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嫁王府

中秋佳節,並未能順利舉行,王妃汀凝準備了很長時間的宴席就被擱淺下來,不光是王府的,舉國皆是如此,原因是太子被人下毒毒死,而元凶竟是新冊封的太子妃可琴,聖上下旨國喪三個月,可琴也被打入宗人府,等待她的是處決。

皇室突如其來的變故,叫洛雪尤為吃驚,怎麽也想不通像可琴這樣聰明的女子會做出毒害太子的傻事。她難道就不清楚,現在太子才是她的靠山麽?她不是很恨自己麽?毒害太子,又怎麽還能繼續折磨自己?洛雪不斷的問著自己。

豫王府也不像想象中的一般平靜,王妃汀凝因為多日的操勞,動了胎氣,而王爺卻不見蹤影,洛雪憐惜汀凝,她肚子裏的是王爺的嫡子,將來要子承父業的。

汀凝躺在**滿臉憔悴,微笑著,“妹妹,又救了我們母子的命。”

“姐姐,無須言謝,王爺最近公務繁多,才無暇顧及你和孩子的。”洛雪為洵陽辯解著。

“妹妹,你別再安慰我了,我們母子倆的命在王爺心裏等同於草芥,無足輕重的。”

經過一個多時辰,汀凝終於睡下,洛雪這才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囑咐冬雲,若出現什麽狀況須立即通知自己。

這諾大的王府,越來越不像人呆的地方了,洛雪感慨,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王府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故,少了幾個夫人,竟會冷清成這樣。“襲衣,王爺在哪裏?”

“襲衣不敢說。”

“我要知道!”洛雪一臉堅決。

“在王府暗牢。”

“好,你和小喜先回洛水居吧,我一個人去暗牢。”洛雪遣退她們,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暗牢,她要洵陽給汀凝一個交代,哪怕是一句問候。

暗牢的門是敞開的,門前並沒有侍衛把守。洛雪走了進去,卻聽見洵陽在跟什麽人說話,言辭中流露著傷感。暗牢中除了洵陽,隻剩下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了。

“現在皇兄已經幫你報仇了,月盈,你終於可以安心的閉眼了,你是堂堂的惜月公主,閻王見了都要好生款待,相信地府會有一間漂亮的房間,絕對會比聽竹軒的暗室,還有王府的暗牢好很多的。”說著,洵陽拔出匕首往那個瘋女人胸膛狠狠一刺。

瘋女人好像聽懂了洵陽的話,死前並沒有掙紮。

這一切被洛雪看在眼裏,她捂住嘴,不叫自己發出聲響。

“她是我妹妹,一年前還是一個快快樂樂的小公主,可是有一天她突然瘋了,是被同為他皇兄的太子爺逼瘋的。沒有人知道她在太子府受著怎樣非人的折磨。誰能料想到她的禽獸哥哥會把他棄屍荒野。幸虧被王府的人發現,否則說不定連個屍身都不能保全。”

洛雪叫自己平靜下來,“你救活了她?”

“開始我也以為她死了,可是她不甘被枉死,硬是撐著最後一口氣,我這個皇兄也真沒有用,擁有這麽一座王府,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去安置自己的妹妹。後來我把她放在了聽竹軒的暗室。”

“所以當聽竹軒失火,你才會奮不顧身的衝了進去?”天啊,他衝進去竟不是為了可琴,“所以,你才不準許我靠近聽竹軒?”

“其實,當我第一次斥責你靠近聽竹軒的時候,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時聽竹軒附近有人,我害怕他會對你不利,何況當時襲衣並不在你身邊。”

“有人?是誰?”

洵陽站起身子,拔出插在瘋女人胸口的匕首,扔在了地上,走到暗牢的牆角下,從暗處拿出一樣大物件,放在桌子上。

洛雪走到跟前,看了看,錯愕。“這是古琴齋的古琴!不對,應該是聽竹軒的古琴。”

洵陽淺淺的一笑而過,“這把琴是我為可琴挑的,我又怎麽會不記得琴身上梅花斷的模樣?從我強行買走古琴齋的琴的那一刻起,我忽然覺得可琴變得很陌生,也許我從來就沒有了解過她吧?我始終想不通她為什麽會狠心放火燒掉聽竹軒,卻又放不下一把琴。而且,她也犯了我的忌諱,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心愛的人。”

“一個女人又怎麽會允許自己心愛的男人背叛她去愛別的女人呢?”洛雪幽幽的道,忽的又想起不落族女人的剛強,她不知道洵陽對自己的愛能持續多久,會不會背叛自己?假如有那麽一天,自己能不能承受呢?會不會像娘一樣選擇吞食迷蝶香?

“怎麽了?洛雪,是不是我提可琴,你不開心了?”洵陽抱起琴,示意洛雪該離開了,“我們走吧。”

“汀凝不是身體不舒服麽。我們去看看她。”

“原來你什麽都知道?”

洵陽無奈的笑了笑,“豫王府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不過去之前,我們先去趟宗人府。馬車已候著呢。”

不允許洛雪說不去,洵陽就拉著洛雪帶著那把琴來到了宗人府。可琴被關在最裏麵的牢房裏,一身素白的衣裙在暗色調的牢房裏尤為乍眼。當聽見士卒說豫王爺來了時,她緩緩抬起頭,臉上雖有汙泥,但仍舊美麗動人。

“洵……陽……”她的嘴角在顫抖,艱難的擠出這兩個字,眼神裏有傾慕,有欣喜,有感動……但看到洵陽身後的洛雪時,就都消失不見了。

洛雪識趣的告訴洵陽:“牢房潮氣重,我想出去呆著了。”不待洵陽做出回應,就毅然的離開了。洵陽,可琴應該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暖暖紅塵。樹葉繁茂蒼草叢生,鬱鬱蔥蔥蒼蒼翠翠,清風徐徐,蜂蝶飛飛。

真不知這些景致還能留到幾許?洛雪站在宗人府外,萬千種思緒掠過自己心田,繞成過往的結,又被牢房裏的優美琴聲所打斷,音調婉轉哀慟。可琴在彈琴?

“咚--”的一聲,琴弦斷了,琴音戛然而止。牢房裏傳出可琴的呼喊聲:“我們真的完了?是不是?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求你別走……”

我們真的完了?什麽意思?洛雪靜靜聽著。

洵陽從牢房裏走了出來,眼睛微紅,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我們走吧。”

洛雪被洵陽拽上了馬車,想開口說些什麽,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倒是洵陽搶先一步。“汀凝沒有事情吧?”

“嗯?嗯……太醫說是操勞過度動了胎氣。你應該對姐姐多關心點才對,她肚子裏有你的骨肉。”

洵陽無力的閉上眼,“是,我應該對她多關心下才對。”腦海又閃現出那日醉酒的情境。

那日,探子來報,說太子爺意圖玷汙月盈,未果,大怒。命人挑斷她的手筋腳筋,又叫五個下人玷汙了她,這樣一個消息叫洵陽險些失去理智,幸被管家攔下。想到從小跟自己長大的小妹妹遭受如此恥辱,而身為哥哥的他卻不能救她,洵陽恨不得能奔進太子府一刀了結了這個畜生。漫漫長夜,借酒消愁,汀凝好心來勸阻,不想和她落下夫妻之實。

豫王府,汀凝房前花園。

“冬雲,你煮的這是什麽啊?是不是想毒死我啊?”汀凝大聲的訓斥冬雲。

“回王妃,這是太醫開的藥方。”冬雲解釋道。

“這是人喝的麽?”

洛雪看了一眼洵陽,“這是怎麽了?姐姐怎麽會罵冬雲?”

“不知道,許是汀凝大小姐脾氣又犯了吧?”洵陽淺淺答過。

“我不喝這東西。拿下去吧。”汀凝依舊不依不饒的。

冬雲的聲音轉為哭腔,“王妃,這個是太醫開的藥,對您身體好,您不能不喝啊!”

“喝什麽喝,冬雲,我待你不薄吧?你幹什麽拿毒藥來?你想苦死我麽?”

“姐姐,這是怎麽了?”洛雪拽拽洵陽的衣角。

“我們進去吧。”說罷,洵陽便直奔汀凝房間。洛雪緊緊跟在後麵。

房間內藥湯灑了一地,冬雲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跪在地上,看著汀凝,見洵陽來了,竟忘記起身行禮。

“怎麽回事?”洵陽嚴肅的問。

冬雲跪著行到洵陽麵前,“王爺,王妃不肯喝藥。太醫說……”

“喝了說不定就會被你這個丫頭毒死了!”汀凝搶過冬雲的話。

洵陽低下頭,問身邊的冬雲:“再去煎一碗藥。”

冬雲趕忙擦掉眼淚,起身走了出去。半盞茶的時間,端著冒著熱氣的藥汁走了進來。

“我不喝,說了,我不會喝的!”汀凝躺在**,把頭別向裏麵。

“喂王妃喝下去。”洵陽命令道,“就算是灌也要給我灌下去!愣著幹什麽,難道要本王親自去動手麽?”

從來沒有見過洵陽這般嚴肅,無論是言辭,還是行為舉止,都像極了金鑾殿上的聖駕。洛雪不由得顫抖起來,她緊緊的攥住手中的絲巾,腦海裏卻回**著洵礽逼自己喝下茶盅時說過的話。“不要!”驚呼出聲,局麵一下子尷尬起來,假如當時自己堅決反抗,孩子會不會還好好的在自己的肚子裏?

“不要什麽?”洵陽溫柔的問。

“不要……不要逼姐姐,我來喂姐姐喝藥……”洛雪接過冬雲手中的碗,走到汀凝床前,勸道:“姐姐喝藥吧,藥對你身體有好處的。”

汀凝的眼淚撲撲落下,“妹妹,我剛剛隻是在嘔氣冬雲為何不知道往藥湯裏加些糖。”話一出,屋內氣氛稍稍釋然,王府又恢複了以往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