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唇語一動,又停了下來,不再和我“說話”,一門心思的切割蛇肉。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轉眼一瞧,剛剛四眼說的悄聲私語,正被那攝靈獸在水裏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正不懷好意的瞪著我們。
這獸貌似忠心侍主,我們背後議論剛起個頭,它便露出了凶意。難怪四眼立馬就噤聲止言。
像個人?像誰呢?!
首先躍入腦海的便是齊一,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兩個人均是幹瘦如柴,獐頭鼠目,但轉念一想就又覺得不對。主要是氣質對不上號。齊一身上透露出的是一股子邪氣,但眼下的這個老頭,卻邪中還帶著一份名門大家的風範。雖然他的長相,也不堂堂正正,但就是因為如此,我卻感覺不到一絲猥瑣之意,才頗感奇怪。
那還有誰呢?
我想不起來,隻不過被四眼一提醒,我確實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來來來,這麽多應該夠了。”四眼手裏捧著若幹被切成片的蛇肉,轉身往洞裏走去,趁著轉身,背過攝靈獸的視線,嘴唇再次鼓動,無聲的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我頓覺悚然,仔細一想,貌似確有幾份神似。雖然四眼說的那個人,我們接觸很深,但到最後也沒能完全看到的他的臉龐。
然而兩個人有淵源,並非隻看相貌。形態舉止,一顰一笑,甚至一記咳嗽,都有其獨自的印記。
隻不過我還是心存質疑,因為四眼說的,早已不在這個世界,總不可能又附身到這個老頭身上?
看來四眼並不是為了吃蛇肉,才留下來的。他還是想再伺機一探究竟。
有了這個分析,坐下來時,我不禁多看了那老頭幾眼。老頭的臉龐在火光下陰暗交替。
“小兄弟,幹嘛盯著我看?”老頭猛然一抬頭,視線轉向了我。
“我,不是——,我是看看老人家你受了如此重傷,竟然還精神抖擻,果然功力非凡。”我趕忙恭維道。
“嗬嗬!”幸虧老頭並未深究。
我們串上蛇肉,放在火上繼續烤炙。
此時彼此又熟識了一層,四眼便問道,“老人家從哪來?”
“老朽四海為家,早已記不住從哪來,要到哪去了。”他嘿嘿一笑,隨口敷衍道。這大概就是江湖規矩,話說到這份兒,意思就是不想說,別在往下問了。
四眼皮厚,他要盯準了一件事兒,不刨根問底才怪,“那老人家今年貴庚了。”
老頭眉頭微蹙,略有不快之意,心裏肯定在想,這小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兒,“我連從哪來
都忘了,哪裏還記得多大了。”
四眼不肯鬆口,又問了一句,“那總知道自己姓什麽吧。”
我真替四眼捏一把汗,萬一把老頭“拆穿”了,惱羞成怒,難免又是一番惡鬥。雖然他身受重傷,但暗河裏,還有一隻千眼怪物。我們已經與它交過手,孰高孰低,已見過分曉。
老頭又是皺眉。
我趕忙打圓場,“行走江湖的,名姓都是次要,今日遇見了也算是朋友。”
我話音未落,老頭卻自報家門,“我姓宋!”
我心裏“咯噔”一記,因為四眼剛剛跟我說,這老頭像的那個人便是宋不纏。
我的理解是這樣的,無論是妖是魔,是鬼是蛇,哪怕就是身懷絕技的高人,絕非普通人可以比擬。宋不纏是鬼,但卻曾以實體出現在我們麵前很多次,我們對它的行為細節,了如指掌。
而這種感覺,就是一種標簽。
如果說上述這些,太過牽強。我卻突然明白,為什麽四眼會在這麽少的接觸裏,便懷疑這個老頭和宋不纏有關。
因為我們現在身處的環境,和當初在宋不纏的“遁地走巧”裏實在太相似了,而且屍缸裏也出現過,類似攝靈獸一樣的大屍團。這一點一滴,便如同身臨其境,一步步的將這個老頭,往宋不纏那個方向靠。
而且,他竟然也姓宋。
宋不纏鬼靈已被打散,斷不可能再重現害人,那麽唯一的解釋,眼下的這個老頭,便是宋不纏的後人?!
我頓時驚得不輕,如果真是如我推測,他先人的鬼靈可是我們打散的呀。但瞧他這樣子,似乎並不知情。
我搖搖頭,覺得太過巧合,哪有這樣的事兒。幾個月前,我們和宋不纏糾結不清,現在又和它的後裔,邂逅在一個洞中?
那是買彩票中頭獎的命。
但是話又說回來,畢竟我們所遇之人,不是平頭百姓,不是芸芸眾生。我估摸著這個世界上,會牽扯進這些詭妙事件的人也就這麽幾個。而且大都代代相傳,比方說四眼一家都會驅鬼降魔之道,祝子君的女兒天生就開了陰陽眼,我不也是如此?豆豆還不會說話,就牽扯進了方家的秘密。
不是相遇之巧,而是但凡遇上類似的事兒,周邊出現的也就是這麽幾戶人家。
難道宋不纏就不能有個收靈的後代?
他們同習一種法門,自然衣食住行,真氣運行都遵循一法,即使隔了數代,但彼此有相似共同的“標簽”,也並不稀奇……
我越分析,越覺得有可能。
四眼臉色自
然也好不到哪去,他隻是懷疑。懷疑過後,分析敵我實力,也不至於以卵擊石。
“好吃好吃!”四眼啃了一口,把話題轉移了出去。
我們又胡亂聊了幾句,吃完了蛇肉,四眼便提出前行一步。老頭並沒有阻攔,就此別過。
我們順著原路,爬出了汙水管道。到了湖邊才發現,天際發光、朝日噴薄,眼看著一晚上又過去了。
“真的是宋不纏的後裔?”我不甘心,猜測和確認還是又很大區別,回去的路上,便問四眼。
“不知道。”四眼搖搖頭。
“不知道?”我皺起了眉頭,四眼的這個回答也太不負責任,“那,那怎麽辦!”我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覺得心有餘悸,如果這宋老頭真的是宋不纏的後裔,那豈不是也與鬼門有關?
“是不是要把此事說給祝子君或者你舅聽?”
四眼不置可否。隔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一句,“我覺得還是先不要說?”
“啊,為什麽!”這個回答又出乎我的意料。我們不是那攝靈獸的對手,但沒準加了祝子君和老禿驢,便不在話下,還不借此機會,以決後患。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昨晚出來的時候,你說有人在背後盯著我們?”四眼問道。
我點點頭,“怎麽個意思?”
“我怎麽覺得祝子君是知道我們今晚要來這的呢?!”
“啊!”昨晚身背後的那雙眼睛,我還記憶猶新。我原先以為祝子君不加阻攔,是因為同情我們在別墅裏憋壞了,所以出來散散心。但她如果知道我們會遇上宋老頭,卻不幹涉,性質就變了。
“你為什麽這樣想?”我趕忙問道。
“你為什麽會覺得有人在背後看著我們?”四眼反問。
“不是說了嗎,隻是感覺。”
“我也是感覺!”四眼點點頭。
我似乎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既然都是感覺,都是不確定的因素,咱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靜觀其變為上。
誰知道這當中到底還有些什麽貓膩?
我們回到了別墅,趁著大夥還沒有起床,便各自回房,洗漱睡覺。
臨睡前,我又將宋老頭給的藥膏抹在傷口,此藥有奇效,此時,竟然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
我疲憊不堪,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起身打開門一看,原來正是祝子君。
“怎麽了?”
“我有事兒要找你!”祝子君倚在門口,神情嚴肅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