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兒?”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猛一瞬間,好像他們都發現了什麽世界大秘密,唯獨我一個人蒙在鼓裏。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聚光燈底下被解剖的小動物,“你倒是說呀!”
四眼眉頭微皺,眼神中帶著絲絲憂慮,亦包含著幾分幸喜,讓我完全摸不著頭腦。
緊接著,他抬起右手,摸摸了自己的後脖子,“想起來了沒?”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突然失言。在一瞬間,我想起來了。把這麽重要的事兒,竟然忘記了。
從“女華”的記憶靈回來的時候,我是“帶”了一點東西回來的。沒錯,那兩個手掌印,現在已經消融在我皮膚裏的手掌印。
“怎麽個意思?你們認為和那個有關——”我確實吃驚不少。內心泛起的激動也錯綜複雜。這算什麽?!
是應該高興,還是憂愁呢?
我的“混元體”,還有剛剛逼退“女華”的叫喊聲,都是那個老太太所賜?
我好好的回憶,在記憶靈中發生的那些事兒。前麵有過推測,交戰的雙方正是四麵宗和鬼門。
那麽什麽樣的人,能夠讓雙方都忌憚三分呢。
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可敵人沒必要來勸架啊,應該隔山觀虎鬥才是常態。
“我覺得應該是長輩之類的身份?”四眼說了一句,然後轉頭去征詢老宋的意見。
老宋點點頭,但並沒有回答,倒是老和尚在一旁插話道,“要麽是師長,要麽就是母親、外婆、阿姨之類讓這兩個孩子不敢造次的身份。”
“也有可能是部落的首領,”老宋繼續點頭,“在那個時代部落的首領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
光靠猜,是很難得到答案的。上述的種種,都是一種可能性。
我把所有的事情,再好好捋一遍。豆豆身體裏的是“女華”,念念身體裏的是“女華”的弟弟,而共同忌憚一個長輩,這個長輩在我的身體裏,又種下了其它東西?
“然後呢——”我把這些線索都羅列出來。可得到的回應,卻依舊是沉默。
想想也是,“女華”在曆史上留下的線索太少,就算有了這麽多信息,可還是沒法子拚湊出真相來。
老宋摸摸腦袋,“我記得在史料上看到有關女華的寥寥無幾,而且還相互矛盾。”他雙手背在身後,一時間,又轉變成了老學究的模樣。
我往前走了一步,“此話怎講?”
“史記上說,大業娶少典之子女華,女華生大費,”他頓了
頓,“可是《新唐書》的記載,顓頊生大業,大業生女華,女華生的皋陶?”
老宋這種習練國之精粹的人,對曆史略知一二,也是很正常的事兒。我本來曆史知識就學的不好,被他這麽一繞,就更糊塗了。
“什麽意思——,不是說是大業的妻子嘛,怎麽現在又變成他女兒了。”
“就是,還有種說法——”老宋仰著脖子思索回憶,“大業娶女華,生了徭,即皋陶,便是著名的上古四聖。”
“等等,”我連忙打斷發問,“被你這麽一說,怎麽越說越亂。你到底想表達什麽?”
“我想要說的是,中國曆史自夏周之前,都為傳疑時代,戰國諸子為了托古改製,編篡曆史和傳說,大都抵牾不足信。”老宋點點頭,然後得出了結論。
“你的意思是,女華不存在?”
“當然不是,女華既然能夠載入史冊,就一定是個真實存在的人物,隻不過她在上古時期,究竟做過什麽,很難單純的從曆史書籍當中去找。”
我心一寒,被老宋這樣一講,剛剛獲得的這些信息豈不是都白費了。
“也不會,起碼現在我們知道四麵宗和鬼門幾千年的恩怨,源自於姐弟的一場戰爭,姐姐是女華,我們現在隻要搞清楚念念身體裏的那位是誰就可以了。”
我趕忙轉臉去找念念。隻可惜他現在前世的記憶還沒回來,靈識也不穩定,根本提供不了線索嘛。
而且我們的目的,是在這兩個小家夥完全恢複前世之前,找到他們的真實身份,化解恩怨,等他們真的全都變成前世,或許已經來不及了。
“走吧。”隔了一會兒,老宋還是沒有想出什麽好招,指了指湖對麵女華消失的方向,“咱們還是要越和她靠近,才越有可能獲得真相。”
此話在理,我們就把矛盾點轉移到了眼下的環境中來。
“怎麽渡湖呢?”我心裏琢磨著,環顧四周,老和尚與老宋應該沒問題,四眼的體力比我好,估摸著也能撐到一半。我看看湖麵的寬度,實在是沒把握,更別說我們還有祝瑤瑤。
不知道“大個兒”會不會遊泳,能否將我們一個個駝過去?
我正在胡思亂琢磨。
老和尚已經走到了老宋的身邊,他嘰裏呱啦的說了一通,似乎想到了辦法。
“咱們先退回去?”老和尚說道。
“退哪去?”我問道。
“咱們得回到岩洞裏,找些材質做條船出來。”老和尚回答道。
我愣了半晌,
這岩洞裏除了那些屍草,就沒有別的植物,總不能咱們用草根編一條草船出來吧。
他們也不回答,隻是讓祝瑤瑤和大個兒在洞口先休息。然後轉頭便向著岩洞裏走去。我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就意識到不是休息那麽簡單,老和尚的意思,是要用那些屍體造一條屍皮船出來。
這個建議果然“犀利”,別說祝瑤瑤了,讓我也頓覺渾身發毛,“用屍體做船?”
“嗯,”老和尚不以為然的點點頭,“用骨頭搭架子,紮上人皮,應該能夠渡湖。”
聽得瘮人,但似乎也沒有其它的辦法,眼下形勢緊迫,也隻能這樣幹了。
他們走在前,我硬著頭皮跟在身後,尋找那些還算“完整”的屍體。整個過程自不必言語,我們等於在屍海中尋找所需的屍骨。不僅是體力問題,心理上所需承受的壓力,難以言表。
這還是我第一次剝人皮,雖然事急從權,但還是很不是滋味了。
慢慢的,我們撘起了一座可容納我們幾個人一同坐上去的屍皮船。
祝瑤瑤還蒙在鼓裏,這屍草能夠祛除屍味,我們鋪了不上在上麵,所以一眼看過去,也不算太駭人。
“大個兒”已然被四眼收了起來。
我們一行人,坐上船去,剛剛好。所有人都對著船頭。唯獨老和尚麵衝岩洞,嘴裏念叨著佛經。
大概是在為那些屍體超度。
我們沒有用船槳,而是由老宋使出一股子真氣,推行著屍皮船在寬闊的湖麵前進,一眨眼的功夫我們就到了湖中央。
搭船的時間用去不少,眼看著天就要黑了。
老宋突然停止了運功,小船被慣性帶著,繼續向前。
“怎麽停下來了?”我問道。
四眼把食指豎在嘴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什麽意思?”我隨之緊張起來。
“輕點,”四眼指了指黑暗的湖麵,說道,“水裏麵好像有東西。”
被他這麽一說,我好像確實感到,湖麵陰森可怖,頓時寒意逼人,在細琢磨,更讓人覺得不舒服的是,偌大的湖麵,現在竟然一點風都沒有。
它就像一麵鏡子,一塊黑色的絲綢,靜靜的將我們托浮在水麵。
沒一會兒,我感覺屍皮船微微的顫動起來,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船底經過。
那東西,圍繞著小船打了一個轉,然後慢慢的在向水麵浮來。水麵下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巨大的影子,它正繞著小船打圈,仿佛正刺探著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