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帶著宮女端了酒菜上來，永鈺看都是下酒的菜，便笑道：“怎麽都是下酒的菜，這可倒是要多喝幾杯了！”

蘇月笑道：“皇後主子聽說咱這邊要果子酒，賞了法蘭西的葡萄酒，奴婢想著，葡萄酒上頭，雖然好喝，可還是要少喝些。這些下酒的菜也都是皇後娘娘瞧過的，說反正沒有外客，都是自家人，讓兩位主子盡興！”

得知皇後沒有不許吃酒，還下旨賞了喜歡吃的菜肴，永鈺心裏很是高興。拉著永玥一同坐下，宮女取了法蘭西葡萄酒，替兩人倒上。

永玥很是羨慕地笑道：“跟著三姐姐，多少都是能恣意盡興的。皇後娘娘這麽疼姐姐，真是叫人羨慕的緊！”

永鈺笑笑，搖頭道：“哪裏，我這也是沾了你的光，必定是皇額娘知道你和我在一處賞玩，這才賞了這桌子菜又縱容咱們吃這法蘭西的葡萄酒！”

永玥吃吃笑道：“那姐姐怎麽謝我？”

永鈺看了一眼桌上的葡萄酒，笑道：“那就敬你多吃幾杯！”

永玥笑道：“難得如此恣意，咱們盡興地玩，自然是要多陪姐姐吃幾杯！這麽好的機會，永玥太難遇到了！”

永鈺笑道：“這有何難，你多來園子裏玩。皇額娘心疼你，必然會縱著咱們。不過就恐福晉知道了要怪我帶壞你！”

永玥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遲澀了些，歎氣道：“額娘總是要我留意言行，尤其是在宮裏，一定要謹言慎行，少說多看！”

永鈺笑道：“這話也是沒錯，隻是福晉不明白，宮裏你也是主子，可不是那些沒見識的。自然是不用如此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反而會讓皇阿瑪不喜。”

永玥點頭歎道：“正是，之前跟著皇貴妃，皇貴妃總是提醒我行事要謹慎穩重，皇上見了我，眼神中都是無奈，偏皇貴妃總是看不到。後來回了王府，因身份高，在府裏很是任性，行事便灑脫了幾分，這幾次見到皇上，皇上眼神裏多是欣慰。”

永鈺笑著搖頭道：“如今知道了，總是不晚，好好在皇阿瑪眼前行事大方些，皇阿瑪雖然不能不讓你去蒙古，隻是將來讓額駙回京任職，也是極有可能的。這樣不就各自美滿了嘛？所以說，學會變通似乎也是好事！”

永玥想起皇貴妃高佳氏十年的心思，心中很是黯然，不覺點頭歎道：“三姐姐，為何皇貴妃當年不是這樣想呢？若是這樣想，她也許心思就沒那麽重，也不會……”

永鈺心裏也是歎了一口氣，輕輕拍拍永玥的手，低聲道：“這就是人的性格不同吧？所以，人最怕的就是自己想不開啊！”

這時，清唱的太監換了折子，永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隻覺味道甘甜，比起其它普通酒，果然好喝，便點頭道：“這酒果然好！”

蘇月在旁邊笑道：“據說這是法蘭西皇帝送給咱們皇上的，應該是好酒。奴婢不懂這個，連著禦膳房的也不懂這酒。不過，皇上也喜歡喝，已經叫人按照方子去做了。”

永玥點頭道：“似乎坊間也有這葡萄酒，味道太澀，遠不如這酒好吃。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永鈺輕輕抿了一口，笑道

：“的確是不錯，可惜也就那麽幾桶。”

蘇月忙笑著提醒道：“這酒上頭，兩位小主子。可千萬別貪杯。喝多了也是要醉的！”

永鈺吃了菜，端起酒杯又吃了一口，聽著唱青衣的小太監，悠揚纏綿地唱著，不覺笑道：“唱得好，去，賞！”

蘇月忙叫人去打賞，自己卻守在兩人身邊，半步不離。看到永鈺喝的有些急，涴兒很是擔心，便也守在一邊，不敢離開。

蘇月想了，忙叫人去準備醒酒湯。同時笑道：“主子，多吃菜，少喝酒，這樣才能盡興，又不傷身子！”

永鈺知道蘇月和涴兒擔心，隻是難得這樣有個同伴，一起說笑，長談，飲酒，聽曲！雖然心裏也知道永玥也有些小心思，但是至少永玥不會算計自己，也不會算計皇後。所以，永鈺心裏很想多幾次這樣歡聚的時刻。

但是，人生能有幾次這樣的歡聚呢？永鈺心裏一陣陣的失落，永玥長大了，加上皇貴妃和福晉的影響，心思必定不在和兒時一樣。不過轉念想到眼下永玥和自己總是唯一的夥伴，等剛出生的妹妹長大了，那恐怕終究是和永玥的感情大不相同的。

不知為何，永鈺忽然莫名地想起了之前的於姑娘，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再見又會是在何時何地？

看永鈺出神地望著外麵的湖麵，永玥笑道：“曲子唱罷，船已到岸，真是難得這樣的一聚。”

永鈺笑道：“這話說得，若是明日有空，就再聚一場，左右也是無事，又難得你也在園子裏。”

永玥歪著頭笑道：“三姐姐，明日還能再聚？那我叫人帶上些蒙古的乳酒你嚐嚐？”

永鈺笑道：“這可當然是好，我也愛乳酒，隻是，記得到時候可不能多吃！”

因永鈺要去長春仙館，陪皇後說話，永玥並沒有旨意，不便一同前往，便沒有下船，目送永鈺上了岸，這才乘畫舫返回。

永鈺上了岸，便是長春仙館的正門，早有宮女太監迎了上來，準備了肩輿，簇擁著永鈺進了皇後的住處。

皇後這時，一個人正在翻看太監們呈上來的畫像，畫像都是洋人畫師郎世寧所作，比起傳統的畫像，更加栩栩如生。永鈺看到掛在牆上的皇後朝服像，驚歎道：“竟然如此相像，皇額娘，這畫師真的是神功啊！”

皇後也含笑點頭道：“可不是，這畫像如此逼真，竟仿佛當麵相遇一般。”

永鈺笑道：“我也應該畫一幅，日後也好留給後世！”

皇後搖頭笑道：“你是還未出閣的女孩子，又尊貴無比，自然不能畫的，將來等你下嫁以後，再畫不遲！”

永鈺還是有些不想錯過機會，撒嬌道：“皇額娘，就畫一幅吧，我想留著未嫁時的樣子，將來也是個難得的回憶！”

皇後無奈地皺眉道：“這可不行，不是額娘不許，是祖宗家法不許！你是堂堂的公主，至尊至貴！若是畫像，豈不是會被人評頭論足？那讓你皇阿瑪至於何地？”

永鈺還是有些不甘，巴巴地望著皇後。皇後無奈地笑道：“那就去問你皇阿瑪，若是他有辦法能讓你畫像，又不會被人評頭論足

，我便答應！”

永鈺這時隻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活潑的時候，此時殿內無人，聞言便立刻歡呼起來：“謝過皇額娘，永鈺一定會有辦法的！”

皇後看著永鈺，這才發現，平日裏的永鈺沉穩太過，這樣活潑的時刻，竟然是難得看見，不覺歎氣道：“額娘的女兒長大了，再過兩年，就要……”

說到這裏，心中微微一酸，竟然紅了眼圈。永鈺急忙笑道：“額娘，放心吧，有皇阿瑪呢！”

皇後笑著含淚點頭道：“正是，幸虧有你皇阿瑪安排一切，額娘一直都在依靠你皇阿瑪，可惜，額娘能為你皇阿瑪做的太少了！”

永鈺忍不住歎氣道：“皇額娘打理著這麽大的後宮，這麽多的嬪妃，也都是在幫皇阿瑪啊！”

皇後笑笑，歎氣道：“我也不過是盡力罷了，這個天下哪裏是那麽容易承擔的！”

永鈺倚著皇後坐下，笑道：“額娘縱容永鈺吃酒，一定是皇阿瑪的注意！”

皇後沉下臉，皺眉道：“吃酒倒是沒什麽，隻是……”

永鈺笑道：“難得和永玥隨意些，皇額娘可不要怪罪她！”

皇後瞪了永鈺一眼，嗔笑道：“你皇阿瑪知道你和永玥小聚，在畫舫上還叫了升平署的小太監唱曲，又叫了酒菜。真是不知道多恣意！你皇阿瑪倒好，還叫人給你們送去了酒菜，尤其是那些法蘭西的果子酒，真是太寵著你們了！”

永鈺吃吃笑道：“皇阿瑪寵我，皇額娘不也是一樣嘛？難得就這一回，日後也不知道是什麽樣子呢！”

皇後點點頭，繼續向展開的畫卷望去，永鈺想了想，故意做出好奇的好樣子，問道：“我在園子裏遇到了婉嬪，怡嬪並陳貴人，因不想和她們糾纏，才叫了畫舫遊湖。”

皇後笑笑，點頭道：“婉嬪和陳貴人還是前年進過園子，怡嬪也是一樣，去年就沒來，今年我想著，讓她們出來散散，免的整日悶在宮裏。”

永鈺笑道：“那為何不讓令嬪也出來散散？別人都以為皇額娘要冷淡令嬪呢！”

皇後無奈地搖頭道：“每年隨侍聖駕到園子裏避暑的，總是會引起一些不大不小的關注，額娘不想讓他們太過關注令嬪。弄幾個不打眼的出來，你皇阿瑪心裏也是有數的！”

永鈺點頭道：“我本以為隨侍聖駕的，應該是嘉妃才對，沒想到是她們幾個。如此，恐怕要疲於應對了！”

皇後笑道：“她們位分低，什麽事也都好拿捏，你也正好練練怎麽和人相處。將來你總是要和外麵的各王府宗室的女眷交往，若是宮裏能學的得心應手地利用自己的身份，該說什麽，怎麽說話，將來出去才不會吃虧！”

永鈺聽得心中一片溫暖，不覺扭頭望去，含笑道：“額娘真好，永鈺一定好好學學！”

皇後笑道：“隻是你可不能把她們的小家子氣學去，要記得自己地身份，好好地利用起來才是最好的！”

永鈺心中暖洋洋地點頭道：“皇額娘，您就放心吧，永鈺心裏可是十分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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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