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嬪透過南炕的玻璃窗望著不大的院子,雖然是春末,天氣晴朗而宜人,微風吹拂,讓人很想出去走走。隻是紅牆黃瓦的宮廷裏看不到任何綠色,院子裏的顏色一年四季都一般無二,毫無生氣。

令嬪輕輕長歎一聲,這輩子是注定要生活在這沒有生命色彩的院子裏了。除了普通人仰慕,而令嬪自己卻無法體會的地位的尊榮,實在想不出,這樣的生活還能有什麽樂趣。

令嬪識字不多,隻簡單地學過《千字文》、《百家姓》。又因年紀小,早早地進了宮,跟著大宮女們學過幾個字,但是每日忙碌也沒什麽長進。

令嬪麵前的桌上放著一本宋詞,她愛看,但是卻不會填詞,隻是羨慕寫出這些詩詞的名家,想著皇帝也愛詩詞,若是能背上幾首也許將來能有些用處。

雙喜捧著茶進來,看到令嬪在背宋詞,便悄悄地放下茶碗,站在旁邊等著吩咐。

令嬪背了幾遍雖然不解其意,但是隻覺略微有些感覺,便覺得口渴,拿起茶碗抿了一口,回頭看到站在角落裏的雙喜,便皺眉道:“今日也不知道能背幾首,這樣下去,也太慢了!”

雙喜不敢說什麽,隻好笑道:“娘娘隨意背幾首也就是了,何苦那麽認真!今日若非去給嫻貴妃請安,也不會知道婉嬪和怡嬪並陳貴人被皇後招去了園子裏!”

令嬪合上書,望著雙喜,點頭道:“這是皇後主子的旨意,她們去就去吧! ”

雙喜皺眉道:“可是,這也太奇怪了,婉嬪和怡嬪一向不得寵,而且也不得皇後娘娘看重。平日裏給皇後娘娘請安,她們都進不了內殿的人,怎麽忽然就想起來了?”

令嬪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摩挲著手裏的書,挑眉道:“興許是皇後主子心血**吧!”

雙喜看令嬪還是不緊不慢的樣子,心裏有些著急,便按捺不住地低聲道:“娘娘,皇後今次一點消息都沒有,就招去了怡嬪她們,是不是娘娘什麽地方做的,讓皇後主子忌諱了?”

令嬪若無其事地繼續打開書,點頭道:“去取些金箋紙來,我抄幾首出來!”

雙喜不安地皺眉道:“娘娘,您怎麽一點都不擔心啊!”

令嬪搖頭笑道:“不就是去個園子嘛。過了端午再去也是不錯的。這會子不去,也不是什麽大事!”

雙喜驚訝地望著令嬪,低聲道:“娘娘……”

令嬪無奈地放下手裏的書,向皺眉道:“別囉嗦了,你說的我心裏都清楚。可是你不明白,我從小在皇後主子身邊服侍,對皇後和皇上都是十分了解的。皇後這麽做不過是平衡後宮罷了。你想那麽多,累不累啊!”

雙喜微微一呆,不好意思地跪下叩頭道:“奴婢……奴婢明白了。奴婢多嘴了,還請娘娘責罰!”

令嬪笑笑,搖頭道:“你也是為了我,罷了,沒什麽罰不罰的。起來吧!”

雙喜漲紅著臉,垂首道:“娘娘聰慧,奴婢真是不該瞎操心!”

令嬪笑道:“我再明白皇後和皇上,也會有想不到的地方,你有什麽想法,都說

出來才是好的!”

雙喜點頭道:“奴婢,還是不明白,為何沒讓嘉妃娘娘去園子裏!估計這會子,嘉妃娘娘心裏也不舒服呢!”

令嬪笑道:“正是因為嫻貴妃和純貴妃都沒有去園子裏,嘉妃娘娘,皇後才不好單獨招進去。不若怡嬪、婉嬪她們,到底位分低,不會引起太多關注,宮裏也不能隻留下兩個位分最高的,最重要的是純貴妃還沒出月子,四公主又出了那樣的事,正是無法平衡嫻貴妃的時候。若是純貴妃無恙,那自然沒什麽。嘉妃娘娘雖然不是貴妃,但到底是生育過皇子的人。在宮裏是多少可以震懾些的。”

雙喜還是有些懵懂,不覺點頭道:“那您的意思是,因為純貴妃不能平衡和嫻貴妃的權力,所以要將嘉妃娘娘放在宮裏?”

令嬪笑著點頭道:“這總算是明白了。隻有不相幹的人,才會被叫到園子裏去。所以,如今不去,才是好事!”

雙喜恍然大悟地望著令嬪,點頭道:“想不到原來是這樣啊!”

令嬪無奈地含笑搖頭道:“好了,去取紙筆來,我把這幾首詞多抄幾遍吧!”

雙喜急忙認真地點頭道:“奴婢這就去拿來!”說畢,腳步匆匆地轉身便向殿外走去。

令嬪望著雙喜的背影,無奈地含笑搖搖頭,繼續翻看起手裏的書來。

嫻貴妃一邊思索,一邊下意識地撥弄著腕上的十八子手串。似乎想到了什麽,抬手去端放在手邊的茶碗,卻摸了個空。旁邊正在小心伺候的含笑急忙上前將備好的溫茶放好,嫻貴妃皺眉道:“今日應該沒有人再來了,先歇會吧!”

含笑急忙取了迎枕放在嫻貴妃身後,嫻貴妃微微靠著迎枕,點頭道:“去看看太後今日午膳都傳了什麽菜。”

含笑急忙低聲道:“太後隻傳了十六道素菜,七道葷菜,兩個湯菜,另外還有五樣餑餑,三道醃菜。”

嫻貴妃笑笑,點頭道:“看來這次的素菜廚子太後還是滿意的!”

含笑點頭道:“正是了,聽說太後這幾日日日進的香,胃口好了很多,賞了禦廚三次!”

嫻貴妃長籲了一口氣,點頭道:“總算是放心了,隻要太後胃口好,心情好,什麽事情都好說了!”

含笑急忙點點頭。嫻貴妃看似漫不經心地笑道:“純貴妃怎麽樣了?還鬧著要看小公主?”

含笑皺眉道:“可不是,這幾日傳了皇後的旨意,說小公主不宜太多走動,錦紋也特地過去和純貴妃說了半日,這才不鬧了!”

嫻貴妃冷笑道:“她的好日子在後頭呢,有什麽可鬧的!”

憨笑不解其意,點頭道:“可不是,這純貴妃真是兒女雙全了,也不知道鬧騰這幾天做什麽。孩子被乳母抱走,那可是祖宗家法,純貴妃理應知道才是!”

嫻貴妃笑道:“罷了,你盯的緊一些,皇上和皇後不在,宮裏若是出了什麽事,我也擔不起!尤其是純貴妃,如今正是最金貴的時候,可不能疏忽!”

含笑急忙行禮道:“嗻,奴婢一定叫人盯緊,有什麽事,第一時間來

稟奏娘娘!”

嫻貴妃這才點頭道:“這樣才對,現在宮裏最要緊的就是純貴妃和皇太後,隻要不出什麽事,皇後回來也好交代!”

正說著話,福寶在大殿外通報道:“娘娘,嘉妃娘娘到!”

嫻貴妃意外看了一眼殿外,忙讓含笑把迎枕取了,重新坐好。便見嘉妃帶著宮女進來,那宮女手裏捧著一個錦盒。

嘉妃甫入殿中,沒等嫻貴妃開口,便行了半禮,笑道:“嫻貴妃娘娘金安!臣妾剛得了一支上好的人參,特地親自送過來!”

嫻貴妃笑笑,淡淡地點頭道:“不必客氣,我這裏不缺什麽!”

嘉妃看純貴妃態度冷淡,便有些尷尬,隻是已經來了,也不能失禮。隻好勉強幹笑道:“知道娘娘不缺什麽,隻是這也是臣妾的一番心意。”

嫻貴妃笑笑,示意含笑接過錦盒退下,這才點頭道:“坐下說話吧,不用太拘謹!”

嘉妃小心地在嫻貴妃對麵的南炕上坐了,討好地笑道:“娘娘如今是貴妃了,臣妾自然是應該謹守尊卑之禮,不敢亂了規矩!”

嫻貴妃得意地冷笑一聲,點頭道:“說吧,你找我,究竟什麽事?”

嘉妃沒想到嫻貴妃這樣直接,不覺嚇了一跳,微微愣了一下,才幹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聽說怡嬪、婉嬪她們被皇後娘娘招去了園子裏,卻偏偏沒有旨意給咱們。臣妾是擔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皇後主子怎麽如此安排了!”

嫻貴妃冷笑道:“你的意思是,皇後娘娘應該把你叫去園子裏,或者是專門過來派人給你做個解釋?”

嘉妃聞言,臉色陡地沒了一點血色,腳下一軟,就有些坐不住地含淚道:“娘娘,臣妾可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請教娘娘,是不是臣妾做錯了事,讓皇後娘娘不喜了?”

嫻貴妃笑笑,望著臉色慘白的嘉妃,淡淡地道:“你怎麽這點膽子?之前你可不是這樣啊?如今倒是變化夠大的。”

嘉妃尷尬地勉強笑道:“從前位分一樣,如今娘娘尊貴,臣妾自然不敢再像從前那樣,說話自然不同了。”

嫻貴妃笑笑,望著嘉妃,低聲道:“罷了,你急什麽,皇後娘娘又沒有責罰你,你也沒有什麽錯處。那不過幾個小小的嬪,有什麽可在意的。再不濟,皇上也不會不心疼孩子們的。你呀,盡管回去,想想怎麽打典阿哥們的事情才對!”

嘉妃聽了,臉上這才微微地恢複了幾分血色,便有幾分感激,笑道:“謝過娘娘開解。嘉妃性子笨了些,娘娘可別見怪!”

看嘉妃態度老實的很,嫻貴妃便也沒興趣再看她出醜,笑道:“罷了,都是一家子姐妹,我怎麽會見怪你,你這性子,我也知道,向來老實。皇後也是看你老實,才讓你留在宮裏陪我。你就放寬心吧!”

嘉妃看嫻貴妃語氣柔和下來,不似之前那般犀利,便微微鬆了一口氣,笑道:“還是娘娘明白,臣妾愚笨,娘娘沒有生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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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