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子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後,永鈺看著大殿門口思索著,卻忽然感到一陣心慌,同時手腳也無力起來。軟軟地倒在了炕上,涴兒嚇得麵無人色,正要去叫人,卻看到永鈺輕輕擺手,這才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扶著永鈺躺下,又急急地叫了守在前院的太醫請了脈,太醫開了安神的藥方後涴兒急忙吩咐人去煎藥。得知消息的色布騰立刻趕回後院,看永鈺並無大礙這才放心。

看到大家都是神色緊張地圍在身邊,永鈺牽著色布騰的手,含笑道:“我不礙事,等吃了藥自然沒事。沒驚動其他人吧?”

色布騰小心地守在床邊,望著永鈺,滿眼的關切:“都是自己的府邸,又沒有別人,不用管它驚動不驚動的!”

永鈺含笑點頭,涴兒已經將煎好的藥端了過來,色布騰親自端了藥,又細地試了試溫度,這才笑道:“先把藥吃了,早些安歇,別想那麽多了!”

永鈺含笑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色布騰急忙接過空碗交給涴兒,又輕輕替永鈺擦了嘴角的藥漬。扶著永鈺躺好。

永鈺看他不放心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快去歇著吧,我這裏這麽多的丫頭服侍,不會有事的!”

色布騰笑道:“我左右也是不放心,倒不如自己親自照料,丫頭再多,也和我是不一樣的!”

永鈺凝望著色布騰,含笑道:“我知道,隻是我這裏原本就人多,你在這裏丫頭們也緊張,反而伺候不好。明天你要當值去,上書房那邊雖然皇阿瑪不在宮裏,其實會更加忙碌,又要操勞我的事情,你若是真累到了,我可更沒人可以依靠了!”

永鈺說的真切,色布騰也知道是實情,眼下皇帝和皇後都不在京師,若是有人想要借機生事,留在京師,又身處宮外的永鈺反而是十分危險。而自己在宮裏當值,倘若萬一有變就可能陷在宮中和永鈺失去聯絡,非常不好辦。相對來說,眼下必須加強公主府的守衛,府中的護衛都是皇帝親自安排的,大多忠心耿耿,好歹都是自己人。而公主府人員簡單,也沒有其他王府內院那麽複雜,多少是省心許多,永鈺隻要不出門,倒是比自己還安全一些。

聞言隻好點頭道:“我知道,會小心的,公主放心,我多帶些護衛,盡量不出去走動,等聖駕回宮,也就好了!”

永鈺點點頭:“這段日子總是要小心些,我總是不出門便可,但是你還要進宮當值,宮裏如今嫻妃做主,我實在不放心!”

色布騰知道,永鈺說的不是等閑,對色布騰這樣的外臣,一個大不敬的罪名便足夠賜死,雖然色布騰有永鈺和科爾沁做後盾,但是也不能不留心。聞言便鄭重地點頭道:“我心中有數,進了宮,會小心謹慎的。”

永鈺這才點點頭,望著色布騰向前麵的書房而去。由於永鈺的月份越來越大,兩人便開始不在一處休息,色布騰暫時搬到了外院的書房,前幾日哈嬤嬤找永鈺,暗示要給色布騰安排個通房丫頭。永鈺考慮許久,開始沒有開口詢問色布騰,也沒有那樣去做。

色布騰離開後,涴兒端著燕窩進來,輕輕將燕窩放在桌上,上前扶著永鈺從新半躺著靠在**,伺候永鈺服用燕窩。

永鈺看了一眼屋內的鎏金落地自鳴鍾,問道:“錦紋呢?可回來了?”

涴兒急忙點頭道:“回主子,錦紋姑姑已經回來了,在外麵候著呢!”

永鈺點點頭,低聲道:“你叫小敏子收拾隨身的東西,明日早上來見我!讓錦紋進來說話。”

涴兒急忙點頭道:“嗻,奴婢記下了。”說畢,轉身走到門外,去傳守在門外的錦紋。

錦紋快步進來,麻利地行了禮,仔細地看了一眼半躺在**的永鈺,輕聲道:“主子,怎麽好好的就心慌了?奴婢回來聽說了消息就急的半死!”

永鈺微微一笑,點頭道:“我沒事,隻是心慌罷了,如今吃了藥,已經好了,不礙事。”

錦紋擔心地看了永鈺一眼,向涴兒低聲道:“涴兒,太醫怎麽說?”

涴兒苦笑著搖頭道:“太醫說,這段時間,主子思慮太多了!”

錦紋聞言,向永鈺再次行禮道:“主子,事情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

永鈺看錦紋神色鎮定,便放心不少,便緩緩點頭笑道:“你慢慢說,說的仔細些!”

錦紋走到永鈺身前,微微靠近一些,低聲道:“奴婢向嘉妃娘娘身邊的宮女祿兒,說起額駙打架的消息,的確是嘉妃娘娘的嫂子說的,說是聽家裏小廝們說的,小廝們又是聽說的,具體是哪個小廝聽說的,恐怕隻能在宮外查了。”

永鈺思索著,若是外麵已經傳的厲害了,那麽小廝恐怕是無意中聽到了謠言,帶回府中,又被帶進宮裏。隻是這事情也太巧了!怎麽流言蜚語就偏偏能讓嘉妃的家人聽到,還被帶進宮裏?

永鈺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疏忽的一環,不覺立刻向錦紋問道:“嘉妃的嫂子,嘉妃兄長如今在哪當差?”

錦紋忙躬身道:“嘉妃娘娘是內務府包衣,娘娘的兄長一直在京任職,不過隻是因為嘉妃娘娘的緣故,皇上特地給了恩典,如今是六品典儀。”

永鈺緩緩點頭,若是在京任職那就好說了,想了想,向站在旁邊的涴兒吩咐道:“你想馬管領去問問,看看他是否認得嘉妃兄長,此事額駙總是不方便出麵,你讓馬管領明日晌間過來見我。”

涴兒忙點頭道:“主子放心,奴婢知道怎麽做。”

永鈺點點頭,這才覺得疲憊了,之前的心慌緩解了很多,便覺得有了些倦意。隻是時間還早,正在猶豫。涴兒察覺到永鈺臉上的疲憊,便上前輕聲道:“主子,還是早些安歇吧。若是睡得太晚,恐怕額駙會擔心了!”

永鈺聞言,隻覺撐不下去了,點頭道:“也好。去傳熱水,服侍我梳洗吧!”

涴兒忙出去傳熱水,錦紋上前躬身道:“主子,奴婢服侍主子梳洗吧。”

永鈺意外地看了錦紋一眼,笑道:“也好,隻是你是服侍皇額娘的,如今這麽好讓你

服侍我來。”

錦紋笑道:“皇後主子和公主,都是奴婢的主子,服侍主子也是奴婢的本分。”

永鈺想了想,覺得也不好拒絕,隻好笑道:“那就隻這一次罷,你這一趟也乏了,稍後早些回去歇了吧!”

錦紋忙麻利地撫著永鈺坐起來,取了兩個靠墊墊在永鈺後腰,這時,傳熱水的小宮女們端著熱水和巾帕等物,魚貫而入,錦紋忙上前取了毛巾,服侍永鈺梳洗。

涴兒看殿內擠滿了人,便悄悄退出了大殿,守在門口等著永鈺吩咐。這時已經是戊時將盡。雖然時間不早,但是因為永鈺還沒有休息,正院裏的一眾奴才們都還小心翼翼地忙碌著。

想著永鈺之前吩咐的,要去找馬管領,涴兒莫名地忽然想起馬管領那年輕而英氣的樣子,心裏永鈺的聲音忽然閃了出來:“……日後籠絡住了,正是最得力的力量……”

正想著忽然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扭頭望去卻是熟悉的錦紋的笑臉,看到涴兒愕然的神情,錦紋輕輕笑道:“想什麽呢?”

涴兒看了一眼內殿,看到綠痕和櫻桃正在殿內服侍,這才鬆了一口氣。向錦紋笑道:“姑姑原比不得奴婢們,是不必親自伺候的!何況,今日又辛苦了一趟,本就辛苦!這樣,倒是便宜了那些躲懶去的丫頭們了!”

錦紋不在意地笑道:“並沒什麽,來去本就坐了馬車,也不是多累。”

涴兒向住處走去,扭頭看到錦紋跟在身後,邊走,邊低聲問道:“額駙打架的事,真是嘉妃娘娘的嫂子聽說的?”

錦紋苦笑著,歎氣道:“這如何能知道呢,嘉妃的嫂子居然好不好的說起宮外的閑話本就不合適,我倒是覺得挺奇怪的!”

涴兒放慢腳步,低聲道:“難道是嘉妃娘娘故意的?她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這可不像是嘉妃娘娘的做法!”

錦紋無奈地笑著搖頭道:“人心隔肚皮,究竟嘉妃娘娘是怎麽想的,也不好說。隻能先在宮外查清楚才好!”

說畢,掃了一眼周圍,發覺四下並沒有什麽人,院子裏點了許多的宮燈,將角落都照的清清楚楚,並不用擔心被人偷聽。倒是比比在屋子裏說話,還安全些。

涴兒看錦紋四下打量,也知道錦紋的用意,忙輕聲道:“不用擔心,主子這院子,從來都晚上不熄燈火的,屋子裏說話,也不是十足的安全,這裏沒人能聽了去!”

聽涴兒說的,果然和自己的猜測一樣,錦紋想起永鈺,輕聲道:“這樣說話,是公主吩咐的?”

涴兒得意地看了錦紋一眼,輕聲道:“主子怎麽可能吩咐這個,這都是我自己琢磨的!姑姑覺得如何?”

錦紋打量著眼前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涴兒,笑道:“也就你這丫頭鬼靈精怪的,倒是想得出這樣的法子!”

聽到錦紋的稱讚,涴兒得意地笑了起來,昏暗的燈光中,錦紋隱約看到涴兒潔白的牙齒閃了一下,不覺也被這歡快的情緒感染,莞爾輕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