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晚膳,時間還早,永鈺閑著無事,便叫人取了賬冊,清點年下內務府送來的東西,以及送出去的物品名錄。翻看後發現,內務府年前就送來一箱素服,便覺尤其蹊蹺。抬頭看到涴兒在身邊隨侍,便問道:“年前,內務府送來過一箱素服?”

涴兒笑著點頭道:“正是,還好是送的及時,可是巧呢,正好趕上了皇貴妃薨逝。當初奴婢本來覺得,年前送什麽素服沒得晦氣。可巧不巧的,卻正好派上了用場!”、

永鈺疑惑地望著涴兒,思索著,點頭道:“我怎麽感覺,似乎有人提前知道皇貴妃要去世,提前安排了素服!”

涴兒驚恐地望著永鈺失聲道:“這是神仙吧?奴婢還是去找薩滿大師問問?”

永鈺失笑道:“什麽神仙,什麽薩滿,我覺得這都是有人在背後玩花樣!”

涴兒小心地看了一眼永鈺,涉及到皇貴妃,涴兒心裏非常驚恐,那可是高不可及,隨時可能引來全家大難的話題。想了想還是陪笑道:“娘娘們的事,奴婢真心是不懂。主子還是別扯到是非中才好!”

永鈺剛被自己的話也嚇了一跳,如果是有人故意為之,那就是預先知道了皇貴妃的死。可是這不可能啊,誰還能預測到皇貴妃的死,然後好心給自己送來一箱素服,引起自己的懷疑?這真是的個可笑的想法,或許是自己太多心了。搞不好也成了皇貴妃那樣,思慮成疾可就不好了。

想到這裏,不覺搖頭苦笑道:“是我自己想多了,不怪你,你說得對,的確是不該扯進是非中去!”

涴兒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笑道:“主子的話,剛剛嚇死奴婢了。”

永鈺還是有些奇怪,不覺點頭道:“那你去問問,這素服是各宮都有的,還是單單送我這裏來的?”

涴兒想了想,搖頭道:“奴婢記得,好像是單送過來的,當時內務府是說,這本來是主子去園子裏時備下的,沒想到回來的快,沒來得及送到園子裏主子便回來了,那箱子素服在園子裏放了幾個月,後來清點的時候,才送到宮裏!”

永鈺終於釋然地笑道:“你倒是記得清楚!”

涴兒笑笑,搖頭道這個奴婢倒是記得,當時奴婢發了好大的火。”

永鈺疑雲盡散,這才輕鬆起來,笑道:“你這丫頭,記性不錯呢!”

涴兒得意地笑笑, 點頭道:“奴婢別的沒什麽,隻是這記性好得很,您想問東西放在哪,奴婢都能記得!”

永鈺笑道:“那倒是不錯,日後我這些東西都交給你管著,我可真是省心不少了!”

涴兒笑笑,蹲下行禮道:“謝主子,奴婢一定會好好幹的!”

永鈺一怔,看著涴兒,失笑道:“你這還真是順杆爬的利索!”

涴兒嘻嘻一笑,吐了吐舌頭,笑道:“奴婢也就是伺候伺候主子,若是做的不好,您到時候再罰唄!”

永鈺笑道:“不是我不答應你,這宮裏,每個人各司其職,你都管了讓別人怎麽辦?何況,你自己也累啊。出了紕漏,你有幾個腦袋?”

涴兒縮了縮脖子,笑道:“主子說的果然是有道理,奴婢果真是不懂這些事呢!”

永鈺

搖頭道:“你這些想法,就罷了。等過幾年,出了宮再說吧!”

涴兒小心地笑笑,帶著幾分期待地點點頭:“奴婢一定伺候好主子,把事情做得妥妥當當的!早點向蘇姑姑那樣,把啟祥宮裏裏外外搭理的井井有條!”

永鈺看著涴兒,心中好笑,點頭道:“那倒也是,你現在能做到蘇月那樣?”

涴兒笑笑,搖頭道:“這可不行,蘇姑姑人好,辦事細密,穩妥。奴婢還不行呢!”

永鈺看著涴兒,想起了寶石,不覺點頭道:“你師父寶石就是個穩妥的,你這性子是不錯,好好磨練幾年,做到蘇月現在這樣,還是不難的!”

涴兒心裏有些後悔自己的小心思,因永鈺那句話,自己想也不沒想的就順著那麽說了,話出了口,心裏便覺不妥,因想試試永鈺的心意,便有了後麵的話,這這時看永鈺並不拒絕提升自己,心中已經十分滿意。

這時聽永鈺這麽說,急忙點頭道:“奴婢哪敢求什麽,隻是能向師父那樣服侍好主子就知足了。就算是管了事情也還是服侍主子,這是要緊的!”

永鈺看著涴兒,心中已經了然,對涴兒的話很是滿意,也就更加認可涴兒,聞言便笑道:“我也想念你師父了,平日打聽著你師父的消息,若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我!”

涴兒急忙行禮道:“奴婢替師父寫主子恩典,奴婢明白了!”

嫻貴妃剛抄完了一卷經書,叫宮女進來服侍著洗了手,撤了桌子,正要吃杯茶歇一歇,便見含笑匆匆進來行禮道:“娘娘,柏貴人來給娘娘請安了!”

嫻貴妃冷笑一聲,整理了一下妝容,笑道:“讓她進來吧!”

含笑這才轉身走到大殿門口,笑道:“柏貴人,請進吧,我們娘娘等著呢!”

柏貴人心中有些不滿含笑的輕視,隻是自己這幾年實在是受夠了冷遇,這點輕視也就能忍了下來。想著,便平靜了心情,小心地進了大殿。

甫入殿中,便見嫻貴妃舒適地靠著迎枕,身上穿著枚紅色如意祥雲綴寶貢緞旗袍,頭上戴著赤金點翠鈿子,鈿子上另綴著花生大小的東珠點翠偏鳳釵。手上戴著一對如意羊脂玉鐲,一對赤金鳳鐲,指頭上戴著赤金累絲鑲八寶指套。脖子上掛著一串東珠項鏈,渾身上下華麗雍容,更有著昭顯身份的各種服飾,看的柏貴人心中一陣陣的慌亂。

雖然柏貴人家中也還富貴,她自覺自己是名副其實的富貴中人。當年初進宮時吃穿用度都不如家裏,便經常抱怨宮中還不如自家,雖然是實話,卻引來諸多笑話,也讓人把這話傳到了皇後和皇帝耳中,導致她闖禍後一直無法翻身。在宮裏這幾年,她自己雖然懶得走動,但也慢慢看到了宮裏的生活,對等級和身份,才有了隱約的認知。

這時看嫻貴妃滿身的華麗雍容,心裏羨慕又嫉妒,卻不敢表露,隻是小心地上前行了全禮,陪笑道:“臣妾聽說娘娘忙著,本來早就應該過來請安,怕耽誤了娘娘的正事,隻好每日遲些再來請安,還請娘娘恕罪。”

嫻貴妃撥弄著手裏的手串,笑道:“罷了,我這裏也是整日的忙著,你剛搬過來事情也多。日日過來請安倒是不必的!”

柏貴人討好

地笑道:“臣妾過來請安,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不敢失了禮數的。”

嫻貴妃無聲的笑笑。含笑上前端了茶放在柏貴人身邊的小桌上笑道:“小主請用茶,這是皇上前幾日剛賞下來的,小主嚐嚐!”

柏貴人看了一眼含笑,看那鬥彩茶碗裏茶湯碧綠清澈,香氣四溢,便小心地端起吃了一口,還沒品出什麽味道,隻覺滿口都是香氣,比這幾年吃過的最好的茶還好幾倍,立刻小心地輕笑道:“貴妃娘娘的茶,是皇上所賜,果然是好吃的緊。臣妾還沒吃過這麽好的。”

嫻貴妃笑笑,打量著柏貴人,笑道:“這茶是皇上賞的,可惜記檔了,不能賞你了!”

柏貴人急忙陪笑道:“能吃到這茶已經是福分了,哪裏敢領這樣的賞賜。”

含笑抿嘴笑道:“瞧著小主的行事,倒是不像之前傳言的樣子。”

柏貴人陪笑道:“從前不懂事,如今自然是不會那麽莽撞了!”

嫻貴妃忽然冷笑道:“那是你運氣好,公主年紀小著,沒什麽狠心,若是如今你再那樣,可真是沒人保得住你的小命!”

柏貴人臉色一白,幹笑道:“貴妃娘娘教訓的是!”

嫻貴妃冷笑著掃了一眼柏貴人:“罷了,我這裏沒什麽需要你立規矩的,跪安吧!”

柏貴人白著臉,擠了擠笑容,上前行了全禮,低聲道:“嗻,娘娘萬福金安,臣妾跪安了!”

說畢,帶著貼身宮女暖雲退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柏貴人忍不住冷笑道:“什麽貴妃,在我麵前充富貴,誰不知道她連……”

暖雲驚恐地拉著柏貴人低聲道:“小主,少說幾句吧。這可是永壽宮呢!”

柏貴人看了一眼身後的大殿,皺眉道:“罷了,我如今與人家望塵莫及呢!唉!”

暖雲心驚肉跳地看了一眼永壽宮的大殿,心裏暗自祈禱沒人聽到剛才柏貴人的抱怨。真是自己倒黴,被派給了柏貴人,這麽個連綠頭牌都被撤了的小主身邊,如今看柏貴人這口沒遮攔,還真是驚出一身冷汗!

大殿內,含笑悄悄走到嫻貴妃麵前低聲道:“娘娘,這柏氏的嘴也太可恨了!奴婢叫人狠狠打她幾十板子才好!”

嫻貴妃思索著,柏貴人的沒頭腦她是十分清楚的,皇後把她搬過來,也不過是想她這裏清閑著,這麽個燙手山芋,人人都怕在自己宮裏出事受牽連,皇後這主意可真會打啊!

嫻貴妃眯了眯眼睛,放下手裏的茶碗,淡淡地冷笑道:“且留著吧,如今打死也沒什麽用,還弄自己一身腥臭!”

含笑不解地看了嫻貴妃一眼,小心地笑道:“就算如此,柏貴人那張嘴也該教訓教訓,皇後娘娘知道小主手段麻利這才把她送過來,若是娘娘忍了,皇後恐怕會有別的想法了!”

嫻貴妃看了含笑一眼,心中暗自嗤笑,皇後的想借自己的手,處理掉這個柏貴人,自己心裏清楚的很,隻是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並不是皇後的想法,而是皇太後的想法,平日處理事情手段霹靂些倒是無所謂,可柏貴人再怎麽說也是皇上的嬪妃。論身份,自己是可以打殺隨意,但若是真的恣意妄為,那也就離自身難保不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