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午膳,在皇後的千叮萬囑下,永鈺帶著涴兒等一眾宮女太監,回到公主府已經是酉時末了。

軟轎進了大門,繞過正殿,直到正房的垂花門前停下,涴兒和櫻桃小心地上前扶著永鈺下了軟轎。永鈺迎麵便看到色布騰帶著兩名太監向永鈺迎了上來:“公主!”

永鈺迎上去,含笑點頭道:“外麵風大,我們回去吧!”

色布騰笑道:“宮裏一切還好吧?看你氣色還不錯!”

永鈺點頭道:“皇額娘一切都好,七弟也好,我瞧著都不錯。”

色布騰上前扶著永鈺,一邊向屋內走去,一邊點頭笑道:“那就好,這樣也就能夠放心些了。”

永鈺扶著色布騰穩健的臂膀,心中踏實,含笑道:“正是,眼看著天氣冷了,我也不好四處走動,這下放心了,除了過年進宮,就不用惦記太多了。”

色布騰聞言,心中鬆了一口氣,點頭道:“如今你可千萬不能有事,若是還要堅持進宮走動,皇上和皇後娘娘也都不能放心。”

說畢,進了內室,扶著永鈺小心地在鋪著大紅羊毛作褥的炕上坐下,永鈺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不覺好笑地搖頭道:“別這樣緊張,我也不至於那樣嬌弱,總是要學騎射的,底子好!”

色布騰望著永鈺,笑笑:“公主的身子,我如何能不緊張呢。本就尊貴,如今還未色布騰懷了骨肉,自然是要萬萬珍愛的,這可是皇上和皇後的嫡親外孫!”

永鈺忍不住含笑道:“還不知道是男生女,這如何好說。”

色布騰望著永鈺,嘿嘿笑道:“無論男女,隻要是公主所出,那都是色布騰的骨肉,自然都是要倍加珍愛的!”

永鈺看著色布騰臉上真摯的幸福笑容,心中也覺萬分開心,忍不住笑道:“這倒是真的,無論男女,都是我的骨肉,都是皇阿瑪和皇額娘的嫡親骨血,是馬虎不得的!”

色布騰立刻點頭笑道:“正是,估計皇後娘娘會更加開心,這可是公主的骨肉,自然與別人不同。”

看著色布騰臉上的笑容,永鈺忽然又有些擔心色布騰因此引起不必要的是非。畢竟有了骨肉,和皇帝的關係更進一步,也許會有些驕傲和放鬆,而這時也是最容易被暗中敵視的時候,萬一有什麽麻煩,也的確是對自己和皇後的最大打擊。

想到這裏,臉上的神色便嚴肅了幾分,看永鈺收斂了幾分笑意,色布騰驚訝地低聲道:“想什麽呢?先好好休息吧。”

永鈺想了想,有些話不好直接告訴色布騰,思索著,緩緩點頭道:“我倒是沒想什麽,隻是擔心,這段時間不能進宮,皇後精力有限,若是有事,這時候懷孕,有些不是時候啊!”

色布騰心疼地扶著永鈺,柔聲安慰道:“你別想那麽多,有皇上在,總不會有事的!”

永鈺苦笑著搖頭道:“有些事,真是難說,當年二哥那樣健康聰慧,是先帝頭一個看

重的孫輩,當初皇阿瑪想著二哥是嫡子,教導格外嚴苛,即便那樣嚴厲,二哥還是那樣優秀,真真是大清太子的不二人選。那時候皇阿瑪也年輕,卻還是讓二哥早逝了,所以我總是擔心……”

色布騰伸手牽著永鈺,溫暖著永鈺冰涼的手,沉聲道:“你想怎麽辦,我都依著你。隻是一點,必須好好保養身體!”

永鈺看著色布騰眼中的堅定,心知他是誤會了,自己並沒有不想要孩子的想法。隻是想提醒色布騰罷了。

想到這裏,不覺搖頭笑道:“你誤會了,我不是不想要孩子,隻是想你多替我操點心,留意一些消息。”

色布騰這才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皺眉道:“我終究是男子,若是總打聽宮裏的事,恐怕不是太合適。”

永鈺含笑道:“不是讓你去打聽宮裏的事,而是留意一些外麵的消息,畢竟宮裏的事多多少少也是要和外麵有所關聯。如今咱們有了骨肉,你未必沒有人嫉妒,而且我們和皇後、七弟都彼此相連,若是想要對付皇後和七弟,未必不會在你我身上打主意。我還好說,不出門,他們算不到我頭上,唯獨你是在外麵,各色人等都會結識。還是要小心一些!”

聽永鈺這麽說,色布騰這才恍然,想了想點頭道:“公主說的沒錯,是的確應該小心些了,隻是馬管領前些日子說,可以幫忙。”

永鈺心中一驚,神色卻依舊平靜,點頭道:“哦,他若是再提起,你讓他找我來說話,畢竟他現在是我公主府的管領,也是皇阿瑪的的旨意,親自和我說才是正經。”

色布騰點點頭,如釋重負:“正是如此,隻是這人,公主可要小心些,畢竟不是包衣,用起來不夠踏實。”

永鈺想起之前小敏子的事,點頭道:“總要仔細打聽清楚的,我心裏明白。”

色布騰笑道:“這些事我全都不懂,幫不上忙,改天公主也仔細給我講講,日後也好幫公主一把。”

永鈺想了想,笑道:“我這些,都是從小看到學到的,皇額娘的指點,嬤嬤們的講解,都是十多年積攢的,如何能簡單說清楚?何況這些女人心思,你也是難明白。倒不如全心當好差事,將來襲了爵自然就能幫我了!”

色布騰自然不願意扯進後宮的事情中去,但是永鈺和皇帝皇後的關係,又讓他避免不了。這些話很早就想說,但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現在聽永鈺這麽說,心裏便如釋重負,忙笑道:“如今我那邊的人,倒是有幾個踏實穩重的,改天公主和他們見見,瞧瞧能不能用,若是能用,也是自己的一點人手。”

永鈺笑道:“那都是你從蒙古帶來的吧?”

色布騰點頭道:“是我父親留下的,很是忠心,隻是不太明白京師中的人情世故,不過都在府中品日也不出門,倒也無事。”

永鈺本來早就想著色布騰手上的人手,這時見他主動提起,心中很安慰,。畢竟是父母留下的唯一依

靠。小小年紀在京師獨居,加上爵位遲遲不定,這些人也就是他保命的根本,這時候交給自己,也其實就是把身家性命交付在自己手中了。雖然說是婚後半年才這樣,但是想想他所處的境遇也能明白了。

想到這些人是色布騰交托出來的身家性命,永鈺便覺沉甸甸的,心中很是溫暖,望著色布騰真誠的目光,永鈺鄭重地點頭道:“這些人,既然是你父母留下來保護你的,那就不要都交給我。”

色布騰歎了一口氣,笑道:“其實本想大婚時就把這些人交給公主,但是其中的一位同時也是色布騰敬愛的尊長,不好勉強他。如今有了我們的骨肉,我們血脈相連了,他也就沒有什麽理由再防範下去了。雖然他是為我好,但是這些人手,我還是要交給公主,這是色布騰早就想好的,隻是遲了半年。”

永鈺聽得心中溫暖,之前馬管領皇阿瑪一直沒有明示,不好說是不是能真心去用。有了色布騰的人手,至少能有些應對的能力了。說不好,若是有事,還能幫助皇額娘。

想到這裏,便很是振奮,同時也沒有再去埋怨色布騰,隻是笑道:“你能交給我這些,我怎麽能不明白你的心意呢?再過半年,你也是父親了,我也是母親了。保護好孩子們,也是需要這些人的。隻是,你應該早點把心裏的為難告訴我,雖然公主府人手不夠,但也不會勉強,更不能讓你和那位尊長離了心。那就真的不好了!”、

色布騰歎氣道:“他若是知道公主說的這番話,必定是要慚愧死的!色布騰真是愧對公主的信任了!”

永鈺含笑搖頭道:“其實這些並不要緊,從前皇貴妃那般得皇阿瑪信任和看重,到頭來為了一點小小的誤會,不肯說明白,導致和皇阿瑪越走越遠,才落了那樣的下場。皇額娘除了有和皇阿瑪深厚的感情,也是因為總是和皇阿瑪坦誠相見,才能和美幸福到如今。”

色布騰聽得心中很是震驚,同時也非常佩服,不覺點頭歎道:“公主所言,真是至理,能遇到公主這樣的妻子,真是色布騰的福氣!隻是多少人,都難以明白,誤會越來越深,直到最終無法彌補。”

永鈺想起皇貴妃高佳氏,心中也是黯然,不覺苦笑道:“或許是她太看重皇阿瑪的信任,擔心坦誠之後,失去皇阿瑪的看重,所以才會……隻是,她卻不明白,皇阿瑪更在意的是她的坦誠。畢竟,若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如何能夠相伴到老呢!”

色布騰牽住永鈺的手,鄭重地望著永鈺,沉聲道:“我們一定會相伴到老的!”

永鈺心中柔軟萬分,不覺握緊色布騰溫暖的大手,含笑點頭道:“好,執子之手,欲死偕老!”

色布騰望著溫婉含笑的永鈺,心中感動不已,沒想到永鈺如此信任,這種感受,是他除了父母之外,第一次從其他人身上得到。不覺心中微酸,隻好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激動地點頭道:“好!色布騰一定保護公主一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