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永鈺若有所思,色布騰想了想,並沒有再問,隻是笑道:“皇上的心意我是不會揣測,隻能遵命奉旨去做,若是張大人果然能指點一二,那當真是領人感激。”

永鈺含笑望著色布騰,低聲道:“這個你就放心吧。皇阿瑪當初下旨讓張大人教授課業,想來也是有些用心良苦,張大人必定不會不明白的。我們去請教他,自然是最合適的。”

色布騰思索著點頭:“那我去親自寫一份拜帖,也算是對張大人是尊敬。”

永鈺點頭道:“還是你想的周到,我竟然沒想起這個!”

色布騰看永鈺心情好了一些,便笑道:“我先去書房,寫好拜帖,再去庫房瞧瞧,選幾樣合適的,擬了單子再來和公主商量!”

永鈺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便含笑道:“和你說說話,我已經輕鬆許多,盡管去吧。稍後一同用晚膳。”

色布騰笑笑,看了一眼守在內室門外,準備進來服侍色布騰的涴兒,吩咐道:“涴兒,公主你要仔細伺候,若有什麽事,務必立刻派人告知!”

涴兒忙笑著行禮道:“嗻,奴婢一定伺候好公主,額駙盡管放心!”

色布騰又看了一眼永鈺,看到永鈺眼中的沉穩,這才帶著隨侍的太監大步向書房而去。

看著色布騰離開,涴兒吩咐宮女們進來換了新茶。又叫了幾樣點心。這才小心地含笑道:“額駙真是舍不得主子呢!”

永鈺臉上微微一紅,笑道:“難得有幾天假期,我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唉!”

涴兒飛快地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低聲道:“主子,奴婢新作了幾樣點心,都是主子沒吃過的,主子可要嚐嚐才是!”

永鈺知道涴兒是想叉開自己的話,心中溫暖,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也笑著撚了一塊,嚐了嚐,卻沒想到入口即化,酥脆香甜,不覺驚訝地問:“這是什麽點心?竟然如此好吃!”

涴兒得意地笑道:“是花生酥,奴婢新學的,主子吃著好,那奴婢就沒白學。主子若是喜歡,奴婢那便每日都做一些!”

永鈺笑道:“你這手藝倒是不錯,府裏何時有了這樣厲害的點心師傅?”

涴兒抿嘴笑道:“也不是府裏的,是從前純妃娘娘身邊,專做點心的大宮女荷葉,如今出了宮,奴婢前幾日遇到,正巧了,便留她說話,住了幾日,便學了這個點心。”

永鈺並不記得這個荷葉,隻是對純貴妃當日的大宮女翠竹有些映像,聞言便問道:“我記得純貴妃的大宮女叫翠竹,如今也出宮了吧?對了。當時皇貴妃的大宮女秋蕊,如今也該出宮了吧?”

涴兒笑道:“這也是巧,奴婢也是從荷葉那裏知道,秋蕊年下出宮,家裏訂好了親事,如今忙著備嫁。翠竹倒是上個月才出宮的,奴婢正想著改日去瞧瞧。這些年在宮裏,總是有些情分的!”

永鈺想了想,純貴妃如今早已失了寵,有四公主永瑢在,純貴妃就難以翻身,

早已不複當日得寵的盛況。連著六阿哥,也多少被乾隆冷淡了幾分。想起當初皇貴妃的薨逝,永鈺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抹去心裏的疑慮。不過,想到皇貴妃當年的行事,又覺得乾隆的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

想到這些,便向涴兒問道:“秋蕊的親事,你可知道些什麽?”

涴兒如今年紀大了,沒了從前是活躍,多了幾分沉穩。因從前知道皇貴妃的事情永鈺總是心結難解,便也對皇貴妃從前的舊人多了幾分關注。秋蕊又是皇貴妃當初最得力的大宮女,皇貴妃的事,秋蕊必定是知道的最多了。因此,得知秋蕊出宮,便早已細心打聽了許多消息,因永鈺一直憂心七阿哥,也就沒機會說。

這時見永鈺問起,便有些迫不及待地笑道:“聽說是秋蕊出了五服的表哥,也是內務府包衣,家裏都在內務府當差,祖父當年倒是在江寧織造當了十幾年的差事,想來家境還是不錯的。”

永鈺有些詫異,這親事倒是不錯。便問道:“沒想到秋蕊這親事倒是不錯,看來也是個有後福的!”

涴兒笑道:“真是呢,如今奴婢幾個認識的宮女,都心裏羨慕秋蕊呢!聽說彩禮就下了不少赤金頭麵。不過聽說秋蕊的陪嫁也不差,當年皇貴妃可沒少給秋蕊私下賞賜。就是四公主聽說也賞賜了東西!”

永鈺知道,她說是四公主,是皇貴妃的養女,永玥。便點頭道:“那你留意著,改日過去瞧瞧,隻是不用提我便是!”

涴兒忙笑道:“奴婢也是要去的,主子放心。”

永鈺想著皇貴妃高佳氏,轉念又想起七阿哥和皇後來。便皺眉道:“皇阿瑪那邊,也一直沒有消息。七弟也不知如何了。連著皇額娘也沒消息,恐怕……”

永鈺這時終究已經有了身孕,本就不應該大喜大悲,涴兒一直都擔心永鈺的身子,之前一直小心翼翼地叉開話題,盡量讓永鈺不去想這件事。

這時見永鈺又提起,再想叉開話題,多少是容易觸怒永鈺,心裏便微微有些緊張,小心地笑道:“主子,沒消息也是好事,宮裏有皇上呢……”

這話,又讓永鈺有些焦躁,若是有皇阿瑪在,就能高枕無憂。那皇貴妃也不會年紀輕輕地就薨了,七阿哥如今又是最無法自保的時候,皇額娘又精力有限。想想,總覺得憂心。

涴兒忽然意識到不該再繼續這個話題,便小心地笑道:“荷葉還會不少點心,奴婢多跟她學學,做了也給主子嚐嚐!”

永鈺微微一怔,想起荷葉是純貴妃宮裏的,便不覺問道:“怎麽從前沒聽說過這個丫頭?純貴妃總前倒是喜歡做點心,她做的窩絲糖就是極好的!這難道也是宮女們做的?”

涴兒笑笑,輕聲道:“娘娘們如何能親手去做那些,隻不過是吩咐一聲,下麵的事自然是奴婢們去做了!”

永鈺這才回過神來,哦了一聲,想起純貴妃從前喜歡做點心討好皇阿瑪和皇額娘,這個荷葉手藝這麽好,估計也是純貴妃得

用的人,如今出了宮,想來總是會有用。便點頭道:“既然都是宮裏的老人,你多走動些,也是好的,終究是有些情分的。”

涴兒笑道:“荷葉如今還沒回家,奴婢想著,讓她先在奴婢家裏住下,過些日子再說。”

永鈺詫異地看了涴兒一眼,追問道:“既然出了宮,為何不回家去?難道是家裏出了變故?”

涴兒原本不想說,畢竟不是什麽好事,怕讓永鈺聽了更不開心。這時見永鈺問起,不能不回,便小心地苦笑道:“她父母兩年前就相繼過世了,哥哥嫂嫂都在杭州,有個妹妹倒是嫁在京師,隻是去年隨著父親去了直隸的通縣,家裏的老宅幾年沒修整,也是沒辦法住了。”

永鈺想了想,問道:“她可有了親事?若是訂了,那過些日子嫁過去,也是個結果。”

涴兒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此事原本奴婢不想說,怕主子聽著心情不好。她之前是訂了一門親事,是漢軍旗的,家裏有差事,倒是不錯。可惜,半年前未婚夫急病去了,她那時又在宮裏,什麽都做不了,如今出了宮,婆家便對她不聞不問的。奴婢瞧著,也是擔心呢!”

永鈺想了想,覺得這個倒是不錯的機會,便點頭道:“那你問問,瞧她是不是樂意留在公主府,若是願意,你改天去內務府說一聲,給她留了名牌便是了。日後便在我公主府當差,將來如何,還要看她的造化了!”

涴兒驚喜地望著永鈺,有些手足無措,畢竟荷葉是純貴妃宮裏的,說起來也不是什麽好的交情,原本想著,先收留幾日。待荷葉的哥哥嫂嫂有了安排,再送她過去,也就盡了自己這點子情分。沒想到永鈺竟然如此大方,直接將人留了下來,還給了正式的差事。這可是別人想都想不來的好事!

看到永鈺似乎心不在焉的樣子,涴兒驚喜若狂地跪下:“奴婢這就去叫她進來謝恩!”說畢,便急急地起身向門外跑去。

永鈺看著涴兒,心理卻想著純貴妃的事,如今純貴妃雖然瞧著是失了寵,又眼看著因為永瑢難以翻身複寵,一些人對純貴妃也就沒了想法。可是卻忘記了純貴妃是眼下後宮中子嗣最好的,兩位排在前麵的皇子和一位公主,這可是不容小覷的實力。將來兩位皇子開府,純貴妃的實力必定是非常可觀的。四公主雖然隻是庶出,又身有殘疾,可並沒有影響乾隆皇帝對她的疼愛。畢竟,眼下的後宮,除了已經出宮的永鈺,便隻有這麽一位小公主了,皇帝終究不會太冷淡,說不得還會更偏愛一些,畢竟是沒有讓純貴妃親自撫育,也就不會遷怒了。

如今留下荷葉,也不是什麽難事,多少和純貴妃留個善緣,將來總是有備無患。說不得也是一步非常可觀的布局,將來,至少兩位皇子的實力若是能掌控在手,對七阿哥和皇額娘都是不小的助力。

有了這個決定,心中便豁然開朗,隻要能幫著皇額娘和七弟一些,怎麽都是好的。一念及此,幾日來的陰沉心情,頓時便覺好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