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書房的窗前,傅恒看著院子裏濃密的翠竹,秋風帶著幾許涼意如,纏綿婉轉,讓青翠的竹林也添了單單的黃色,透出幾分蕭瑟。傅恒輕輕歎了一口氣,轉身回到書房內,拿起桌上寫好的折子,猶豫起來。訥親如今領了西南軍事,與張廣泗合力進剿大小金川,之前四月到現在毫無進展,傅恒幾次上書希望能親赴前線,但是都被皇帝駁了回來。這次,傅恒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已知的結果,不覺苦笑起來。

自從皇後駕崩後,富察府上雖然依舊聖眷優渥,數次接到皇帝的慰問。但是對皇後的死因,傅恒心中始終隱隱的不敢去想。從皇帝的隻言片語中,似乎一切再正常不過。但是皇後駕崩後,皇後唯一在世的骨肉公主永鈺的一些行為多少都透露著一絲蹊蹺。在官場混跡多年,加上祖父和父親、叔父的經驗,傅恒能或多或少地察覺到永鈺的目標正是現在風頭正盛的嫻貴妃那拉氏,這也讓傅恒聯想到不少事情。隻是那些猜測,傅恒還是想先觀望一段時間,再做判斷。

正想著,隻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回頭望去卻看到側福晉那拉氏正端著一碟點心走了進來,傅恒的心裏微微一跳。急忙皺眉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側福晉嫋嫋地走到傅恒麵嬌笑道:“老爺,妾做了些點心,拿來給老爺嚐嚐。”

傅恒並沒有像往日一般親熱,隻是淡淡地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拉氏吃驚地看了一眼傅恒,轉眼看到桌上的折子,慌亂地顫聲道:“老爺要去四川?這可不行,太危險了!妾去找貴妃娘娘,請她向皇上說說。還是讓老爺去吏部吧。”

傅恒立刻微怒道:“胡說!我去吏部做什麽?你給我在家裏好好待著,哪裏都不準去!”

那拉氏眼圈頓時紅了,含淚道:“妾不過是……為了老爺!”

傅恒怒道:“我的事,不必你操心!我富察氏不需要那些旁門左道!”

那拉氏不妨傅恒忽然如此發怒,一時更覺傷心,加上眼看著自己的姐姐就要繼位為皇後,傅恒卻忽然冰冷起來,當真是難以接受,便忍不住含淚道:“老爺,妾進府這麽多年,沒出過什麽錯,可怎麽就忽然如此發怒……”

想起嫻貴妃如今的確是皇後的最佳人選,傅恒不想同那拉氏的關係太僵,便沉吟了一下,緩緩地點頭道:“我需要靜一靜,你先回房,我晚上過去!”

那拉氏頓時轉悲為喜,癡癡地看著傅恒點頭笑道:“老爺可要記得啊!”

傅恒點點頭,悶哼了一聲,便在書案前坐了下來。那拉氏目的已達,也不敢再糾纏,便笑著行了禮,轉身出了書房,返回自己的院子。

看那拉氏離開,傅恒卻思索起來,從書桌上取了紙,隨手寫好了一份單子,這才向門外揚聲道:“來人!”

守在書房外的小廝,木青進來小心地打千道:“老爺!”

傅恒指著桌上的單子,點頭道:“按照

單子上的東西,收拾出來給公主府送過去,就說是我剛從江南弄回來的稀罕玩意,給公主解悶把玩。”

木青不敢多問,隻小心地收起單子,點頭道:“老爺,木青知道了!”

傅恒擺擺手,木青小心地退出了書房。剛走到門口,傅恒忽然揚聲道:“陳先生可回來了?”

木青忙停下腳步,轉身道:“陳先生前天捎信回來,還要十多日才能進京。先生留了一封信給老爺,小人剛在書桌上了!”

傅恒擺擺手,示意木青退下,木青見狀立刻退出書房,輕輕關上了房門。

傅恒在桌上仔細地翻找起來,在一本書的下麵終於發現了一封信,急忙打開仔細翻閱起來。

送走了永玥,便到了晚膳的時間。因色布騰還在宮裏當值,永鈺便獨自用了晚膳。撤了膳桌,洗了手,永鈺向涴兒吩咐道:“大格格吃了奶,就抱過來。等下把奶酪溫著,晚間記得給大格格吃了。”

涴兒忙笑道:“奴婢都吩咐過了,主子放心吧。”

永鈺笑道:“這幾日大格格的飯量增加了不少,我擔心她積了食。”

涴兒笑道:“飯量是漲了,可個頭也長了不少。奴婢如今都有些抱著都覺得有些沉了!”

永鈺莞爾笑道:“這孩子,雖然是早產,可倒是不怎麽生病,很是叫人省心。”

正說著,便聽乳母劉嬤嬤抱著大格格進來,永鈺急忙吩咐道:“不用行禮了,快進來吧!”

劉嬤嬤抱著大格格,笑著走了進來,看到永鈺,大格格早已張開雙臂,要額娘抱。涴兒急忙上前接過大格格,輕輕放進永鈺懷裏,永鈺抱著大格格,果然覺得身上長的結實了不少,便很是滿意,笑道:“大格格長胖了些,還要留意別積了食!”

劉嬤嬤小心地笑道:“奴婢仔細著呢,可不敢積食,也不敢讓個格太挑食!”

永鈺滿意地看了劉嬤嬤一眼,她大約二十七八上下,皮膚白皙,五官倒是清秀,穿著靛藍的湖綢旗袍,袖口和領邊繡著一圈精致的蘭花,大拉翅上戴著一朵淺藍色紗堆芙蓉,簪了一對如意吉祥銀簪,倒也整整齊齊,十分得體。

永鈺心中滿意,笑道:“格格帶的不錯,你和教養嬤嬤都下去領五兩銀子!”

劉嬤嬤忙行禮道:“謝過主子,這都是奴婢的本份。”

永鈺抱著大格格,大格格看著永鈺咯咯地笑著,奶聲奶氣地叫著:“額……娘……額娘……”

永鈺拿起搖鈴逗著大格格,大格格抓起搖鈴用力搖動,咯咯地笑了起來。

旁邊的涴兒和劉嬤嬤幾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一時間室內全是笑聲。

永鈺心情大好,望著胖乎乎白嫩嫩,眉目清秀的小欣寧,心裏滿滿的都是愛意,這個小丫頭,是越來越讓人喜愛了。

涴兒笑著,取了一塊蜜瓜遞給欣寧,欣寧抓在手裏,小小地嚐了一口,才眉開眼笑地吃了起來,還沒長牙,

啃得滿臉都是蜜瓜汁,永鈺笑著拿了帕子替她擦了,忍不住笑道:“才這麽小,就知道先嚐嚐!真是……”

涴兒笑道:“格格聰明的緊,都是隨了主子的!”

永鈺看著欣寧,笑道:“我瞧著,還是更像她阿瑪!”

涴兒吃吃地笑著,看欣寧吃的差不多了,忙去取了濕帕子替欣寧擦了臉,淨了手,看著大格格的笑臉,真心地疼愛起來。

玩了一會,欣寧開始被桌上的玉石水果擺件吸引,抱在懷裏,啃了起來,啃了幾口,發覺不是果子,癟了癟嘴,委屈地看著永鈺,永鈺看著玉石果子上麵的口水,忍不住地將欣寧抱在懷裏,輕笑起來。

劉嬤嬤小心地上前笑道:“主子,時間不早了,奴婢要伺候格格去睡了。”

永鈺有些不舍,但是也知道,該讓欣寧去睡了,便點點頭,看著劉嬤嬤抱著欣寧返回收拾出來的東院。

涴兒特地取了夾紗鬥篷替欣寧穿好,免得晚上的夜風上來吹著。又特地叫了兩個小丫頭跟著劉嬤嬤,叫了兩個太監打著燈籠護送。一切妥當,才返回室內。

永鈺看了一眼時間,發現色布騰還沒回來,便問道:“額駙還沒回來?”

涴兒急忙躬身道:“正是,奴婢已經打發奴才去打聽消息了!”

正說著,小喜子快步跑進了院子,永鈺急忙道:“快叫他進來!”

門外的宮女急忙打了簾子,讓小喜子進了內室,小喜子手腳輕快地進來打千道:“主子,剛得的消息,皇上和幾位軍機都還在議事,額駙估計還得一會子才能下值。”

永鈺頷首道:“難得一路上奔波,下去領個二等封。”

說畢,又向涴兒吩咐道:“叫廚房準備下來,額駙是晚膳多備下幾個菜。這時候還沒進過東西,必然是餓了的。”

涴兒答應了,匆匆出去傳話,永鈺看了一眼時間,都已經快戊時了,難道是朝政上出了什麽事?

想到一直久拖不決的西南大小金川戰事,永鈺隱約感到可能大小金川的事會有變化了。如今瞧著,訥親過去小半年了,還是毫無起色,估計皇阿瑪已經沒了耐性。隻是這次還真是無法預測吉凶,畢竟前幾次都難以平定,這次也還是難度不小,恐怕得有個更合適的人才行!

隻是永鈺眼下認識的能用的,都是文官,武職的官員都沒有,更別說武將了。

忽然心念一轉,想到了之前的馬忠守,隻是又覺得官職太低,即便去了軍中也難有什麽作為。而且,和涴兒的婚事雖然定了下來,但是自己又不太想讓他去那樣的地方。而色布騰眼下更是不合適,好歹孩子還太小呢,去那麽危險的地方,皇阿瑪也不會同意。

一時間,想來想去,隻覺還是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便想起詹琅之等人。覺得需要找他們幾人過來商議也許更好。隻是,時間已經不早,事情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還是先等等色布騰回來後的消息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