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在樸茨茅斯的號角(五)
14時36分,英吉利海峽南端。
沿著泰恩少校掃雷艦隊清掃出來的安全航道,第一偵查艦隊輕鬆突破多弗爾海峽雷場,德意誌人麵前已經是一片坦途。
呂佐夫號戰巡的直立型艦艏劈開細碎的海浪,英吉利海峽,這一條在歐戰後承擔法國輸血線的海上運輸線就這麽被大洋艦隊和鐵十字旗踩在腳下。
“看來我們又猜錯了……”清理甲板的水兵望著陌生的英吉利海峽,有些遺憾,但又有一些興奮。
遺憾的是第一偵查艦隊的目標不是大艦隊的老巢——斯卡帕灣,也不是大英帝國的首都——泰晤士河,須知道在多格爾沙洲、日德蘭半島和斯卡格拉克海峽獲得勝利的第一偵查艦隊是驕傲的,至於其他目標,久經戰陣的第一偵查艦隊官兵還未放在眼裏。
“赫爾曼鮑爾,要相信我們的司令官,能讓西萊姆將軍認真對待,並且運用一係列戰術欺騙的獵物總不該是一點小魚小蝦吧……”為置放在二號煙囪後端的腓特烈33式水上飛機做最後一次檢查的維修技師解開覆蓋在機身上的帆布蒙皮,嘴裏含混不清道:“沒看到馬斯少將和第八驅逐艦支隊漢斯貝倫特少校剛剛搭乘交通艇登上呂佐夫號戰巡嗎,謎底或許就要揭曉了。”
推開艙門,光線稍稍黯淡了一些,馬斯少將隨意與呂佐夫號航海長打了一聲招呼,隨後擠進被高級軍官圍起來的海上沙盤。
“請原諒。不列顛人在威廉港安插了太多的眼線,為了保證此次行動能夠順利實施,我們施行了嚴格的保密製度。”
28日清晨,大洋艦隊司令部下達戰備的命令,所有水兵被要求待在艦上,沒有允許不得擅自離艦;28日黃昏,第一偵查艦隊和大洋艦隊本隊的水兵分別收到來自呂佐夫號和鐵公爵號沒有告知目的地的出海命令;29日正午。突襲艦隊在泰晤士河激戰正酣,但是第一偵查艦隊再度踏上征程,而水兵們仍舊不知道他們的真正目標。
“老實說。我們的目標不是大艦隊,也不是倫敦,而是七艘剛剛從地中海脫身的戰列艦。包括一艘超無畏艦。”
軍官們**開來,不過辛格萊爾的發言仍在繼續。
“我們距離樸茨茅斯港最多隻剩下一個半小時的航程。”抓著指揮棒的第一偵查艦隊總參謀官辛格萊爾用粗實的手指重重按在樸茨茅斯港的入海口。“這裏是樸茨茅斯港必經的航道,不過為了避免我們的獵物衝破阻截,逃進港灣深處,所以我們將預定的伏擊地點設在了這裏……”
“這是樸茨茅斯港外海大約300平方公裏的海域……”辛格萊爾伸出指揮棒在沙盤上圈出一小片海域,麵不改色的說道:“15時30分左右,我們將派出全部八架腓特烈33式水上飛機尋找獵物。距離黑夜至少還有三個多小時,我們的任務是擊沉它們,炮擊樸茨茅斯!”
14時43分,樸茨茅斯港正南大約50海裏海域。
米字旗高高飄揚。風塵仆仆的愛爾蘭號戰列艦,威嚴號、莊嚴、威爾士王子、海洋、仇怨、不懼號老式戰列艦,四艘輔助軍艦排成巡航陣型,朝樸茨茅斯港開進。
“大艦隊司令部隻給我們半天時間休整,30日清晨必須駛離樸茨茅斯港。必須於5月1日之前抵達威利斯灣!”愛爾蘭號戰列艦參謀官麵無表情的傳達傑克遜的指令。
“孩子們剛逃離土耳其那個恐怖的泥淖,經曆漫長而枯燥的航行,可是大艦隊司令部卻連一天休整時間也不願意施舍!”作為艦隊的臨時指揮官,愛爾蘭號戰列艦艦長亨利捏著字裏行間無不流露著冷漠的電報紙,臉上多了一絲慍怒。“還有,為什麽是威利斯灣而不是斯卡帕灣?!”
14時51分。樸茨茅斯港的修理船塢。
拖船扯響汽笛,伴著悠遠綿長的汽笛聲,數萬噸的無畏艦——聖文森特級戰列艦二號艦科林伍德號被小拖船緩緩拖出樸茨茅斯港修理船塢。
望著不斷後退的船廠建築,科林伍德號戰列艦艦長克萊門特萊伊上校蒼老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紅潤。
克萊門特萊伊上校的科林伍德號戰列艦在震驚世界的北海決戰中中彈兩枚,遭受中等程度傷害,因此不得不在樸茨茅斯港的修理船塢駐足一個多月。
海軍人是難得有閑暇的,三天大操練五天小演習乃是一艘戰艦最正常不過的常態,而戰艦修理迫使這一切停了下來。經曆三月的灰暗和大半個月的陰霾,四月的尾巴,上校的心情終於像晴朗的天氣一般,明亮起來。
“小夥子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等回到斯卡帕灣,我要好好操練你們!”叼著香煙的艦長克萊門特萊伊戲謔了一句,淡淡道:“向獵戶座號發報,詢問是否結伴返回斯卡帕灣!”
“可是,艦長,艦隊司令部給我們的命令是返回威利斯灣!”電報室機要員遲疑了一下,小聲問道。
“嗬!”克萊門特萊伊冷冷一笑,繡吐出一大口淡藍色的煙霧,不屑道:“去他媽的威利斯灣!”
15時07分,愛爾蘭海,一艘塗著維多利亞海軍塗裝的主力艦正在高速向北航行。
僅有一座主桅杆,五座雙聯裝主炮塔沿著艦體縱向中軸線分布,艏艉各兩座呈背負式主炮塔,舯部一座,熟悉皇家海軍的人都知道這是英國超無畏艦的標準樣式。如果再細心一點,或許還能發現這艘主力艦的主桅杆異常別扭的布置在一號煙囪後端。
“喬五、鐵公爵級戰列艦的三腳主桅杆布置在一號煙囪前段,所以……”艦船識別手冊根本就沒有翻開,老練的觀察員便準確報出對方的級別。“是獵戶座級戰列艦!”
似乎是嫌自己的最後一句話缺乏氣魄,年輕的觀測員別過頭又補充了一句:“上校,是一條大魚!”
“看來對我們的司令官有意見的不止我一個人。”獵戶座號戰列艦艦長奧利弗巴克豪斯端了一杯濃咖啡,拿著小調羹在馬克杯裏輕輕的攪拌,隨意回答道:“回電科林伍德,獵戶座號已於早晨八時起航,咱們……斯卡帕灣見!”
15時14分,兩輛機器腳踏車在奧克尼主島彎彎曲曲的小道上飛奔。
“將軍,真遺憾,我居然把車鑰匙弄丟了……”
“布羅克,不需要道歉。”海軍中將的腳踏車橡膠輪胎早就爆裂了,但是貝蒂仍舊咬牙堅持騎那輛隻剩下鋼圈的腳踏車:“如果不是你來別墅一趟,恐怕也不會窺破海蒂西萊姆的陰謀!我已經望見斯卡帕灣海軍基地大樓,我們還有時間,一切都還來得及!”
艱難的繞過一片低矮的灌木林,斯卡帕灣海軍基地已經遙遙在望。
“卡文迪許,有沒有海軍部的最新電報?”布羅克少將跳下機器腳踏車,衝進基地司令部的電報室。
機要員並沒有回答副司令的問題,而是指著站在布羅克少將身後的前快速艦隊總司令戴維貝蒂,驚訝道:“將軍,您,您不是被憲兵司令部軟……軟禁了嗎?”
“這些以後再解釋……”細密的汗珠順著戴維貝蒂金色的頭發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板上,海軍中將扶著電報室嶄新的牆壁,雙腿稍稍有些脫力,胸膛也劇烈起伏著。“能聯係上海軍部嗎,我需要與海軍部、海軍參謀部通電報!”
“將軍,雖然我很尊敬您,但是這並不符合規矩……”電報室機要員看了看布羅克少將,麵露難色。
“卡文迪許,按照貝蒂將軍說的辦,一切後果由我一力承擔!”布羅克少將盯著機要員,一字一頓道。
“布羅克,我不同意!”機要員幾乎就要答應了,但是斯卡帕灣基地司令道格拉斯包潔上將卻意外殺了進來。
“上將,整個不列顛都知道德國人正在猛攻我們的首都,但是我要告訴你,那並不是海蒂西萊姆真正的目的!”牆角的自鳴鍾還在滴答的走著,焦急的戴維貝蒂無暇顧及所謂的紳士風度,揪著第四戰列艦隊總司令的衣領,低低的嘶吼道:“我知道您對傑克遜有太多的負麵看法,但事實是不列顛無法承受任何一艘主力艦沉沒這損失。包潔,算我求您,為了不列顛,隻此一次!”
“為了不列顛?”
被新任大艦隊總司令傑克遜上將清理出一線海上指揮官行列,送至被譽為海軍養老院的斯卡帕灣基地司令部的道格拉斯包潔上將悵然若失的呢喃了一句,寸步不讓的眼光瞬間溫柔起來。
“從不服軟的戴維貝蒂都能低下高貴的頭顱,我道格拉克包潔又何懼違背一次原則……”
斯卡帕灣基地司令雙手靠背,朝電報室大門外走去。戴維貝蒂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扭頭對電報室機要員道:“向海軍部及海軍參謀部發報:雖大洋艦隊和第一偵查艦隊猛攻泰晤士河,但根據多格爾沙洲沙洲和斯卡格拉克海峽海戰的經驗,我們有理由懷疑海蒂西萊姆的真實意圖乃是地中海之回援艦隊、樸茨茅斯港之科林伍德號、達文波特之獵戶座號將於29日出沒英吉利海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