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思緒緒紛亂中,永鈺沉思起來,雖然皇阿瑪對嫻貴妃並沒有太多看好,隻是,若皇太後一意要選嫻貴妃為皇後,恐怕皇阿瑪很難反對,看來是要提前做好最壞的準備,加快東巡沿線調查。

這時便覺有些慶幸,之前往返江南的采買船隊,如今已經成了京中勳貴中有名的,南下采買已經是常態,想暗中調查倒是可以便於掩人耳目。隻是其中的人選恐怕要自己查清楚,免得混進不合適的人壞了事情。

看永鈺思索起來,涴兒換了新的參茶放在永鈺手邊,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準備換綠痕進來當值。

出了永鈺的寢殿,被院子裏的春風吹在臉上,格外的舒服,沒了宮裏的小心翼翼,涴兒心情很是舒暢,大步回到自己住處,迎麵便看到炕上放著一個包裹,便向正在院子裏玩的小丫頭芸兒問道:“哪來的包袱?誰送來的?”

芸兒剛得了十個銅板,正高興著,聞言笑道:“馬管領托喜公公送來的,說是給涴兒姑姑的!”

涴兒心裏一跳,急忙追問道:“他送東西做什麽?”

芸兒搖頭道:“我不知道,姑姑瞧瞧不就知道了?”

涴兒氣的跺跺腳轉身跑進屋裏,想起上次在宮裏的遭遇,便仔細地關好了門,上了鎖。這才打開包袱看時才發現除了幾盒胭脂,還有些不錯的衣料。顏色也都是豆青、淺綠等合適涴兒穿的。裏麵還放了一隻小木匣子,打開看時發現是一支顏色極好的如意雲紋青玉簪子。

涴兒看的雙頰滾燙,緊緊地握著青玉簪子,腦子裏不斷閃出馬忠守那英俊而嚴肅的麵龐。

想了片刻,涴兒拿著包袱匆匆向前院跑去。這個馬管領,真是添亂啊,這個時候,冒冒失失地送東西過來,幸好是在公主府,若是宮裏,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想著這些,涴兒不禁又急又氣,腳步也快了許多,腳下生風地衝進侍衛們當值的門房,門房內偏巧正是馬忠守在,涴兒上前將包袱塞進他手裏,怒道:“你送這些做什麽?我是你什麽人?如何能收?”

馬忠守剛巡視了一圈下來,正想著吃杯茶,找個小廝去後麵打聽涴兒的動靜,不料涴兒自己衝了進來,心中雖然吃驚,卻還是很歡喜。這半年跟著色布騰時常出去走動,連帶著感受到了公主府在京師中的分量。涴兒是最常來往於前後院的宮女,一來二去的,也就熟悉了,心中便覺涴兒的脾氣很是可愛,隻是想到母親對他身份敏感,一心想為他說一門體麵的親事,涴兒隻是宮女,便有些猶豫,不敢輕易表露。

前幾日借著永鈺主持大喪的機會,公主府的侍衛們便時常的混在禦前侍衛們中一同護衛永鈺出行,更是和幾位一等侍衛大人相熟,這才知道永鈺在皇帝麵前的重量。同時,不少人前來打探公主身邊最得力的女官,這才知道涴兒雖然是宮女,卻因為是永鈺的貼身宮女,已經是從八品的女官,在宮中

領取的俸祿比三等侍衛還高。

這消息讓馬管領徹底放下了心裏的擔心,當值前便將之前進行準備的東西,托人送到了後院。原想得了消息,再找涴兒說清楚。這時看到涴兒氣鼓鼓地跑來的樣子,便覺十分開心,聞言,笑道:“涴兒姑姑,東西可收到了?”

涴兒聽得更是心裏冒火,但是看到馬管領那含笑的雙眼,一肚子怒氣便消散了不少。聞言皺眉道:“後院是你隨便去送東西的?叫主子知道了,必定是大禍!”

馬管領望著涴兒,含笑點頭道:“闖禍也沒什麽,若是主子真的問了,那我就直接向你提親便是!”

涴兒年紀也漸漸大了,從前的親事退了,父母便時常為親事著急,出宮以後,雖然能回家裏時常探望,卻總是被催著定親。涴兒如今是永鈺身邊唯一的八品女官,宮裏這份體麵,也就是太後跟前的素聞素心,皇後身邊的錦紋,涴兒心思裏便也不想隨隨便便的定下終身大事。

這半年因時常在公主府前後走動,也時常向管事們傳公主的旨意,便和幾位管事熟悉了。除了馬管領,其餘幾位都是年長的,涴兒也不覺得會有什麽是非。馬忠守平日總是沉著臉,雖然樣子英俊,卻叫府裏的丫頭們很是不敢接近。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涴兒印象中馬管領都是笑容滿麵地和自己說話。想著這些,看著眼前的馬管領,涴兒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隻覺雙頰通紅起來,忍不住跺腳道:“胡說什麽!日後不許亂說,惹了禍,看你有幾個腦袋!”

話沒說完,便聽馬管領笑道:“隻要為了涴兒姑娘,我是不怕的!”

涴兒聽得臉更紅了,隻覺雙頰滾燙,看著馬忠守那含笑的樣子,心中又有些生氣,不覺怒道:“不和你胡說了!”

說畢,扔下東西就要轉身,卻被馬管領一把拉住,誠摯地低聲道:“東西也不違禁,你就先收著吧。我拿回去也是沒什麽用,反倒浪費了好東西。”

涴兒聞言,也冷靜下來,到底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看馬管領目光真誠,便緩緩點頭道:“那我先拿回去,仔細想想,看看公主的口風,畢竟你我都是朝廷的人,我若是答應了,恐怕公主這裏騰不開人手。”

馬忠守急忙拱手道:“姑娘不用著急,若是公主果真不答應,我便多等幾年,左右也不差這三四年了!”

涴兒心中一跳,立刻插言道:“這可不好,三四年你年齡可就太大了,你額娘恐要心裏難受。”

馬忠守目光微黯,苦笑道:“如今已然遲了,倒是不在乎再多幾年了,無妨的!”

涴兒心裏也微微沉重起來,苦笑道:“我回去想想此事,你也仔細想想,咱們都不小了,將來的事,早點決定才好。”

馬忠守看涴兒沒有斷然拒絕,心中很是驚喜,急忙點頭道:“我已經考慮了半年,早已打定了注意。若是涴兒姑娘另有所屬,馬

某也無話可說,隻是姑娘能幸福一生白頭偕老。”

涴兒臉上一紅,佯怒道:“這是哪裏話,少亂說!等我回去想清楚,也瞧瞧公主的心意,若是公主想多留我幾年,你若願意,便隻能等著了。”

馬管忠守肅容向涴兒拱手道:“公主能多留姑娘,正是姑娘同公主情分更重,這是好事,我可不會那樣沒見識!”

涴兒心中滿意,便微微含笑道:“那我先回去了,待有了準信在托人告訴你。”

看到涴兒臉上的笑容,馬管理心中一熱,急忙用力點頭道:“馬某靜候佳音!”

涴兒拿著包袱,看了馬管領一眼,這才轉身向內院跑去。

進了垂花門,涴兒放慢腳步,看著手裏的包裹思索起來,馬忠守的家裏,涴兒是知道的,祖上的爵位到現在也沒下來,屈就在公主府裏,做個六品管領,的確是挺委屈的。隻是看他全身的氣度倒是沒有什麽影響,反倒比其他奴才出身的管領多了幾分昂揚之氣,最要緊的是這人眼神清澈正直,這點讓進宮多年的涴兒也暗自讚歎起來。或許這個人,還真是合適呢!

心事重重的涴兒回到屋內,仔細把玩著那隻玉簪,越看越喜歡想著馬忠守的話,心裏不覺自己琢磨起來。

馬管領的好處是本就是有爵位在身,比不得沒什麽差事的旗人,至於包衣更是不能比了。涴兒自己是包衣,若非因為在公主身邊服侍,得了個六品女官的身份,恐怕是很難和普通人家結親的,如今馬管領這樣的,前頭也沒有正室,自己若是答應了便是子爵夫人,無論怎麽說也是極大的體麵,更不用去做繼室填房,最難得的是馬管領自己主動表露心跡,若是果真答應了,就怕永鈺不希望自己太早出宮,畢竟現在沒有更合適的人手。最要緊的是,涴兒自己現在努力得到的一切也來之不易,若是早早出宮,也是非常令人惋惜的。

想到這裏,當真是糾結起來,一時心事重重,心不在焉起來。

永鈺吃了茶,叫櫻桃取了各式的香粉,合起香來。公主府房裏燃的香料,都是永鈺自己調製合成的,所以味道非常特別,也是京師唯一一份。

永鈺用赤金的香勺挑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勺沉香、老山檀、安息、琥珀等香粉按照比例放在香盒內調和,調勻後取了香壓將香爐內的白色香灰壓實,這才去了香篆放在爐內,又將香粉放入香篆,在香爐內打了篆,輕輕點了,蓋上赤金鏤空的香爐蓋青煙嫋嫋升起時,才將餘下調製好的香粉裝入三寸高的官窯鬥彩小瓶內密封了放在炕上的多寶架內。

櫻桃看著永鈺弄完了,笑道:“前幾日內務府送來些香碳,主子還沒試過呢!”

永鈺笑道:“這次的香粉品質好,便先打篆用,香碳還是等天冷了再用,又能做暖爐也是好的。”

正說著,扭頭看到涴兒心事重重地走了進來,似乎在思索著什麽,眉頭深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