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衝突之源(加更,求支持)

通往新加坡樟宜機場的雙向四車道的柏油公路上,昔日來往的車流量並不大,但在12月11日這一天,似乎新加坡能夠找到的豪華轎車都開上這條公路上來了,機場大廳前甚至已經擁堵起來了,不少拖家帶口的華人都心急火燎的要早點登機,所以一時之間機場已經是車水馬龍般熱鬧。

排了一陣隊後,陳厥祥等人也順利進入了大廳裏,在保鏢的護送下,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空港港務公司,陳嘉庚早已經聯係好了機場方麵,屬於南洋實業集團的公務機已經準備就緒,不過機場大廳前台此時此刻很是熱鬧。

“下午…的離港的機票已經售完,很抱歉”

前台服務員很是禮貌的回答著問題,新加坡樟宜機場是由共和國東方航空機場建設公司1941年7月1日完成建設並正式‘交’付使用以來,經共和國和大英帝國協調後,共和國國家航空公司於在12月25日也就是聖誕節這一天,成功將128名共和國乘客送抵了機場,從那時候起,新加坡樟宜機場每天上午9點就有來自共和國國家航空公司的航班從廣州飛來,下午3點鍾就離開新加坡返回廣州,而今天陳厥祥和他的八妹就是坐上午的這趟班機回到新加坡的,但誰也沒想到下午卻要坐集團的公務機離開。

“怎麽可能售完啊?以前不是都有空餘的嗎?”

“為什麽每天隻有一趟航班離港?這麽多人,哪兒夠啊?”

“能多安排些班次嗎?我們真的離開新加坡,離開這個鬼地方啊”

服務台前,不少臉上寫滿焦急的旅客問著各種各樣的問題,這些個問題都圍繞著一個中心,那就是今天他們能不能走,馬來半島那邊已經發生了很嚴重的排華事件,提前得到消息的他們自然是先行一步來到了機場,想必消息傳開之後,整個新加坡都會慌‘亂’起來,到時候新加坡樟宜機場肯定會擁堵更多想要盡快離開新加坡的華人華僑。

看著機場大廳裏那些陌生的臉龐,陳厥祥雖然一個都不認識,但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大家都是華人,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像陳家這般富裕,機場裏有自己家的公務機,隻要機場方麵可以放行,隨時都可以離開新加坡,但大廳焦急的人群中,肯定有很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那班隻能搭乘145人的共和國國航ZGHP0079噴氣式窄體客機,但從服務台的回答中,已經很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145張機票已經賣空了,但陳厥祥放眼看去,整個大廳裏等待離開新加坡的華人,至少超過了一千。

“我們的公務機裏還剩下幾個空位?”

“我們的公務機是中國一航C04噴氣式窄體客機係列之一,不過因為是‘私’人用途,所以裝潢和‘私’人物品等占據了一部分空間,剛才我們又接到了董事長的電話,集團部分高層人員及其家屬都要撤離,所以我們的公務機現在隻能有不到十個位置的空餘”

“十個?這哪兒夠”陳厥祥看了看大廳裏千餘位同胞,這十個空位簡直是杯水車薪,可公務機的飛行機組組長肯定不會騙自己,還能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更多的同胞撤離呢?陳厥祥徘徊起來。

陳厥祥正苦惱的時候,機場跑道一端方向突然傳來了一陣轟鳴聲,一架銀灰‘色’塗裝,並且噴塗有“共和國南亞實業投資集團”的公務機奔行起來,在跑道上衝刺一陣之後,在呼嘯聲衝入了藍天,離開了新加坡的土地。

飛機剛一離開,大廳裏又是熱鬧起來,有人立馬就問道服務台,剛才飛走的那一架飛機是怎麽一回事兒,機場方麵自然沒法回答,這是別人的‘私’人飛機,共和國航空工業第一集團公司最新報價675萬元的龐然大物,能養起這樣一種‘私’人‘交’通工具的,自然而然能夠在危急時刻飛離禍端。

“對頭,公務機,公務機”陳厥祥似乎找到了靈感,立馬抓住自家公務機飛行機組組長陳承澤的手,問道:“現在機場裏還有多少公務機、‘私’人飛機?”

“機場裏,除了我們集團的,一共有七家大型集團的公務機,不過剛才已經飛走了一架,想必剩下的六架也和我們的一樣,估計除了用於撤離自家企業高層和家屬之外,也不會剩下多少座位”陳承澤說道。

“一架剩十個,七架就能剩下七十個”陳厥祥想了想,立馬說道:“這樣,你立刻去聯係一下‘摸’清一下其他六架公務機的是哪些集團的,我讓父親以南洋商業協會會長的身份出麵去聯係他們,把這些空位都給利用起來”

說著,陳厥祥就趕緊去找電話了,不過離開之前,被陳嘉庚認為幹兒子的陳承澤想到了一個辦法,說道:“我們能想到的,幹爹肯定也能想到,要想盡快撤離更多的人,光靠我們這些公務機飛來飛去沒什麽作用,真要解決問題,還是要共和國出麵,否則再多的飛機,也撤離不完新加坡14餘萬華人”

兩人正說著的時候,在陳嘉庚的辦公室裏,陳嘉庚和一幹助手、秘書等已經是忙得頭昏腦脹了,身為南洋商業協會會長的他在收到消息的時候,在第一時間就讓秘書通知了商業協會的眾多企業,眾多會員企業也紛紛表示,各家的公務機都不會空閑,都會盡量多運同胞回國,而且還保證在事態惡化之前,將盡量多往返幾次。

“董事長,剛剛南洋海運公司通知我們,他們已經取消了一艘從新加坡到雅加達的客輪航次任務,這艘能運載1600名旅客的客輪就在碼頭,隨時可以用來撤離僑民,另外還有一艘到廣州返程的郵輪就快要到港了,這艘郵輪能運走更多的人,南洋海運公司表示這艘船也能用來撤離僑民,必要之時他們還可以動員散裝貨輪、集裝箱運輸船、駁船等來撤離僑民”

“太好了,太好了”

陳嘉庚有些‘激’動的拍手說道,揮了揮手示意秘書繼續去工作,很快一位助理又心急火燎的迎了上來,喘著氣兒的說道:“董事長,剛剛接到新加坡總督珀西瓦爾中將的通知,他說駐守在吉隆坡的英軍已經出動了,他保證暴*不會蔓延到新加坡,讓我們不要擔心,不需要大規模的撤離新加坡”

“狗屁,去他娘的狗屁”

陳嘉庚對珀西瓦爾中將是非常了解的,這個高傲的英國人是新加坡出了名的強牛,這大英帝國皇家海軍本土艦隊都被德國人打殘了,他依舊高吹著大英帝國是無敵的,沒人敢在他的地盤上‘亂’搞什麽種族主義,真要是誰敢‘亂’來,他會在第一時間讓駐軍出動,把那些種族主義分子統統給滅了,而事實呢?

珀西瓦爾中將的部隊‘花’天酒地還行,真要讓他們出征打仗消滅暴*,那比讓他們少征收華人的稅還要難,所以陳嘉庚壓根就沒有指望英國人能發揮多大的作用,在收到消息之後就讓家人和集團高層感‘激’轉移,隨後便毫無後顧之憂的安排其他人的撤離,而這一切他都是嚴格按照共和**事情報局的指示來做的。

“也不知道,政fǔ什麽時候才會出麵啊?馬來半島那邊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也不清楚”心裏有些‘亂’得陳嘉庚,來回踱步間,又有一位助理通報了一件事,那就是收到消息的《南陽日報》和海峽廣播,這兩個由華人控製的新聞媒體已經盡量發布預警消息,讓新加坡的華人們盡量減少外出活動,盡量避免惹發和其他種族的矛盾……

在焦急和煩悶間,陳嘉庚感覺時間仿佛蝸牛一般蹣跚著前進,越是擔心馬來半島那邊的情況,心情就越是煩躁,時間就過得越發的慢,好幾次都想去問問是否聯係上馬來半島那邊,可最終還是壓抑了下來,要是他都一副煩‘亂’的樣子,恐怕更多的人都會‘亂’起來,到時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陳嘉庚不得不把所有的擔憂都壓抑在心裏,給人的感覺依然是指揮若定。

南洋實業集團裏忙忙碌碌的景象和新加坡街道上的就不一樣了,馬來半島發生了大規模的排華事件的消息已經傳開了,早上還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了行人,各大商鋪也是提前關‘門’了,在東南亞排華是很常見的,一旦這種事情發生,曾今很友好的馬來人、印度人等都會換上另一幅模樣,對於靠智慧和辛苦勞作掙下大筆財富的華人,自然是打砸搶各種手段都能使得出來,如果事件更為惡化,那麽強-‘奸’、殺戮、放火等也就不可避免了。

所以,新加坡風聲鶴唳是正常不過的了,消息傳開後不久,不願意放棄家業回共和國的自然而然選擇了關‘門’閉戶,打算靠著家裏儲備的糧食度過禍‘亂’時期,待穩定下來後繼續過日子,所以倉庫、超市、工廠等也都歇業了,而那些要不願意留下的,自然而然選擇了收拾細軟舉家離開,因此碼頭上、機場裏,已經是人滿為患了。

新加坡這邊的情況雖然比較‘亂’,但好在華人畢竟占據了總人口數的七成,但馬來半島那邊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早在上個世紀世紀末,率先完成了工業**的英國大肆向東擴張,他們先後占領了檳榔嶼、新加坡和馬六甲,組成了他們的“海峽殖民地”,之後又強迫暹羅將吉蘭丹、丁家奴、玻璃市和吉打的宗主權讓與英國,並將這四個土邦連同柔佛合成為“馬來屬邦”,最終完成對馬來亞的全麵占領和統治,並冠以了一個很特別的名字“馬來聯邦”。

馬來聯邦在大英帝國內閣殖民地管理局裏是屬於獨立的統治單位,也就是說它的存在就如同英屬印度、英屬緬甸、新加坡等一樣,隻不過新加坡因為其獨特的航運優勢和經濟發展優勢,英國殖民地管理局特別將其獨立出來,由新加坡總督珀西瓦爾中將管製,並駐紮有海陸空三軍,而在馬來聯邦和英屬緬甸卻隻駐紮了少量的部隊,在英屬印度也隻駐紮有一定數量的陸軍和空軍部隊。

因此,對於地域並不算廣闊,卻種族雜居形勢複雜的馬來聯邦而言,英國人也感覺到非常的頭疼,所以他們在馬來半島實行的是間接統治,也就是在形式上承認蘇丹為各土邦名義上的統治者,保留各土邦原有的封建土地製度,同時英國又從滿清衰落前後的中國和印度,引入了大量的勞工來解決橡膠種植業急需勞動力的問題。

但,華人勞工和印度勞工的引入,為馬來聯邦的種族主義萌芽與成長提供了溫‘床’。

而在共和國成立之後,進入馬來聯邦的華人勞工不見了,但華商卻多了起來,加上原本英國人從印度引進的數百萬印度勞工,整個馬來聯邦在1944年之前,前前後後有超過了1000萬人湧進了這個小小的半島,可以想象,如果共和國不成立,半殖民半封建的中國肯定會有更多的華人湧進馬來半島,幸運的是在共和國成立之後,百廢待興的共和國蓬勃發展,留住了不少要南下的華工,但印度人卻並未停止湧入馬來半島的腳步。

可惜,勞工畢竟是勞工,即便是時光推移、形勢變化,身為殖民者的英國肯定要在經濟上考慮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所以他們推行的是種族勞動分工的製度,鼓勵英國壟斷資本控製種植業、礦業、金融業以及進出口貿易業,掌握馬來亞的經濟命脈,而讓華人充當錫礦工、小手工業者、中小種植園主、中小企業主、中介商之類的角‘色’,而印度人所扮演的角‘色’當然是種植園、手工作坊等生產環節的苦力,馬來人則被英國人徹徹底底的安置在了“農民”這個角‘色’上。

身為土著的馬來人竟然被英國人長期當成“泥‘腿’子”,而千辛萬苦幫助英國人從事各種勞動創造財富的印度人,卻隻能充當“苦力”,因頭腦聰明、勤儉自強等著稱的華人,卻能夠自由的從事小商品經濟,成為了馬來聯邦裏有頭有臉的“中產階級”,地位僅僅排在英國人之下。

這樣的勞動分工政策顯然存在很大的問題,雖然在一開始之際並沒有凸顯出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經濟基礎畢竟能夠決定社會地位,這個不合理的勞動分工的製度,直接導致了三個種族之間的經濟收入不均衡,進而導致了殖民地社會內部現代與傳統雙重結構的矛盾,而往往英國殖民者為了消除他們所帶來的矛盾,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將矛盾轉移到華人的身上,讓華人成為印度人、馬來人所仇視的對象,又或者讓另一個種族成為另外兩個所仇視的對象,反正英國人不會讓這三個種族都仇視自己。

似乎英國人也知道這樣的政策不能長期存在,需要一些輔助的東西來幫襯,因此他們想到了在其他方麵彌補。

首先,英國殖民者實行民族分離政策以鞏固其殖民統治,其次英國人牢牢掌控了地方的軍事權力、官員任命權、統治權等,把一些不足輕重的權利,都扔給了那些馬來封建王公們或者是土著領袖的手裏,讓他們來充當馬來聯邦的行政官吏和警察,決不讓華人擁有基本的政治權利,對於愛鬧事的印度人更是長期持打壓態度,最後覺得有些對不住印度人的英國殖民者,將宗教信仰自由、多語言教育自由等法令頒布出來,其本意就是為了信教的印度人,讓宗教這個紐帶緊緊係住印度人,讓他們更為團結的和馬來人、華人競爭。

於是乎,在時間緩緩流淌的時候,矛盾也在不斷的發展、擴大,以至於到了這一次事件爆發之前,三個種族之間的矛盾日益深化,伊斯蘭文化、中華文化和印度文化三大文化之間矛盾不斷,可以說馬來聯邦的種族主義矛盾形勢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英國人卻對這樣的景象津津樂道。

1943年,英屬馬來聯邦總督府還曾做過人口調查與統計,從他們公布於世的人口報告中,馬來聯邦擁有人口1200萬,其中華人占37,印度人占30,馬來人占33,可以說三個種族形成了三足鼎立般的地區形勢,當他們認為“等邊三角形”是最穩固的時候,殊不知這一切的背後,都是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長期積累下來的矛盾將引爆一場種族主義衝突的火山大爆發。

一場驚天動地大事件的發生,卻往往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小事情卻能充當火星,它可以徹底引爆堆積已久的矛盾,就好像引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薩拉熱窩事件一樣,奧匈帝國皇位繼承人費迪南大公夫‘婦’在塞爾維亞國慶日這一天,被塞爾維亞青年槍殺,當時誰也沒想到這會引爆一場最終釀成上千萬人戰死、數億人顛沛流離、消耗掉歐洲各國數千億財富的世界大戰,而引爆12月11日馬來聯邦種族主義世紀大衝突的小事件又是什麽樣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