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入冬不久,一場初雪飄飄揚揚地降臨,將天和地連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混沌。飛絮一般的雪片,在空中翩然舞動,景色格外動人。因之前的暖亭剛修好,便叫人燒了地龍,叫了幾名宮女抱了琴前往亭中欣賞雪景。

本想叫永玥一同前來,但是上次的事情之後,永玥便開始籌備大婚的各項事宜,分外地忙亂,當然,永鈺不希望她有別的誤會,也就不去勉強。加上如今有色布騰相伴,日子倒也輕鬆愜意。

聽說永鈺叫了暖轎要去賞雪,色布騰雖然不反對,卻還是停下了自己的事情,親自扶著軟轎小心翼翼地陪著一同前往。

到了亭中,便見四麵玻璃窗寬敞透明,窗外岸上和湖麵的雪景一覽無遺,加上湖麵還未封凍,一艘采蓮的小船停在路麵上,頗有“獨釣寒江雪”的韻味,永鈺看的心中暗歎美景如畫。心中有感,手中彈起“梅花三弄”比平日更多幾分感懷,直將亭子裏的眾人聽得癡了。

色布騰更是震驚不已,沒想到永鈺的琴技如此精妙,往日也在各處王府做客,也聽過有名琴師的演奏,卻都不及永鈺今日的琴技來的精妙。

一曲終了,色布騰早已佩服不已,不覺鼓掌道:“沒想到公主彈得如此精妙,我真是太驚訝了!”

永鈺將琴交給涴兒收起,向色布騰含笑道:“這可不敢說了,我倒是沒聽過外麵琴師的技藝,隻是今日景色優美有感而發,的確比往日彈得好一些。”

色布騰急忙扶著永鈺,小心地坐下,笑道:“你現在身子漸漸沉重,如今天氣冷,還是要留意些的。彈琴這些事,不要太累著自己。”

永鈺心中溫暖,不覺點頭道:“彈琴如何能累著,你也太小心了!”

色布騰輕輕撫著永鈺,攬在胸前,輕輕笑道:“這倒是,如今無論看你幹什麽,我都擔心會累著你,這可真是無可奈的事情!這也許就是,古人說的心有所屬吧!”

永鈺舒服地靠著色布騰,享受著難得的嗬護安定,放鬆地笑道:“那我這輩子就可以安心的靠著你,不必再那麽累了!”

色布騰望著亭外的漫天大雪,似乎天地間隻剩下自己和永鈺兩人,若是時間可以停止,這一刻能夠亙古不變,那該多好。不覺癡癡地點頭道:“若是天地之間,隻有你我可以相依。那我願意做路邊的山石,與你相伴生生世世。”

永鈺聽著色布騰那低沉的歎息,也早已癡了,聞言,隻覺眼前一片模糊:“時間會變的,哪裏能有永遠不變的……”

色布騰打斷永鈺,堅定而決然地低語道:“色布騰的心不會變。天地可以變,我不會變!”

永鈺扭頭望著色布騰,呆呆地看著他堅定的麵龐,隻覺心中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半晌才含淚道:“永鈺是大清的公主,有些事注定要犧牲,我……”

色布騰望著永鈺,溫暖地笑笑:“色布騰也是科爾沁的王子,也要

犧牲自己,所以,我們是上天的安排的絕配!”

看著色布騰純真的笑容,永鈺忽然失笑道:“對,絕配。既然如此,你可不能扔下我!不能辜負我!”

色布騰貪婪地望著永鈺那清澈的笑容,堅定地點頭道:“色布騰絕不會辜負公主!”

看到色布騰緊張又堅定的樣子,永鈺心裏滿滿都是幸福,忽然覺得,或許人生最美好的一刻莫過如此了!

正想著,涴兒在亭子外,小心地稟奏道:“主子,額駙,酒菜到了!”

永鈺這時也有了興致,向色布騰笑道:“今日外麵如此美景,難得你我相伴共賞。正該吃一杯!”

色布騰笑笑,看著太監們端著食盒進來,擺了滿滿一桌酒菜,又添置了火鍋。待太監們退了出去,向侍立在旁邊的宮女們吩咐道:“你們下去吧,我來照顧公主!”

永鈺還是第一次不叫宮女服侍用膳,不覺有些猶豫。旁邊涴兒更是吃驚,立刻拒絕道:“額駙,這不合規矩,怎麽能沒人服侍公主呢!”

色布騰不想有人在旁邊破壞了兩人之間這種親密的感覺,皺眉道:“我會照顧公主的,放心吧,我來服侍也是可以的!”

永鈺看色布騰很堅持,也不想色布騰在宮女勉強沒臉,便向涴兒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左右沒有外人,額駙在也是可以的。我們自在些。你們下去吧!”

聽永鈺這麽說,涴兒雖然不滿,卻不敢再違抗永鈺的命令,隻好行了禮退了出去。看眾人退出,隻餘下色布騰和永鈺,永鈺這才笑道:“她們都是依照規矩辦事,你不要介意。”

色布騰點點頭:“宮裏的規矩我也領教過,真的是累死人,不知道皇上整日如此,該有多難受。你也是,每日時時都有人跟著服侍,雖然看起來是尊貴萬分,卻多少有些不自在。”

永鈺含笑點頭道:“這倒是,從前小的時候,總想甩掉跟在身後無時不在的那串長長的尾巴。為此,隨侍的人也沒少受折騰。後來年紀大了,懂得了這些是保護我地位的象征,這才接受了。如今已經早已習慣了!其實,我總覺得,無論什麽人,都不可能恣意妄為。那樣的話,結果隻能是被厭棄。”

色布騰心中巨震,實在沒想到身為皇後嫡出公主的永鈺竟然能夠看的這麽透徹,這可是等閑人難以看穿的。就是色布騰自己也從未想到如此深刻。這時聽永鈺說出來,感受當真是相當複雜。

想了想,色布騰才苦笑著搖頭道:“我還真沒公主看的這麽透徹,看來還是差距不小呢!”

永鈺親自給色布騰倒了一杯酒,含笑道:“這如何能一樣呢,我在宮裏日日看妃子們的那些小聰明,是在不勝其煩。她們那些自以為是的聰明,看在皇阿瑪眼裏,就是醜態百出,用心險惡。所以皇阿瑪極為忌諱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我看得多了。自然看的透。”

色布騰長籲一口氣,端起酒杯,搖頭

歎道:“等閑人,隨侍在皇上身邊,都覺如履薄冰,膽戰心驚,那些小手段估計皇上也看的清清楚楚。如此,也不必那麽擔心才是。”

永鈺苦笑著,點頭道:“話雖如此,但是那些暗中之人自然是不會讓皇阿瑪發現的,如此才更叫人擔心。這種感覺,我如今越來越強烈!你不信也罷,我自己也難以相信呢!”

聽到這裏,色布騰正色道:“這倒不會,從前我在草原打獵,總能依靠感覺來捕獵,所以這種感覺也是不可小視的!”

永鈺本來想和色布騰說一說,對皇後的擔心,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一切都順利的驚人,隻是每每想起高佳氏當年被皇帝厭棄的過程,永鈺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反常即為妖。這種反常,越來越讓永鈺不安,卻說不清楚是哪裏來的不安。

聽色布騰這麽說,心中略微放鬆一些,卻更加緊張起來:“不知為何,自從皇貴妃高佳氏去世,我心裏總是很不安,卻不能說清楚為何不安。而且,最近這種感覺更加強烈,又無法向皇阿瑪去說。”

色布騰想了想,緩緩點頭道:“之前皇貴妃的事,你也說過,的確有些蹊蹺。隻是如今事情並沒什麽不好的跡象,又何苦想那麽多?若是真有什麽不對,也有我呢。稍後我讓古力大叔來見你,你有什麽事盡可讓他去辦!”

永鈺搖頭道:“那倒不用,你找可靠的人,去嫻貴妃娘家的門外弄個小攤子,賣個針頭線腦的,盯著動靜就行。”

色布騰想了想點頭道:“還是在側門弄個人盯著比較好。”

永鈺點頭讚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就這樣,你看著辦,我還能放心一些。”

色布騰心中知道這是永鈺的信任,便笑道:“我稍後就去去辦。”

永鈺這時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拉著色布騰呐呐地笑道:“我是不是有些太多心了?也就你由著我。”

色布騰嘿嘿笑道:“也就是去嫻貴妃的母家,門外盯著。這也不是什麽出格的事,隻要不被人察覺身份,那就沒什麽。一般人家後門側門外商販都不少,本就不顯眼,我自是要支持公主的。再說,公主聰慧,必定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這個我心裏有數!”

永鈺聽得安心,便不再提這事,親自給色布騰倒了酒,因自己懷孕,隻吃了一杯果酒,便陪著色布騰聊起從前宮裏的瑣碎事。

吃罷了酒菜,賞罷雪景,時間已經不早,色布騰擔心永鈺的身體,便堅持回房休息,這才將興致正好的永鈺拖回了房內。

色布騰並沒有醉意,擔心永鈺吃了酒,影響身體,特地叫了太醫進來,仔細問過了。得知偶然一杯果酒並不妨礙身體,也不會對孩子造成影響,這才徹底放了心。

【昨天的跟新出錯了,非常抱歉。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事情太多無法碼字了。這幾天要停更,大年初六開始複更。感謝大家的支持,預祝新春大吉,萬事如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