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不知不覺,已經是第二日的午膳時間了,永鈺並沒有立刻叫人,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中依舊是一陣陣地隱痛。轉念想起色布騰關切的目光,心中也開始提醒自己,不可以再繼續悲傷下去,畢竟即將要麵對的事情還太多。
想到這裏,便覺心裏有了一些勇氣,也更多了幾分堅強,精神便振奮了一些,身上也恢複了力氣,這才向簾帳外輕聲道:“涴兒!”
一直小心地守在床邊的涴兒急忙打開簾帳,看到永鈺,輕聲道:“主子!可要起身?還是多休息一刻為好……”
永鈺看了一眼外麵鎏金琺琅落地鍾,發現時間果然不早了,便問道:“額駙進宮了?”
涴兒忙輕笑道:“額駙一早就進宮當值去了,這會子恐怕還回不來呢。主子可要吃些東西?奴婢準備燕窩粥。用過些東西,才好吃藥,太醫開了方子,要主子調養。”
說畢,轉身向門外拍了怕手,伺候早膳的宮女們便魚貫而入。永鈺看了一眼,向涴兒吩咐道:“伺候我起身吧,東西放下便是!”
涴兒急忙向進來的宮女們揮揮手,眾人輕輕將早膳放在桌上,魚貫退出了房內。金環等人帶著小宮女進來,服侍永鈺起身。
收拾停當,涴兒扶著永鈺回到炕上倚著迎枕半靠著,服侍著永鈺吃了小半碗燕窩粥,名人將碗碟收了。這才低聲道:“主子,藥熬好了。”
永鈺皺眉道:“我並沒有大礙,吃什麽藥!”
涴兒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太醫們還在前麵等消息呢,主子若是不肯吃藥,太醫們恐怕要囉嗦了!”
永鈺無奈,隻好點頭道:“那就吃吧!”
說畢,涴兒急忙親自端了藥進來,服侍永鈺吃了。永鈺忍不住皺眉道:“先讓太醫們回去吧,我如今並無大礙了。”
涴兒急忙勸道:“那就留下一位太醫照應吧,主子這才剛好些,也馬虎不得!”
永鈺點點頭,無奈地歎氣道:“額駙可有消息了?”
涴兒忙小心地躬身道:“還沒有呢。皇上倒是讓王進保又來瞧了一次,看主子沒醒,便回宮去了。”
永鈺急忙問道:“可有什麽消息?”
涴兒小心地想了想,低聲道:“王公公說,皇後主子已經醒了,也進了些粥。太醫說並無大礙。隻是要皇後主子不可憂思多慮!皇後娘娘如今身子雖暫時沒有大礙,但是心力枯竭,必須小心調養,決不可大喜大悲!”
永鈺想起皇後,便有些忍不住悲傷,立刻吩咐道:“去備車,我要進宮去瞧瞧皇額娘!”
涴兒也知道永鈺眼下的確應該進宮去看看,隻是想到永鈺的身體,便有些猶豫起來。
看涴兒站在原地沒動,永鈺立刻有些生氣,怒道:“還不快去!”
涴兒看永鈺生氣,也不敢再多說,急忙轉身跑出去吩咐準備進宮的馬車。又叫了暖轎,並小宮女進來服侍永鈺更衣。
這時已經是
臘月三十,正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年節,隻是闔府上下,都沒有一絲的喜慶氣氛,永鈺扶著涴兒,圍著水貂大氅上了停在二門的馬車,在一眾護衛和太監宮女的簇擁下出了側門,向神武門而去。
寬大華麗的馬車內,涴兒特地叫人多放了炭火,以防著永鈺被寒風吹到。永鈺圍著貂裘,坐在車廂內很是無奈。雖然著急見到皇後,卻還隻能按捺著心裏的焦急,耐心乘著馬車,在晚間的街道中穿行。
悄悄地看著永鈺的臉色,看永鈺神色悲傷,涴兒心裏非常擔心,卻不敢貿然開口,想了想,隻好端了一杯溫茶遞給永鈺,低聲道:“主子,吃杯茶吧!”
永鈺看了窗外一眼,搖頭道:“不用了,車裏就不吃茶了,路不穩,免得灑了出來。”
涴兒看永鈺似乎好了一些,這才小心翼翼地笑道:“皇後娘娘已經醒了,想來是沒事的。佛祖和菩薩都在保佑著大清,也保佑著皇上和皇後呢!”
永鈺望著車窗外,路上準備迎接新年行人的臉上那充滿期待和興奮的喜氣,心中更是難過。聽涴兒這話,不覺怔怔地道:“涴兒,你說,佛祖為何不保佑七弟呢?七弟可是佛誕日出生的,按理說也是有造化的!”
涴兒聞言,真是後悔自己說錯了話,想了半天,一時間還是不知道如何寬慰永鈺,隻好硬著頭皮勉強笑道:“主子,七阿哥一定是成佛去了。自然不稀罕咱這人間的富貴,必定是佛祖托生,來曆練的!”
永鈺心裏也知道自己這想法很是不對,隻是心裏的痛苦,實在無處發泄。扭頭看到涴兒眼中的驚恐和擔心,不覺微微冷靜下來,想了想,苦笑道:“罷了,是我不該亂想。”
涴兒暗自鬆了一口氣,輕聲道:“主子,太醫也囑咐您,不要憂慮太多。額駙之前還叫奴婢好生服侍呢!”
永鈺也知道自己必須盡快從痛苦中恢複過來,這樣才能真正把皇額娘保護周全。想到這些,頓覺心中一亮,心緒也穩定下來,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我明白的!”
涴兒雖然還是不放心,卻也是無奈,隻是看永鈺眼中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便微微放心一些。這才小心地笑道:“奴婢將庫房裏的一些上好藥材都挑出了出來,看皇後主子是不是用得著!”
永鈺不覺無奈地搖頭笑道:“我那些藥材還不都是皇阿瑪和皇額娘賞賜的嘛。這又帶回宮裏了!”
涴兒看永鈺露出了笑容,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便小心地笑道:“裏麵也有蒙古的上好藥材,奴婢都撿了最好的出來。”
永鈺點點頭,歎道:“皇額娘最是難過,希望能挺過去。皇阿瑪的打擊也大, 也不知道皇阿瑪現在如何了。”
涴兒小心地低聲道:“皇上是天子,有神佛保佑,一定不會有事的!”
永鈺苦笑著歎了一口氣,扭頭向車窗外望去。隔著玻璃車窗上的紗簾,永鈺望著路邊川流不息的人群,沉默了下來。
神武門下了車,永鈺
遞了牌子,乘著暖轎匆匆向長春宮而去。下了暖轎,看到長春宮的宮門,永鈺便再也忍不住地掉起眼淚來。扶著涴兒剛進了院子,便見王進保急匆匆迎出來,打千道:“公主!”
永鈺急忙示意涴兒扶起王進保,一邊向殿內走去,一邊問道:“皇額娘如何了?皇阿瑪怎麽樣了?”
王進保含淚笑道:“公主這身子,原是不該奔波的!皇後主子剛醒來,進了一些參茶。皇上守著皇後呢!”
永鈺心裏微微一痛,點頭道:“我進去看看!”
王進保急忙,快步進了殿內,稟奏道:“皇上,固倫和敬公主到!”
永鈺這時扶著涴兒剛走到大殿門口,便聽乾隆那熟悉而略帶嘶啞的聲音從殿內傳來:“永鈺?身子如何了?怎麽這時候來了……
話音未落,便見乾隆穿著藏青色便服,迎麵大步而來,看到永鈺正要行禮,急忙揚聲道:“快免禮,不要行禮,仔細身子!”
涴兒急忙饞著永鈺起身,不敢讓永鈺真的去行禮。看到乾隆熟悉的麵龐,神色疲倦,氣色卻還好,便略放心一些。聞言,雖然傷心,卻還是控製著心情,含淚笑道:“皇阿瑪,您身子可還好?我實在放心不下皇阿瑪和皇額娘,就是他們不讓我來,我也要進宮來瞧瞧的!”
乾隆上前親自扶著永鈺,連連歎氣道:“你沒事就好,朕沒事,你皇額娘剛醒,還是不要說太多。”
永鈺含淚點點頭,低聲道:“永鈺明白,皇阿瑪沒事,我就放心些了……阿瑪……”
乾隆望著永鈺,勉強笑笑,卻還是歎氣道:“你好好安慰安慰你皇額娘,她現在最痛苦……”
永鈺強忍著悲傷,緩緩點頭道:“皇阿瑪,您也要仔細身體,萬萬不能有事!”
乾隆長歎一聲,擺手道:“朕沒事,你去看看你皇額娘吧!”
永鈺心中最掛念皇後,聞言也不再多說,扶著涴兒進了內殿。迎麵便看到錦紋和紫蘇都守在床邊,看到永鈺進來,都起身行禮。
永鈺顧不得理睬,快步走到皇後床前,看到皇後臉色蒼白,消瘦的厲害,眼中滿是哀傷,永鈺再也控製不住地,撲到皇後麵前,哽咽起來:“”皇額娘!”
皇後這時剛吃了參茶,精神微微恢複一些,看到永鈺進來,也忍不住地掉起眼淚來。旁邊錦紋急忙小心地勸道:“娘娘,公主,身子要緊……”
永鈺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太過悲傷,聞言急忙勉強控製著悲傷,擦了眼淚,握住皇後的手,勉強道:“額娘,仔細身子要緊……”
皇後看到永鈺,心情雖然悲傷,卻還是寬慰一些。掃了永鈺隆起的腹部一眼,哀傷地歎氣道:“你這孩子,怎麽這時候還亂跑,仔細著身子才是,額娘不要緊……”
永鈺忍著悲傷,握住皇後的手,含淚笑道:“我不礙事的,身子一向強健,府裏又有色布騰照應,額娘盡管放心靜養。無論什麽事,都要先保養好自己,不然,讓永鈺怎麽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