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樾熬了個通宵,總算將要做的東西做好了。

他將這物放在手中,仔細地打量過,才小心地包裹好,揣進兜裏。

出院門的時候,金霄從背後追了過來:“鍾樾!你要去哪兒?”

鍾樾回身,耐心地對他說:“我去接白鷺,你在家待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他家是怎樣的?我也想去看看。”金霄舉起手,拉住了鍾樾的袖子。

“不行。”鍾樾回絕道。

如果把金霄帶去,他就未必能把白鷺給接回來了。

而且他也有很多話想對白鷺說,不想在關鍵時刻留這小孩兒在身邊。

“你帶我去嘛,我在家好無聊。”金霄卻堅持道。

鍾樾正頭疼,歸鋆這時拄著拐兒從院子裏出來,從背後拉住了金霄的肩膀:“你別去了,乖乖跟我們在家待著吧。”

“為什麽?”金霄鼓著臉,十分不滿。

他想要掙紮,但這老頭兒手勁不小,隻一隻手就能完全製服他。

“去吧,神匠。”歸鋆穩穩摁著金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鍾樾:“去把劍劍接回來。”

鍾樾微微一頷首,轉身走了出去。

金霄抬起臉,頗不能理解地看著歸鋆:“?”

“你啊,人家情侶獨處的時間,你去湊什麽熱鬧?”歸鋆拄著拐兒彎著腰,像個真正蒼老的人那樣慢慢移動著。

金霄嘴裏含了一口氣,委屈巴巴的:“我以為人多會比較有意思。”

“難道你就沒有不想被打擾的時間嗎?”歸鋆笑了,扶著他的肩膀,帶他進屋,“有的時間裏,人隻想和另一個人獨處,其他人都不需要。”

金霄聽了,忽然認真地點了點頭,有些兒興奮地說:“我明白。”

“你明白什麽,你明明還是個寶寶。”歸鋆隨手抓了一把他的腦袋。

金霄當即跳了腳:“不要以為我不懂,我已經活了四百八十五年了!”

兩人討論著進了屋,看見朱冀正坐在石桌邊吃早飯,雙肩上分別停著青鳥與朱雀。

“鍾樾過去了?”朱冀問。

“啊。”歸鋆也坐下來,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兒。

“觀星神口中說的大事,是馬上要發生了嗎?”朱冀問道。

“不知道啊。”歸鋆隻顧著吃自己的,“我們也不好插手不是。”

話是這麽說,假設他們不準備插手,就不會一直留在這裏了。

當然,要想插手,是注定將麵臨懲罰的。

“就看神匠和劍劍的吧。”歸鋆將視線投向遠方,“我相信,這倆孩子總會為對方勇敢起來。”

白鷺這會兒正和白淼說著話,身邊忽然冒出一群穿黑衣服的人。

這群人個個身上佩戴有槍.支,上來便將他們給圍住。

原本在河邊悠閑度日的年輕人一見這架勢,給嚇得紛紛大叫著逃竄——這肯定是黑.道或者幫會上的人來了!

“肯定是白景涵的人!”白鷺趕緊抱著小白貓起身,這群黑衣人全都舉起槍,哢擦哢擦上了膛,拿槍口正對著他們。

冷汗從白鷺額角劃過,他很清楚,自己敵不過這些熱兵器。

“讓我來對付他們!”白淼掙紮了幾下,已經氣得想要把這些人給抓爛了。

但白鷺還是不肯放手,他們肯定不會對一隻貓手下留情。

萬一槍林彈雨起來,白淼肯定躲不過。

“你們想要什麽?”白鷺強作鎮定道。

盡管他看見槍,雙腿已經作軟了,白鷺這時竟然能分出神來,痛恨膽小的自己。

“跟我們走。”其中一位黑衣人說,依然拿槍指著他。

白鷺一手抱著貓,另一手舉起,配合點了頭,便試圖將白淼放下——放白淼逃走,就能找到鍾樾救他。

“慢著!”一個耳熟的聲音阻止了他。

白鷺循聲望去,看見的是杜蓮那張臉,他也穿著一身黑衣服,白鷺愣了會兒才認出他來:“是你!”

這個人怎麽還在?他也太陰魂不散了!

“他手裏的是貓妖,不能放了,一起抓走!”杜蓮大聲道。

黑衣人們一聽是妖,頓時大驚,這回全將槍口對準了白淼。

“幹什麽!”白鷺死死護著白淼,小白貓凶得弓起了背。

“隻要你好好配合,我們就不拿他怎麽樣。”杜蓮說完,手一揮:“帶走!”

白鷺四下環視,眼見沒了辦法,隻好跟著他們坐上車。

車子一路往白家方向開,槍指了他們一路。

果然,杜蓮跟白景涵串通好了。

車是由白家後門進的,白鷺被帶到地下室,白景涵已經坐在那裏等他了。

“果然還是要用強硬點兒的手段。”杜蓮笑著朝白景涵行了一禮。

陳醒正坐在白景涵對麵,陪他喝著茶,此刻卻不敢看白鷺一眼,仿佛是心虛。

“你們想要做什麽?”白鷺冷眼看著他們。

“你很快就會知道。”白景涵用同樣冷漠的眼神看著他,眼底卻藏著可怕的瘋狂。

白淼爪子已經伸出來了,尾巴不耐煩地甩來甩去。

“我是真沒想到,家裏的貓也是妖怪。”白景涵看了小白貓一眼,說:“這個家不歡迎妖怪,把他處理掉。”

拿槍的黑衣人頓時聽令行動起來。

“誰敢!”白鷺勃然大怒。

白淼更是在這時怒得掙脫出去,劈頭蓋臉給最先靠過來的那人來了一爪子!

鮮血淋漓之下,慘叫聲傳出,那人的眼睛就這麽廢了。

小白貓踩過另一個人的腦袋,以極快的速度朝白景涵撲去。

“區區小妖!休得放肆!”杜蓮手疾眼快甩出一張符紙。

當符紙貼上白淼身體,他整個人忽地軟了下去,摔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弟弟!”白鷺大叫,此刻豁出去了,直接化身為劍,飛上半空中。

他化形的模樣明顯嚇退了一部分黑衣人,就連白景涵眼裏都有懼色。

白鷺衝白景涵而去,直取他頸部,白景涵在這時狠狠扼住了劍柄與劍刃,劍刃隻離他臉三公分,他的手指滲出鮮血。

一人一劍開始較勁。

所有槍指向劍,白鷺偏要擋在白景涵身前,讓他們沒辦法射擊。

就在局麵僵持之時,有一用人前來報告:“老爺,鍾師傅來了。”

“鍾師傅?”白景涵狠狠推開朱鷺劍,皺了皺眉,一時間沒想起是哪個鍾師傅。

白鷺則是大喜,是鍾樾來了!他和白淼有救了!

“這個鍾樾,是這劍妖的夥伴。”杜蓮笑了笑,“他有幾分本事,不如…”

“把他殺掉。”白景涵竟然一聲令下,指了一半的黑衣人:“你們都去!”

“白景涵!”白鷺瞬間就怕了,“你太卑鄙了!你根本就不是人!”

但他忘了自己現在是劍,罵再大聲白景涵也聽不見。

鍾樾是一個人過來的嗎?鍾樾肯定不知道他被抓了!

而且,鍾樾肯定是赤手空拳過來的,他本就不是武神,能打過這些拿槍的人嗎?

如果鍾樾受傷的話…

白鷺大驚,飛身直追過去,不用白景涵開口,子彈就朝他招呼過來。

白鷺急忙一旋身,以劍勢將子彈全部擋開,子彈便朝反方向飛去,牆壁與地麵都出現破口。

饒是如此,白鷺挨了槍依然疼得直哆嗦,但他顧不上這麽多,他要去保護鍾樾!

“朱鷺劍!”杜蓮大喝一聲,右手三指合並,後兩指彎曲,作咒決狀,甩出符紙——

那道符紙竟然會拐彎,追著白鷺來,白鷺沒兩下就被追上,接觸上的那一刻,整個人像被焚燒一般,火辣辣的疼。

好燙!

杜蓮趁他動彈不得之際,趕緊就地布陣,卻不料劍朝他橫掃而來。

如不是陳醒及時將他撲倒,杜蓮此刻早就人頭落地了。

符紙帶來的灼燒感蔓延出去,白鷺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火海,低頭一看,地上竟然滴落了紅色的**,形成了幾個大大小小觸目驚心的紅點。

他這是…融了?

“別把劍給毀了!”白景涵著急道。

杜蓮先是一愣,連忙撤去符咒,心裏驚奇神兵朱鷺劍怎會如此脆弱,竟被一張火符燒融了劍身。

但是既然融了劍身,那就如同人被扒去了部分皮肉,想來應該痛不欲生才是…

而朱鷺劍依然沒放棄往外闖,將打過來的子彈全部劈了回去不說,甚至還能做到回擊。

鮮血染上劍刃,白鷺在這一刻仿佛回到了戰場,無盡的殺戮等待著他。

而在這盡頭…什麽都沒有。

杜蓮手中捏著符紙,竟是被驚得動彈不得,白景涵狼狽地躲在後方,大喊著“快想辦法解決掉他”。

這已經不像是妖了,而是魔。

白鷺將所有阻攔他的人放倒,殺到出口處,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地下室的鐵門震開。

他早打紅了眼,隻當是又有人要攔他,提身砍去——

一隻巨大的毛絨虎掌連忙擋了他一下,肉墊霎時迸開,鮮血射出,又一次打濕了劍身。

追過來的所有人看著眼前巨大的白虎,全都驚呆了。

白鷺深深喘著氣,頭腦已經變得昏沉,迷迷糊糊看見虎背上坐著的鍾樾。

他的心瞬間就安定了下來。

鍾樾背後是地下室外燦爛耀眼的陽光,照得他暖洋洋的。

原來盡頭不是什麽都沒有啊,白鷺此刻心想。

鍾樾連忙從虎背上跳下來,很小心地將他抱進懷裏:“抱歉,我來太晚了。”

摸到劍身上被燒融的部分,鍾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心疼與自責。

他為什麽沒能早點兒來接白鷺呢?

“沒關係,最重要的是你來了。”白鷺此刻心滿意足地待在他懷裏,隻覺得自己無論等多久都是值得的,“我好想你。”

“鍾樾,你先帶他先走,這裏我來解決。”白虎完全不顧腳上傷口,一步步走進地下室來,冰藍色的虎眸陰冷地看著屋裏的人:“我發現,有人激怒了我的小貓。”

*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大寶劍,鍾美人給他修修補補幾個月,現在一戰回到了解放前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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