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端午過後,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因要回府過端午,永玥節前便回了王府。這幾日,永鈺一個人雖然還是有些孤單,但好在園子裏景致極多,每日四處散散,心情的確輕鬆許多,不似宮中那般煩悶。因惦記著過幾日就是純貴妃和小公主滿月的日子,永鈺擔心隨時會有旨意下來,便沒有出門,隻是在房內翻書練字,等著皇後的消息。
蘇月端著一盤櫻桃進來,向永鈺笑道:“內務府送來幾筐櫻桃,奴婢瞧著極是新鮮!“
永鈺扭頭望去,看到雪白的寫意薄胎官窯碟子裏,一盤鮮紅晶瑩的櫻桃,一個個又大又新鮮,便笑著嚐了,果然甘甜,便點頭道:“的確是很甜,內務府這櫻桃不錯!”
蘇月含笑道:“還有一筐,主子這幾日吃掉了便是,若是不夠,再叫人讓內務府送來,這幾日正是應季,過幾日倒是可以吃荔枝了!”
永鈺笑道:“你叫人拿一些給永玥送去。”
蘇月忙笑道:“奴婢已經送去了,不過王府應該也是有的!”
永鈺笑道:“送去便好,東西不是要緊的。”
蘇月點頭道:“正是呢,皇上恐怕也會送過去一份,難得的是這個情份!”
正說著話,便見涴兒急急地快步進來,蘇月皺眉道:“什麽事,怎麽急匆匆的?”
涴兒急急地行了禮:“皇上和皇後就要起駕回宮了!王公公傳了口諭,讓主子盡快簡單收拾了,一同回去,等處理完事情再回園子裏來。”
永鈺大吃一驚,望著涴兒,皺眉道:“那就快收拾吧。簡單的拿一些平時要用的,其餘宮裏有的,就不帶了!”
蘇月也有些慌了手腳,急忙吩咐了幾個大宮女去收拾東西,又吩咐了小太監們搬放箱籠,一時間,院子裏立刻忙碌了起來。
永鈺吃著櫻桃,思索著宮裏的事情,難道是四妹妹的事,皇阿瑪查出什麽情況了?可是,四妹妹是天生的殘疾,這怎麽可能查出問題呢?若果真有問題,那可真是太匪夷所思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正想著,便聽蘇月進來低聲提醒道:“主子,這次回宮,恐怕是有大事,咱們若是能不回去就好了。”
永鈺看了蘇月一眼,想了想,搖頭道:“這會子,已經遲了。既然皇阿瑪特地讓王進保過來傳口諭,那自然是已經考慮過我在其中的位置。若是不回去,留在這裏,似乎也不妥。何況,這件事,是和我無關的,便是回去,也不會有什麽大事。放心吧。大不了,回去後,你管好大家,記得禍從口出,不可因為是我的宮女太監,就可以私下議論。”
蘇月有些不太情願在這個時候回宮,但是永鈺說的也有道理,加上皇帝的口諭無法違抗,便肅容道:“奴婢明白,一定會看好他們的。絕不會給主子惹來是非!”
永鈺點點頭,苦笑道:“盡快抓緊時間吧,不是必須要拿的就不拿了,宮裏什麽都不缺!”
蘇月忙躬身道:“奴婢明白,這就收拾妥當了。”
令嬪午睡起來,由著雙喜重新梳了頭,剛換了衣服,便見秋桂慌亂地跑進來行禮道:“娘娘,皇上皇後並公主都回宮了!”
令嬪吃驚地猛地起身望著秋桂:“怎麽回事,為何突然就回宮了?”
正說著話,王進保帶著一名小太監,走了進來,向令嬪拱手道:“娘娘無需擔心,奴才傳皇上口諭,沒有旨意任何人不要擅自出入,欽此!”
令嬪急忙起身行禮道:“臣妾明白!”
王進保也不及再說,轉身就走,旁邊雙喜急忙取出一塊銀子追上去,塞進王進保的手裏低聲道:“公公辛苦,這是娘娘的心意,請公公吃杯茶!”
王進保停下腳步,將銀子接過,點頭歎道:“行,銀子奴才手下,娘娘的賞賜奴才領了。提醒一句,今次可是大事,你們一個個千萬不要隨意打聽,也不要走動,娘娘是個聰明的自然知道怎麽做!”
雙喜急忙行了半禮,感激地謝道:“奴婢替小主謝過公公,多謝公公提醒!”
王進保擺手道:“罷了,咱家還得去其它各宮傳口諭了,不敢耽誤了。回頭見吧!”
說畢,帶著小太監轉身匆匆而去。
雙喜心中疑惑,究竟是什麽事呢?值得這樣如臨大敵的樣子?想著,一邊吩咐小太監和小宮女,這幾日不得隨意走動。看眾人都惴惴不安惶恐地答應下來,這才放心了,轉身向殿內走去。
純貴妃小口地吃著冰糖燕窩,微微第皺眉道:“四公主眼看著就滿月了,我這個做額娘的,都沒看過幾眼。”
翠竹小心地勸道:“娘娘不必在意,其實乳娘們說的也有些道理,這抱來抱去的,總是怕四公主著了涼就不好了,畢竟還沒滿月呢!”
純貴妃皺眉道:“就算是祖宗家法,本宮已經是貴妃,理應親自撫養,怎麽皇後娘娘一直沒有旨意?皇上那邊也沒消息?”
翠竹有些心虛,不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麽,從幾次乳母推脫不肯將小公主抱來景陽宮,翠竹心裏就有些不祥的預兆。隻是純貴妃正在月子裏,一些話也不敢亂說。隻是這些日子,各種事情的端倪越來越不好,都讓翠竹心裏忐忑不安。
這時見純貴妃問起,怕她多想,傷了身子,便小心地笑道:“春天風大,一來一回的,也的確叫人不放心,皇上估計是回宮後就會有明確的旨意了,畢竟娘娘還在月子裏,想來也是不希望娘娘太過辛苦。”
純貴妃,聽著, 點頭道:“這麽說,倒是也有些道理。可是皇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翠竹急忙笑道:“皇上必定不會忘記小公主滿月的,娘娘放心吧!”
話音未落,便聽院子裏傳來一陣腳步聲,純貴妃扭頭望去,看到王進保帶著兩名小太監進來,見到純貴妃,急忙打千行禮道:“奴才見過娘娘!”
純貴妃驚喜
地吩咐道:“王公公,起來吧,快免禮!”
王進保站起來,向純貴妃笑笑,肅容道:“奴才來傳皇上的口諭,著純貴妃蘇氏,前往養心殿見駕!欽此! ”
純貴妃吃了一驚,失聲道:“皇上回宮了?!怎麽會?是不是搞錯了?”
王進保陪笑道:“這可是大事,奴才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假傳聖旨啊!”
純貴妃皺眉道:“怎麽忽然回宮了?我去換身衣裳,你稍候!”
說畢,正要轉身,王進保笑道:“您還是別耽誤了,耽擱久了,皇上要是怪罪,那太不值得了!”
翠竹驚訝地向王進保望去,這話的語氣,怎麽聽著有幾分輕挑、嘲諷的味道?純貴妃卻萬全沒有察覺,隻是皺眉道:“這樣去見聖駕?這……”
王進保按捺著心裏的不耐,討好地笑道:“娘娘,皇上既然這突然回宮,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您可別耽誤工夫了。萬一怪罪下來,娘娘也是承擔不起的!”
純貴妃這時才聽出一些意思,心中很是驚恐,她現在怎麽說也是貴妃,地位僅稍遜於皇貴妃,在宮裏是上層嬪妃。王進保雖然是皇帝的貼身太監,卻也不敢這樣放肆地說話,怎麽今日王進保竟然如此大膽了?而且皇帝同皇後忽然回宮,之前毫無征兆。這恐怕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想到這裏便覺有些不好,急忙向翠竹打了一個眼色,向王進保笑道:“那好,既然如此,那這便走吧。白芷隨侍,翠竹去叫肩輿來!”
看到純貴妃的眼神,翠竹心中猛地一沉,聽到純貴妃的吩咐,心中也略微明白了一些,急忙轉身去叫肩輿,同時借機吩咐了小太監,向蘇家報信。
純貴妃看翠竹明白了自己的暗示,頓時放心不少,這才在白芷的攙扶下上了肩輿,向養心殿而去。
養心殿的西暖閣內,乾隆正坐在南炕上,皇後神色憂慮地站在乾隆麵前,低聲道:“皇上,事情或許不是這樣,純妃必定是有原因的。哪裏有不心疼孩子的額娘,這恐怕還是再查一查才好!”
乾隆氣的聲音發顫地冷笑道:“朕盼著再有個永鈺那樣的女兒,也希望是純妃這樣靈秀的女子做朕女兒的生母。若非朕多心,又怎會查到如此觸目驚心的事情!”
皇後看著放在桌上的冊子,皺眉道:“當時太醫也提醒過她,那副藥不宜多吃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也應該精心才是。沒想到她還私下多取了一斤半夏。或許是做別的用,也未必真是那樣惡毒。皇上,還是謹慎些……”
乾隆點點頭,卻沉默了下來。這時便聽殿外的太監通稟道:“純貴妃到!”
皇後憂心忡忡地向暖閣外望去,純貴妃小心翼翼地扶著白芷走進內殿。乾隆回到北邊的炕上坐下,卻還是沒有開口。
純貴妃心中忐忑,看了一眼神色憂慮的皇後,微微慌亂地上前向乾隆行了全禮:“皇上回宮,臣妾不及接駕,臣妾惶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