

這到底哪來的憨子啊,竟然上門來就要皇族低頭啊。

要知道,趙王可是皇族,而且是實權藩王,名望很大,就是誤殺了他們,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可這些小人物,竟然要趙王給他們低頭?

簡直滑之大稽。

謀士錢冥也嗤笑起來,覺得許陽簡直異想天開。

趙王嗬嗬一笑:“為了大局著想?我就算殺了你身後那個屬下,陛下也頂多隻是口頭訓斥,信不信?”

許陽笑道:“信。”

“你跟陛下之間,畢竟是兄弟,有血緣關係,他肯定多多少少會護著你一些。”

趙王挑了挑眉:“所以你跑到本王府裏來叫囂,意義何在?”

許陽輕輕吐了一口氣:“沒啥意義,就是覺得心裏不得勁,感覺被人欺負了,不爽!”

趙王嗤笑起來:“不爽,所以你找上門來了?”

許陽點點頭:“是啊。”

錢冥挑了挑眉:“螞蟻一般的小人物罷了,就算找上門又能如何,趁著趙王還沒發火,趕緊滾出去吧!”

許陽咧嘴一笑:“我找上門來,當然是來報複的。”

趙王淡淡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報複,本王就站在這,用出你一切的手段來。”

閔風眯起雙目,眼中露出仇恨之色:“頭兒,咱們弄死他算了,大不了一起賠命給他。”

“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說不定下麵還能更強壯,嘿嘿。”

閔風的報複性很強啊。

果然,符合自己的性格。

葉玉衡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們了。

而許陽則笑了起來:“不急,在這之前我還想問趙王幾個問題。”

“趙王,城外那三千私兵,都是你養的吧?”他故意喊得很大聲。

趙王臉色一變。

這府裏有很多皇宮的眼線,不乏有陛下的人,這要是被聽了去還得了。

“別喊了!”趙王怒斥一聲。

對於趙王慌亂的神情和語氣,許陽心中立刻有了決斷。

看來,造兵器,搞私兵,控製許定忠的幕後之人幾乎可以確定,就是趙王了。

自從查出這一係列的事情後,趙王就一直在許陽的懷疑名單上。

如今總算抓到一點蛛絲馬跡。

他故意詐趙王,還是有點效果的。

許陽繼續大喊起來:“難道趙王不敢承認嗎?”

“看來王爺果然跟這件事有貓膩,大家趕緊跟我一起喊啊。”

閔風當即扯著嗓子大吼起來:“趙王造反啦!”

“趙王造反啦!”

一連串的大喊聲,使得王府的侍衛們都懵了。

那謀士錢冥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而趙王更是有些坐立不安,再也沒有之前那麽高傲:“給本王住嘴!”

“本王一直都忠於陛下,怎麽可能會謀反?”

他也大喊了起來,表著忠心。

許陽揶揄道:“趙王,您就別裝了,我們六道堂的人已經查到你造反的證據,不然你以為我來這裏幹嘛?”

趙王臉色一慌,假若真的被六道堂查到實證,那他就徹底完了,恐怕就算陛下念著兄弟之情,也會將他囚禁。

許陽捕捉到了他的表情:“趙王,你慌什麽?”

“快看啊,趙王他心裏有鬼!”

如此一來,大家好像真的發現趙王有些不對勁。

趙王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耍,不由被氣得連連冷笑:“許陽,你這是要跟本王對著幹啊。”

他因為憤怒而麵色扭曲了。

“你知不知道,本王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你這樣的螞蟻?”

“包括你許家,本王一句話,你許家也要家破人亡!”

許陽驚喜道:“求之不得,趕緊讓許家家破人亡吧。”

“你快點動手,我等著看呢。”

趙王愣了,他還是頭一回看到這樣的人!

眼神,不由越來越陰狠,語氣也逐漸冰寒徹骨。

“說句實話,就算本王造反又如何?即便我造反,也還是皇族,頂多隻是被永遠囚禁的罪名,進了監獄還能好吃好喝。”

“可你就不一樣了,你敢冒犯本王,冒犯皇族,當場拿下你也是應該的!”

說罷。

趙王擺了擺手。

立刻就有無數的侍衛湧上來,直接拔刀,然後朝著許陽包圍過來。

一時間,裏三層,外三層,被包圍得嚴嚴實實的。

整個趙王府的侍衛,尤其的多,而這也是陛下特許的。

一時間,整個院子肅殺氣一片,隻要趙王一聲令下,許陽恐怕立刻就會被擒殺。

“動手。”趙王道。

"我看誰敢動!”這個時候,葉玉衡還是很給力的,直接擋在了許陽的前麵。

閔風也立刻擋在許陽前方。

許陽看了看手中的黑色大袋子,然後直接拿起引線點燃,朝趙王的腳下丟了過去。

黑色大袋子包裹著被點燃的引線,逐漸滾到了趙王的腳下。

趙王望著不斷燃燒的引線,將那黑色大袋子撿起來,然後舉在手上把玩,不屑道:“你拿著這種東西來嚇唬本王?真當本王南征北戰這麽多年是吃素的?”

但身旁的謀士錢冥看著趙王玩弄那個黑色大袋子,臉色卻有些變了:“王爺,根據我派去北域關回來的探子說,許陽就是靠這黑乎乎的東西勝利的。”

“聽說會爆炸,一炸就是死無全屍。”

趙王看向他:“真的?”

錢冥滿臉駭然地點點頭。

趙王臉色劇變,趕緊將手中的黑色大袋子扔給了錢冥。

錢冥捧著滋滋冒煙的黑色大袋子,嚇得臉色發白,趕緊扔給旁邊的侍衛。

侍衛嚇得尖叫一聲,又拋給趙王。

錢冥已經跑出了老遠:“王爺快後退!”

現場頓時慌亂一片,大吼聲不斷。

“保護王爺!”

“保護王爺!”

趙王回頭看向錢冥,嘴角狠狠抽搐的同時,也連忙後撤,將黑色袋子奮力丟遠。

“轟隆!”

伴隨著一聲劇烈的響動,整個天地仿佛都顫抖了。

趙王府,直接被炸塌了一半!

府裏的那些下人和侍衛雖說逃得快沒什麽事,可多多少少都被嚇傻了。

一時間,濃煙滾滾!

許陽咧嘴笑了起來:“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可等不了那麽久。”

看見囂張之人,炸他就是!

閔風也激動不已:“頭兒,威武!能炸這混蛋一回,死也值了。”

“也不知道炸死了沒有?”許陽嘀咕道。

葉玉衡道:“要是炸死了最好。”

說著,又望著一片廢墟,拔出劍來:“要不要我再去補幾刀?”

許陽嘴角微微一抽搐:“不用了,咱們走吧。”

葉玉衡點點頭,然後收了劍。

就在這時,一個被嗆得不斷咳嗽的女人跑了出來。

許陽注意到對方的臉,不由覺得眼熟:“閔風,你過來看看這像不像楊旭的媳婦?”

閔風立刻湊上前,仔細盯著那女人:“好像是!”

楊旭自從在人道任職後,就受到了人道道主諸葛劍的賞識,他畫了一幅畫,就掛在他辦公的地方。

而這女人顯然跟畫上的相貌一模一樣!

“她果然在趙王府!”閔風沉聲道。

許陽冷笑一聲:“多行不義必自斃,搶奪他人妻女,等以後有機會再設法營救吧。”

就這樣。

許陽又回到了趙王府的大門口,而那些地獄道的弟兄看見許陽出來,便連忙湊了上去。

“頭兒,裏麵發生什麽事了?”

“是啊,裏麵咋突然那麽大動靜?”

地獄道的弟兄們都有些擔憂。

許陽咧嘴一笑:“沒啥,就是炸了個人渣。”

“咱們趕緊走吧,不然等京兆府的人來了,就走不掉了。”

說著,許陽帶人離開。

而這時,也有一人從廢墟中爬了出來,臉上黑成了一塊煤炭,頭發根根豎起,牙齒卻咬得咯咯作響:“許陽,本王不會放過你的!”

錢冥因為跑得快,所以屁事沒有,連忙將趙王從廢墟中拉出來:“王爺,您沒事吧?”

趙王抬手便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你剛才竟敢比本王跑得更快!”

錢冥滿臉尷尬,又繼續道:“王爺,他炸咱們王府,這件事要不要告知陛下?”

趙王咬牙切齒:“告了有什麽用,陛下大概率也不會殺他,你還是盡快辦好自己的事,加快速度,到時候殺他輕而易舉!”

“本王不想再等了!”

“是!”錢冥忙道。

這次,趙王府可算吃了一個大虧,甚至等到京兆府的人來詢問,趙王也隻是說是自己不小心幹的。

而許陽回到了六道堂後,便立刻收到了一個消息。

這兩日魏國公在六道堂血洗排查,最終查出替那三千私兵掩護之人!

能夠進行巡查監督之事的,隻有下三道,也就是惡鬼,地獄,修羅。

地獄道根本沒管到京郊去,而修羅道是一個類似於虎騎的組織,也不管城外,所以就隻剩下惡鬼道了。

不過讓人震驚的是,這個與賊兵勾結的人,竟然是惡鬼道道主,六道堂副指揮使!

除了魏國公之外,就是他在六道堂中職權最高了。

而這也難怪能夠隱藏那麽久!

除此之外,這位惡鬼道道主牛惡還是當年靖難功臣,被封了永安侯。

許陽剛回到六道堂,就被魏國公喊了去。

來到牢房中,許陽便看見了魏國公。

魏國公眉頭一皺:“臭小子,你跑哪裏去了?”

許陽咧嘴一笑:“沒事,我到教訓了一個狂妄之徒。”

魏國公頷首:“惹事可以,但是一定要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知道嗎?”

許陽道:“那恐怕不在……”

魏國公眼皮狂跳,猛的轉頭:“你幹什麽了?”

許陽尷尬一笑:“趙王連續找我麻煩,我有點不爽,就拿炸彈炸他了啊。”

魏國公臉色劇變:“我看你是吃的太飽了,炸死了沒?”

許陽搖頭:“應該還有命在。”

魏國公點了點頭:“斷兩條腿都沒事,有命在就行,畢竟人家是皇族,要給皇族點顏麵。”

“這兩天你就別回許家去住了,到我那裏住,先躲兩天,陛下要是喊你進宮,你也別去。”

許陽點頭。

此刻的他乖巧的如同一個孩子。

魏國公又看向一旁的牛惡:“你過來吧,聽說你很會審人,他就交給你審了。”

許陽看向牛惡:“副指揮使,我是真沒想到是你!”

身為六道堂的副指揮,那就是六道堂的二把手,這樣的人物是陛下絕對信任之人,可沒想到卻隱瞞了那三千私兵。

這件事要是被六道堂的堂眾們知道,恐怕所有人都得驚掉下巴。

畢竟許陽以前也和副指揮使交往過,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可沒想到竟為他人賣命!

牛惡冷冷地瞥了許陽一眼:“人各有誌,這沒什麽好說的。”

許陽笑了笑:“確實如此,那這件事情是誰指使你幹的?”

牛惡沉聲道:“無人指使,是我自己所為。”

許陽道:“你不說是誰指使的對吧?”

“來人,給我上刑具!”

很快,閔風如法炮製,放了幾十條**野狗進去!

許陽大笑:“副指揮使,你怕不怕?”

牛惡望著那些雙目放光的野狗,一根根凶器可怕,整個人的精神也險些崩潰了。

不過他跟之前那些人不同,似乎要咬死那個秘密!

他的雙目逐漸猩紅,怒吼一聲:“啊啊啊,來啊!”

“老子眨一下眼睛,都不帶怕的。”

許陽望著牛惡的模樣,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狠人啊。”

魏國公嘴角狠狠抽搐:“臭小子,這就是你的辦法?”

許陽點了點頭。

牛惡憤怒地看向許陽:“十年前的靖難之役你沒有參加過,你不知道當今陛下究竟殺了多少人,整個京城封城三天,殺得血流成河,連平民都不得幸免。”

“那樣的場麵你見過嗎?”

“你以為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很仁慈,你以為他把人命放在眼裏?”

“朝野上下,有多少想反他的,你可知?”

“許陽,你自詡為民請命,到處斬殺貪官,豈不知你一直在助紂為虐?”

許陽眸子猛地看向對方:“休得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