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成於乾隆元年的壽康宮,位於慈寧宮的西側,紫禁城的西北角。從慈寧宮大佛堂建成後,皇太後便遷往新建的壽康宮頤養天年。這時,壽康宮內除了皇太後,幾位前朝的太妃太嬪也都在此居住,是老一輩妃嬪的居所。

壽康宮離著最近的,除了慈寧宮和養心殿外,就是同位於西邊的永壽宮。這也是嫻貴妃出入慈寧宮最充分理由。嫻貴妃的肩輿出了永壽宮,繞過養心殿和慈寧宮,便到了壽康宮。

含笑小心翼翼地捧著嫻貴妃新抄寫的佛經,生恐有個閃失,除了擔心嫻貴妃的責罰,更重要是對神明的敬畏,讓她不敢鬆懈下來,小心翼翼地捧著手裏的佛經。

這時,在一群宮女太監簇擁下的肩輿在壽康宮外停了下來,嫻貴妃扶著含笑下了肩輿,向宮內走去。

四月的天氣,溫暖舒適,少了冬季的寒冷,夏季的炎熱。壽康宮內。太後正靠著迎枕,坐在南炕上,逗著養了三年的貓“花兒”,旁邊素心和素聞小心地侍立著。

素月端著一碟點心進來,輕輕放在太後旁邊的小桌上,看太後還在逗著貓兒,便不敢驚擾,隻是在旁邊侍立著等候吩咐。

太後卻將貓鬆開,貓兒立刻跳下地,跑了出去。太後看了一眼點心,端起桌上的溫茶吃了一口,問道:“那個柏貴人什麽的傳言,現在如何了?查清楚了?”

素聞急忙墩身到:“已查清楚了。的確是說過永壽宮是個冷宮的話,隻是沒當著嫻貴妃的麵說。”

太後點點頭,放下茶碗:“我說呢,這些事嫻丫頭是個麻利的,如何能讓一個小小的貴人如此以下犯上!”

素聞小心看了一眼太後,猶豫地問:“那,柏貴人,太後可要親自問話?”

太後冷笑著,取了一塊點心:“我是不見了。這樣的人,太汙眼睛!”

素聞笑道:“這柏貴人也真是,本以為撤了綠頭牌,這也幾年了,能長進些了。”

太後笑笑:“有些人,吃一塹長一智,這是聰明。有些人,得了教訓卻總是埋怨別人,不肯反省自己,這是愚蠢。在這宮裏,隻有聰明的人,才能活的舒服一些!”

素聞笑笑:“嫻貴妃可是足夠聰明!

太後點頭道:“嫻丫頭是個聰明的,可惜人聰明了也會反被聰明所誤!”

素聞崇慕地看了一眼太後,低聲道:“也就是太後娘娘,能看的這麽通透!”

太後笑著歎氣道:“人啊,哪個不是自作自受呢?天下間的人,哪個能不是為了權勢、富貴而來?有了這些, 才能讓父母兒女活的安逸一些。可是,真正得到了所謂是權勢和富貴,往往更是將家人置於險地。絕頂之上,雖然可以俯瞰眾生,卻也正是命懸一線之處啊!”

素聞聽得,心中巨震,不覺點頭道:“奴婢這樣的,隻求個平安順遂,日後回家孝敬父母公婆。相夫教子。”

太後笑著歎息道:“如此何嚐不是更好的天倫之樂呢?想要的太多,就要付出更多,伏虎更多,得到的未必真的有那麽多!”

素聞被太後一番話,說的心中沉甸甸的,正想轉開話題,忽然聽到殿外的宮女稟報:“嫻貴妃到。”

太後聞言,扭頭望去,看到嫻貴妃,正扶著宮女進來。嫻貴妃走到太後麵前,端端正正第行了全禮,笑道:“本來要去慈寧宮的大佛堂,想起太後娘娘的小佛堂更加靈驗,所以就把抄好的經書送來供養。”

太後打量著嫻貴妃,看她穿著紫色織金繡鳳貢緞旗袍,頭上戴著赤金點翠鈿子,耳邊綴了一朵淡淡紫紗堆牡丹花,便笑道:“你這日日抄經,也是有些過了。該服侍皇上的,還是要服侍的!不然,跟出家似的,有什麽趣味!”

嫻貴妃笑笑,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也不會日日抄經,隻是上月夢到有大鬼撲向宮門,聽到孩子啼哭,醒來後,心中不安,所以抄經為純貴妃腹中的孩子祈福。總盼著孩子平平安安的。”

太後很是相信這些,聞言立刻緊張起來,問道:“夢中聽到孩子哭聲?”

嫻貴妃點頭道:“正是呢,臣妾不敢不信,畢竟眼下宮裏正好純貴妃就要生了,生孩子可都是鬼門關。臣妾不管如何,還是想抄了一卷經書,拿到佛堂供養,也好替孩子祈福。”

太後聞言,連連點頭,向旁邊的素心吩咐道:“好好,快送到佛堂去,小心些,可不要褻瀆了經書!”

素心急忙小心翼翼地接過經書,捧了送往佛堂。

看著素心離開,嫻貴妃才接著笑道:“太後娘娘可別怪我多事,我是想著皇上如今隻有一個公主在身邊。這次純貴妃正巧懷了一位公主,皇上歡喜的緊,若是有個閃失,皇上心裏難受,我就更難受了。總想著事情先求個心安。”

太後拉住嫻貴妃的手,拍了拍,歎息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心裏明白,隻是皇上還沒有琢磨過來,日後他總會看到你的好處的!”

嫻貴妃笑笑:“太後娘娘,放寬心吧,我心裏明白。如今我這在皇上眼裏可是太不起眼了。隻能慢慢再說吧!”

太後無奈地歎氣道:“這也不是個辦法,否則那些什麽不開眼的,還是不會輕慢你的!”

嫻貴妃笑道:“那不過是別人傳起來的,事情也不是那樣!”

太後皺眉道:我知道事情不是那樣,可是這傳的也太不像話了!“

嫻貴妃搖頭道:“清者自清吧。我也不想和個小小的貴人糾纏,總不是當麵頂撞,我也不能真拿她怎麽樣。畢竟也是皇上的人。”

太後點點頭,歎了一口氣:“這傳言太可恨了,越傳越難聽,皇後竟然也沒管管!”

嫻貴妃笑道:“娘娘息怒,皇後近日也是忙亂,剛剛出了皇貴妃的喪期,宮裏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多。”

太後還是有些不滿,皺眉道:“這傳的難聽了,也讓皇上失了體麵,皇後多少是失察樂了!”

嫻貴妃笑道:“臣妾的事不過隻是小事罷了,原就不值得驚動皇後,過些日子自然就消停了。”

太後點點頭,撚著手裏的數珠,歎氣道:“唉,你這樣子,終究也

不是個長久的事,等皇上來了。我說說吧!”

嫻貴妃急忙起身行禮道:“多謝太後娘娘替臣妾操心,隻是皇上喜歡誰,不喜歡誰,都是皇上的事。太後雖說是可以問,但是插手的話,終究不好,若是讓皇上和太後娘娘起了誤會,那臣妾更是罪人了!”

太後看著嫻貴妃, 無奈地搖頭道:“也好,隨你吧。見著皇上你也多親近些,皇上是個重感情的人,你和他生分著可不行!”

嫻貴妃含笑望著太後:“太後放心,臣妾明白的!”

永鈺午睡起來,重新換了旗袍,叫了涴兒進來梳頭, 涴兒熟練地替永鈺重新梳好了二把頭,取出首飾匣子,永鈺笑道:“隨便戴些吧,反正也不出門。”

一時梳好了頭,蘇月端了茶進來,永鈺又叫人傳了水果。因剛睡醒,精神不錯,就去了基本遊記翻看起來。

涴兒端了一碟草莓進來,看到永鈺歪在炕上看書,忙笑道:“主子,仔細眼睛呢!”

永鈺隨手拿了草莓,吃了一口,這才坐起身來:“這幾日,隻有這一種果子,都快煩悶了。”涴兒笑道:“還有些梨子,奴婢去拿來。”

永鈺笑道:“我倒是想起栗子了,去叫人做些糖炒栗子來吃,才好!”

涴兒笑道:“主子愛吃這個?奴婢在家時,也愛吃呢!”

永鈺撫掌笑道:“正好,那你去廚房,讓他們做糖炒栗子來吃!”

涴兒忙笑著行禮道:“奴婢這就去廚房傳主子的話。”

蘇月在旁邊笑道:“去廚房,記著盯緊些,別讓那些奴才以為是你要吃,弄了不新鮮的來,吃壞了主子,可是拿你算賬!”

涴兒急忙吐吐舌頭,衝著永鈺笑道:“主子放心吧,奴婢不會讓他們捉弄呢!”

永鈺笑笑,看著涴兒,點頭道:“早些回來,順便看看,上次的傳言現在還是不是在傳著。”

聽到這個,涴兒頓時收斂了嬉鬧的神情,正色地望著永鈺,行禮道:“奴婢明白了,一定仔細打聽清楚。”

永鈺點點頭,看著涴兒退了出去,這才從新拿起書。蘇月看了永鈺一眼,低聲問道:“主子,這是非您不用攪合進去。”

永鈺看了蘇月一眼,點頭道:“你是擔心這事嫻貴妃和柏貴人的是非,我若是牽涉進去便不是很好?”

蘇月看著永鈺清澈的目光心中沒來由地微微一虛:“奴婢是擔心,萬一事情還有內情,您吃了虧可怎麽辦!”

永鈺微微一笑:“這倒沒什麽,我終究是公主,即便有事也有皇阿瑪,就算阿瑪不喜,隻這一次也沒什麽的。隻是,這樣也的確不是很好。但是你放心吧,我隻是覺得嫻妃這次,應該不是衝著柏貴人去的,恐怕另有目的。除了純貴妃就是皇額娘了!”

蘇月大吃一驚:“主子是說,她竟然會算計皇後主子?她好大的膽子啊!難道不怕……”

永鈺冷笑著點頭:“我也是猜的,要看這次涴兒打聽的如何。你也不要太擔心,很多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