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璋沒想到局勢一時間亂成這樣,不由暗自裏皺眉,這妖獸之間驢打死馬,馬打死驢的事情,他可不想去管,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浮屠山上,將自己去昆吾山的事情留給慕聖知道。
浮屠山今非昔比,在鄰水城主以身合道前,那浮屠澄大師便提前坐化了。鄰水城中諸眾都以為大師涅槃西去,隻有元璋聽慕聖說過其中原因,知道他是提前隱遁了。
不過浮屠山的香火並不比浮屠澄大師在的時候少,這是因為浮屠澄大師不光自己厲害,還帶出了好些個佛法高深的徒弟,這些徒弟在鄰水城主在世時並沒有顯山露水的去幫鄰水城主,待新的統治者一來,順理成章的就又輔佐了新的城主。
元璋有些鄙夷這種做法,可也知道這是佛教順應天時教化世人的一種權益之計,但知道是知道,讓他去接受心裏還是有點膈應,於是元璋也不與廟裏現在的主持打招呼,徑直去了浮屠澄坐化後,為其建造的舍利塔處。
舍利塔塔高七層,按照寶塔樣式等比例縮小,塔簷上也如寶塔一樣懸掛著有風鈴。元璋趁大眾不注意,悄悄將一段信息打在了風鈴裏,這是他與慕聖約好的暗記,若是浮屠澄大師在,就直接告訴浮屠澄大師,若是他已然金蟬脫殼,則將信息留在他的舍利塔風鈴內。
元璋現在也算是還虛期高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信息留在風鈴內對他來說簡直是小兒科的事情,將信息留好後,元璋又拜了拜浮屠澄大師的空塔,這才轉身離開,他如何來又如何去,從始至終沒有讓任何大眾知道。
慕聖想明白了合道期和還虛期的事情後,便要從刹那中出來,但之前所在的地方實在是離萬妖城過於近了,於是慕聖驅動神器刹那從地底遁走,直到遁的足夠遠,這才尋了個僻靜地方,從刹那裏鑽出。
沒鑽出來之前,慕聖還沒覺得有什麽異常,可從刹那中一出來,慕聖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自己並沒有仔細去看什麽,但周邊景象卻是曆曆在目,洞徹十裏。而且這些景象並非是從兩眼之中看見的,而是從眉中豎眼裏看到的,可慕聖並沒有將聖巫眼打開。
慕聖這一驚是非同小可,這才想起來之前與柳家老祖鬥法時,最後依稀好像有一道白光射入豎眼之中,而那白光又像是柳家老祖手上所拿寶鏡所化。慕聖想到此處不由大驚,忙盤膝而坐返觀內照,搜尋豎眼之中可是進了異物,可一番搜索下來,卻又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慕聖想了想,如真是柳家老祖寶鏡所化,那它就隻有一麵,不可能在自己所有的化身裏都能體現,隻需做法喚出身外化身出來,便知寶鏡到底藏於何處,想到此於是將自己的身體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足足化身數十個之多,然後一起往外望去,可奇的是慕聖的每一個化身卻都具有洞徹周遭的本事,殊無二致。
“咦,這可真是奇了。”慕聖不由皺起眉頭,要說聖巫眼每個化身都具備這個功能,那是因為慕聖無論是在化神期還是還虛期都將其煉化了一道,早已將其融合入了自身身體內,可這寶鏡卻並沒有經過自己煉化,不應該有此功能才對啊?
就在慕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忽聽許久都沒有說過話的無死道法神識說道‘你不用找了,那寶鏡已經被你的聖巫眼徹底煉化,就連其中的器靈都已經被同化吸收,世上再無此物了。’
“什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慕聖聽了疑惑的問道。
無死道法神識道:“物體也分陰陽,這鏡子為陰物,而你那聖巫眼卻是至陽之物,陰陽相融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鏡子是陰物?”慕聖從未聽過這種說法,不由大奇。
“是啊,鏡子本身不發光,隻會反射光,可不正是陰物嘛。”神識道:“可寶鏡在你這聖巫眼的強陽照射下,反射不了那麽多強光,反倒被強光消融同化了,看來你小子的機緣不淺啊。”
“機緣?我怎麽覺得這異物跑入腦中,可是怪得緊呢。”慕聖苦笑道。
神識道:“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要知道這寶鏡被你這樣子同化認主,是你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呢,從某種意義上說,它甚至都可以做你的老師。”
“什麽,他還能做我老師?”慕聖不信。
神識哈哈笑道:“你還別不信,你看這鏡子,不管什麽東西,隻要放到鏡子前麵,它都映得出來,東西移開後,鏡子裏也不會留有餘影,你說是吧?”
“鏡子可不就是這樣嗎?”慕聖不明白神識為何忽然問出這番話來。
無死道法神識道:“這叫‘物來則應,過去不留。’鏡子不會因為你是帝王將相來照鏡,便高興而加倍細心,也不會因你是乞丐棄兒來照鏡,便生厭惡應付之心,這叫‘在聖不增,在凡不減’。”
慕聖聽了點頭說道:“前輩這麽一說,還真是這樣呢,之前我都沒有留意過。”
無死道法又接著說道:“鏡子本身不變色,卻能紅來現紅,綠來現綠,這叫隨緣不變,鏡子映人、映物、映狗、映水、映火、而本身的本質卻始終不變,這叫做體不動,而用常顯,鏡子照甲而不惦念乙,照乙而不惦念甲,這叫把握當下,而無所住。”
慕聖聽了霎時開悟,高興的道:“明白了,想不到一麵小小的鏡子裏,竟然蘊含了這麽多道理!真是物物皆可為師啊!”
“你知道就好,慢慢體會吧。”無死道法神識哈哈笑著退了出去。
無死道法神識以鏡為師,一番點撥下來讓慕聖明白了許多道理,讓他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
當慕聖再次睜開眼時,整個人便如寶鏡一樣,從內而外散發出一股輝光,便如磨光後擦拭幹淨的鏡台一般,閃亮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