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鬼之前不是沒招過,鬼神也見過不少了,可猛然間一點準備都沒有的陷入黑暗之中。我還是有點緊張的。我知道,四眼的很多招式雖然樸素簡單,然而每一個細節都有它的道理,不是輕易可以打破的。所以他讓我別說話,我也就隻能待在原地不敢動彈。
尾指上的紅線有節律的一顫一顫,變化很微小,仿若一隻小蟲正在指肚爬動。然而踩準了這個節奏之後,我開始有些驚慌,它就像一個人正蹦跳蹦跳的朝我靠我。
鬼沒有肉身,自然也談不上分量,完全是一股子鬼氣和周圍相摩相擦產生的振感。
慢慢的,我的麵前撲過來了一陣讓人冷的渾身發抖的寒意。我打了個哆嗦。那“東西”現在離得我很近,就像在鼻子跟前一樣。
我不敢睜眼,也不敢瞎動彈,隻能硬著頭皮支撐下去。
那股子“寒意”,從前方漸漸朝我的側身移動,然後到我的後背,再經由右方,回到麵前。仿佛圍繞著我,轉了一個圈。
想想都知道這有多毛骨悚然了。
我心裏已經開始罵四眼的,娘的,每次都把我當魚餌,現在魚兒已經上鉤了,還在等什麽。
耳邊突然傳來了米灑落的聲音,四眼終於開始動了。那股子“寒意”先是沒反應,隨即像幡然醒悟似的,噗噗離我而去,但迅速反彈回來,我感覺它移動的速度在變快,發出“嗖嗖”的聲音。
就在這時,我的右手被一隻冰涼的手,牢牢的抓住。這一下把我嚇得不輕,前麵就說過鬼一旦以實體出現,其怨力不是非實體的可比擬。我本能的想要甩脫,卻聽見四眼在說,“是我,往我這邊跳出來!”
“哦!”我也來不及問為什麽,一腳被跳出了圈子。
我被四眼拉著往外走了好幾步,才停了下來。
四眼頓了頓,然後拿起對講機,“可以了,開燈吧。”
“滋啦滋啦”兩聲之後,頭頂的日光燈再次亮起。我的視野又被打開了。視覺一旦恢複,我立馬因為眼前的一幕而為之一怔。
剛剛的那個缺口是為了讓鬼進去,進入之後,在撒上糯米,把它封住。而現在這個糯米做的圓,內邊都出現了一個個腳尖形狀的踩痕,就像有個隱形的“人”被困在裏麵出不來一樣。
一想起剛剛我真的就和一個“髒東西”近在咫尺,就不寒而栗。
說也奇怪,那個糯米圓圈裏壓根什麽都沒有,四周也沒有風,可就在這麽一片小小的區域裏,“嗖嗖”聲依然不斷。
四眼已然開始念起咒語了,他咕嚕咕嚕的念了一通,
嗖嗖聲漸漸的平息了下來。緊接著他蹲下身子說話。
我見他用這種方式,與鬼交流也不是一次兩次,知道這便是被他收服的表現,心也鬆了下來。四眼跟嘮家常一樣說著,意思是講,有點小忙想讓它幫幫。我往後退了兩步,站在稍遠的地方等著。
沒到兩分鍾,似乎有個很弱很細的聲音冒了出來,“鼠!”
“啥?!”這倒是把我一驚,“四眼你聽到了?”
四眼點點頭,然後站起身子來。
“鼠?”我趕忙上前,“你問問清楚,什麽意思,齊一還活著,還是說他二弟就給他報仇著。”
四眼轉過臉來,“它說的不是鼠,是樹!”
“樹!”我看著四眼,腦子裏麵在思考“樹”又是代表什麽。轉念間突然想到了一樣東西。
“你想起來了?”四眼見我表情愕然,問道。
“但我分明看到的是半條身子的女人,怎麽變成那棵屍果樹。”
“樹是樹,半身女人是半身女人,它隻是提供我們一個信息,那隻半身鬼和屍果樹有關聯。”四眼糾正我道。
“什麽關聯?”我窮腸搜肚,也想不出來之間的聯係。
“它沒說,我們能接受到的也就隻能這點信息了。”四眼開始收拾現場。
“你明白了?”我上前幫忙,被四眼一巴掌打開。
“別動,”他抱怨的說道,“還沒走呢!”四眼嘴唇蠕動,一邊念叨,一邊用手扒開了糯米,重新露出了一個口子。
“嗖嗖”聲在一起。一個時隱時現的半透明影子,沿著牆角跟迅速跑掉,從安全門那側滋溜一下子消失了。
竟然是個白衣小孩,大概隻有七八歲的樣子。
我有點意外,倒不是因為那個孩子,而是因為居然可以“看”到它。照以往的經驗,實體的鬼要麽就直接出現在眼前,否則隻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並不能用眼睛看見。
我把這個情況告訴四眼。
四眼嘿嘿壞笑,“普通人當然看不見,你現在可不是‘普通’人。”
我聽出了四眼調侃的味道,但還是不知所雲,“什麽意思,因為豆豆的緣故嗎?”我問道。
——可豆豆,現在並不在身邊啊。因為防止她“一衝動”,又把這隻小鬼吞了,妨礙我們辦事兒,所以現在把她留在車裏,由警察看著。
“當然不是。”
“什麽意思,我身上也有了靈力?”
四眼嗤嗤嘲笑,“別把自己想的那麽高端,你連開天眼都不算。”
我
就更不解了,“到底怎麽回事兒?”
“你接觸的髒東西太多,所以體質變陰,類似得了重病的人,會容易看到這些玩意兒,是一個道理!”
“我操!”我有點不知所措,“那會發生什麽。”
“什麽也不會發生,你現在還算好,還隻能隱約看到,時間再長點,你就會發現身邊時時刻刻都多了很多‘東西’。”
我當然知道四眼說的是啥,以前也提過,其實鬼無處不在,它們的空間和我們有時候是疊加的,而我因為體質變陰,竟然可以無時不刻的看到它們,這不類似走在馬路上,發現遍地都是毒蛇鱷魚,那些醜陋可怕的玩意兒,是一個道理嘛。
“行了,你先別感歎了,”四眼背起了背包,“咱們還是回到主題吧。既然留下了屍果樹的信息,咱們遁著這條線索往下深挖,就能找到你老婆到底被綁到哪去了。”
“什麽意思,我們還要進趟鬼道?”我問道。
“你以為鬼道這麽容易進?”四眼擺擺手否定了我的答案。
我跟在他的身後,一路朝地麵走去,“那怎麽找?”
“起碼我們現在還有一個突破口。”
“誰啊?”
“楊毅。”
“楊毅?”我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隻是覺得名字很熟悉,可在哪聽說的竟然忘了,“誰啊?”
四眼指了指腿上的洞,“你忘了?老孫!”
我這才想起來。那個警察老孫,曾經辦過一個案子,殺掉自己的父母,人皮不知所蹤,然後把自己孩子放進微波爐的那個精神病。
“咋?”我跨前一步,和四眼並行。
“你想啊,老孫就是去了一趟精神病,回來就被屍果樹纏上了,說明那個精神病院是有問題的。”四眼分析道。
我覺得有道理,“屍果樹和那個半身鬼都在精神病院?”
“那我就不知道了,都說了隻是線索而已。但咱們總得去看看吧。”
四眼說的對。但說說容易,做做難,我記得當初老孫曾經提過,楊毅所在的精神病院是省公安廳直屬的強製病院,這就意味著其守備和監獄差不了太多。
我們怎麽進去呢?
四眼接下來的舉動,解釋了我的疑問。沒錯,他要找的自然還是那個高局長,畢竟是一個係統的,有他一句話,什麽都好解決。
“你真以為我能隻手遮天?!”高局長聽到四眼的要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想想辦法!”四眼搭在老高的肩膀上,“想想——,終歸會有辦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