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聲勢是擴大自己影響力的一種手段。一般講,張揚聲勢有兩種方式:一是暗中操作,二是明目張膽。前者老沉,後者淺薄。前者勝,後者敗。
王莽拉攏一批人,形成小集團,這是他謀取人生的一種手段。
王莽當了大司馬,位極人臣,還需要什麽呢他想要個更高的名號。他想要輔助周成王的那個聖人周公姬旦,周公居攝6年,替周成王處理國事3年,製禮作樂,天下太平。南方越嚐(常、裳)國派人給周公獻上白雉。王莽為了冒充周公,暗示別人叫塞外夷人來獻白雉。王莽趁機將白雉送給宗廟作祭品。於是,王莽的吹鼓手們就借此大吹大擂,說王莽安宗廟,也像霍光安宗廟那樣有功勞,當時霍光益封三萬戶,王莽也應該增加三萬戶的爵邑。漢代封爵的等級是以戶數作為計數單位,所謂萬戶侯,就是得萬戶爵位的侯。所封的居民戶是封侯者所統治的,這些戶向封侯者納稅和服役。封的戶越多,財產也越多,實力也越大。但是,這些侯實力都有限,天子管的郡,大的如汝南郡,達四十六萬多戶。諸侯國,相當幹部,小的如廣陽國、泗水國,都隻有二萬多戶。封霍光達三萬戶,已相當於一個小郡、小國,其他人封侯,多數是幾百戶、幾千戶。
王莽親信,先將王莽比霍光,再進一步比蕭相國蕭何。蕭何是劉邦時的名相。再用“白雉”的瑞祥,把王莽比周公。所謂“白雉之瑞,千載難符”。既然王莽與周公有相同的瑞符,那麽,就應該增加封邑,賜予尊號,王莽早就擬好了尊號,叫“安漢公”。王莽親信說,隻有賜號“安漢公”,才“上應古製,下準行事,以順天心”。
元後同意了。王莽如果因此就接受了,那還可能出現麻煩。
為了得到,故意推辭,這是《老子》哲學的“將欲奪之,居固與之”的靈活應用。世俗的貪利,辭有利的事就會在社會上產生轟動效應。當官是有大利的,讀經就是為了做官。皇帝如果來征召,那是一般人巴不得的大喜事。有些人不應征,那轟動效應是可想而知的。有些人就是利用這種現象,多次不應征,用來提高自己的聲望。例如東漢順帝四次征處士法真,法真不應征,名聞天下。當時法真的友人郭正說:“逃名而名我隨,避名而名我追”。逃避名聲,而名聲更大。實際上,名聲很大的處士未必有多高的水平。所謂“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當時征聘來的胡元安、薛孟嚐、朱仲昭、顧季鴻,都沒有什麽建樹。魯陽攀英剛被征來時,朝廷設壇席,隆重接待,像對待神明那樣。結果他也沒有突出的本事。所以,社會輿論都說“處士純盜虛聲”。李固用這些事實警戒黃瓊。
儒家提倡禮讓,道家主張予取,二者結合,就產生了以退為進、以禮而取的仕進招數。王莽對此領會和運用都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這種招數到東漢廣為流傳。因此有若幹沽名釣譽的處士混跡其間。
元後同意賜號“安漢公”,王莽上書說:“我和孔光、王舜、甄豐、甄邯共同商定決策,我現在希望就給孔光等人功賞,不要將我跟他們一塊受賞。”既表現自己謙虛、禮讓,同時也深得同僚的好感。然後甄邯又向元後建議,一定要王莽接受,不要因為王莽與元後是親戚關係就不給賞。王莽再次上書讓。太後招王莽,王莽裝病不去。元後又派人多次去請,王莽執意不肯去。然後有人建議,先按王莽的意思,封賞孔光等人,王莽就會應命。
元後下詔,對孔光、王舜、甄豐、甄邯都增邑加封。王莽還沒應命。元後下詔曰:
大司馬新都侯莽三世為三公,典周公之職,建萬事策,功德為忠臣宗,化流海內,遠人慕義,越裳氏重譯獻白雉。其以召陵、新息二縣戶二萬八千益封莽,複其後嗣,疇其爵邑,封功如蕭相國。以莽為太傅,幹四輔之事,號曰安漢公。以故蕭相國甲第為安漢公第,定著於令,傳之無窮。
王莽當上“安漢公”,住進蕭何故居,建萬世策,為忠臣宗,可以與周公、蕭何並稱。但是,這隻是名號,是虛的。王莽不但要虛的名號,更要實的權力。
王莽知道年邁的元後厭煩政事,想過清靜的晚年,而王莽正需要實管政事,於是,他暗示親信,說元後不應該管官吏的事,應由安漢公負責審查。元後下詔,隻有封爵,其他事都托王莽代管。特別是官吏的考核,都由安漢公負責。
官吏升降,曆來都是皇帝直接掌握的大權。大權落在王莽手中,他就趁機拉幫結派,排除異己,有了相當於皇帝的實權。安漢公的虛號就由此而轉為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