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四眼麵麵相覷,不敢確認千眼屍團傳遞過來的信息是否正確。但似乎四眼的理解與我的是一樣的。用眼神來交流,有時候是能超越語言的。很多無法用語言表述的情緒,沒準使一個眼色,對方立刻就明白了。更何況,現在我們的麵前,還有那麽多隻眼睛。它們忽閃忽閃,統一整齊的向我們傳遞出相同的意思,即使再木訥的人,多少還是能夠接收到對方的意圖。
“啥情況,”我撓撓頭,“這意思還想讓我們幫它?”
四眼亦是不知所措,“好像真是這樣。”
說話間,那個千眼屍團又往前遊了一米左右,然後再次停下來看著我們。
蛇是極陰之物,人類害怕的鬼魂,對於蛇或許並沒有什麽作用,所以千眼屍團再有本事兒,也未必拿那條大蟒有辦法,所以它讓雀斑鬼女把我們帶到這來,其實是為了對付這條大蛇?
我一邊想,一邊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並且,覺得這種可能性是很大的。
四眼琢磨了一會兒,點點頭,“說的是沒錯,但問題是,它接下來要把我們帶去哪呢?”
“莫不是再往裏還有個大玩意兒,比這條大蟒還有難對付。我們已經傷痕累累,如果這時候再出現一條鱷魚之類的東西,那真是坐以待斃。”我看著遠處的幽幽的黑水,不禁毛骨悚然。
然而話又說回來,似乎這種推測,又不太像。
如果那千眼屍團真的是把我們當“雇傭兵”,蠻可以像先前一樣,在我們的身後,將我們逼著向前。而不是如同現在,完全是一副祈求的樣子。
看它一腦袋可憐的眼神,似乎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我們能夠舉手之勞,再幫它一把。
這就是我對千眼屍團傳遞過來的情緒的理解。
“你覺得呢?”我問道。
四眼不響。但我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依舊那句話,來都來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理應前去看看。
果不然,四眼和我交換了意見,稍作猶豫之後,便跟隨著千眼屍團,繼續往前走去。
見我們如此決定,千眼屍團貌似挺開心,一個勁兒的不知從哪發出“吱吱吱”的聲音。
走了兩步,我就覺得左邊肩膀疼痛的厲害,緊張氛圍一旦鬆懈下來,傷口就開始作祟,就像火灼一般,我低下頭去看,才發現傷口竟然已經開始化膿了。
照理說,惡化的速度不應那麽快。也不
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化學輻射後的大蟒蛇身帶劇毒,能夠迅速讓傷口出現此種狀況。
我低著脖子,對著傷口輕吹著氣,越吹就越覺得疼痛難當。
“我說哥們,你如果還有求於我們,就快點把我們帶到地方。我疼的厲害,快有點扛不住了。”這倒不是我在瞎掰,傷口表層已經長出了一層小肉芽,看上去非常不妙。
“咯吱咯吱!”
也聽不出這千眼屍團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它第三次停下來,衝著我俏皮的眨眨眼,盡管幾十雙眼睛同時對你眨巴,讓人有點受不了,可我還是感覺到了——怎麽說——竟然是友好和鼓勵。
我硬著頭皮又往前走了十幾米,帽燈所照之處,我看見河岸邊出現了一個半人多高的小洞。那小洞距離水麵有個一兩米吧。
千眼屍團瞬間加快了速度,滋溜一下就遊到了洞口前,轉過身子,在原地等我們。我和四眼還沒往前走兩步,就聽見洞裏有人在輕聲的咳嗽。
洞裏竟然有個人,這是我和四眼事先怎麽都沒想到的。這千眼屍團竟然在這洞口裏還養著一個活人?
我一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就在這時,咳咳聲又來了,這回洞裏的那個人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地下暗河除了水流緩動偶爾會發出些波浪聲,其實還是很安靜的。所以這咳嗽就顯得特別突兀,而且一下子就能讓人分辨出來。
我和四眼趕忙走了過去,站在洞口向裏望。這個洞也就是一人多高一點,呈圓形,四周的牆壁都是泥巴地,也沒有其它的出口。洞的中央果然盤坐著一個老頭。
要不是先前聽到他的咳嗽,我都以為是具泥巴雕塑。老頭幹瘦,雖然是坐著的,但還是能夠看出他並不高,確切的說更像是一隻很大的鳥。
他的下巴很尖,兩邊的臉深凹下去,腮幫子就像是兩個坑,鷹鉤鼻,眉毛很粗很長,下麵卻是一雙西縫一樣的眼睛,頂著一腦袋雜亂的枯發。以為瘦小,就更顯得他的耳朵很大。
這什麽東西。
因為我們見過太多的鬼和妖,裝扮成人的模樣。而眼下的這位,更像是一個幹瘦的小老頭,在假扮一隻鳥。我們立馬警惕性陡增。
就在這時,老頭兒的細縫眼睛睜開了。他就這樣看著我們,嘴唇蠕動著,“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才從嘴裏費勁兒的擠出一句話來,“果然英雄出少年,謝謝你們!”
“啥?”受到莫名的感謝,我有
點沒緩過神。
我把帽燈從上而下,把老頭又照了一個遍。這時才發現他竟然受了重傷。右邊胳膊整條都快掉下來,垂在哪兒晃**。傷口亦在肩膀。我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明白了,顯然他之前也被那條大蟒蛇咬傷過。
“你——,老人家,你受傷了!”同病相憐,多少讓我的警戒心放鬆了一點。
老頭費勁兒的挪動了身子,“受了點小傷!”
在我們觀察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我們,很快他便也發現了我肩膀也正在往下流著血。
“小兄弟也被那條大蟒所傷?”他抬起左臂,指了指我。
我點點頭。
“如果不嫌棄的話,老朽身上倒還多餘一些專治蛇傷的草藥。”他把手放了一下,“這條屍蟒,盡管不至於劇毒,但總還有些邪意,切不可小覷。”
我撓撓頭,再瞧瞧自己的傷口,隻不過是十幾分鍾的時間,傷口似乎化膿化的更厲害了。
我側過身,變了個角度,去征詢四眼的意見。四眼想了想,然後翻身爬進了洞裏。他一進去,隨即便伸出手,把我也拉了上來。
剛剛在河道裏氣味兒太衝鼻子,一爬入這個狹小的空間裏。我立馬就嗅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草香味。遁著味道尋過去,這草香正是從老頭兒傷掉的胳膊散發出來,因為上麵正糊著一層黑漆漆的像藥膏一樣的東西。
“坐吧。”老頭也沒多的語言,似乎認定我會讓他來為我療傷了一般。他也不想想,在這麽一個詭異的地方,我剛剛被蛇咬,三米外還有遊著一個腦袋上長滿眼睛的怪物,我對他的懷疑還沒消除,難道就乖乖坐下來,讓他往我的傷口上摸“東西”?
“啊。”我不坐,反倒是往後退了一步。
“謝謝你們殺死那條屍蟒,僅此而已,投桃報李我總不能看著你忍受這痛苦。”老頭說道,他從身後拉過來一個包裹,將裏麵一個黑色鐵盒打開,那股子清香的味道就更濃烈了,“著玄玉膏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舍得送人的,來吧,先坐下。”
“不是,你總得先告訴我們你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在這裏出現吧。”我問道。
老頭打量著我和四眼,“我是一個收靈匠,”他頓了頓說道,又指了指外麵的千眼屍團,“這個是我豢養的攝靈獸!”
“嗯?”我不知所以,去看四眼,四眼緩步走到老頭的另一邊,我接著問,“收靈匠,攝靈獸,這又是什麽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