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複雜
淳樸的鄉村一直都是充滿恬淡生活的樂園,這裏很少有驚天動地的大事發生,讓不少人津津樂道的東西一直很少很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就是生下來、活下去,簡簡單單。
當然這裏也不會喧鬧不已,簡單的生活屬於每一個居住於此的人。偶爾的雞鳴狗吠,唱響的是農村特有的交響曲,驟然作響的聲音總能在山村裏回**很久很久,伴隨更多的附和之音,會讓寧靜的鄉村鬧上一陣子,但這都不會讓田間忙碌的人們停下來。
“按照征地文件規定,你所被占用的土地將會被另一塊土地所置換,當然你還可以得到一定的補貼費………我想這些東西你應該非常清楚,政府征用土地有非常大的用途,當然讓你失去了這塊土地的使用權,肯定會造成一定的損失,但我們相置換的土地,也保證有足夠肥沃,補貼的經費肯定包含了所耽誤的一年收成,而且還遠遠高於那塊土地三年以上的產出值。得到一塊新的土地,而且還有不菲的一份補貼,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是否出讓使用權了?”
“不行,就是不行。”老者揮舞著夾著香煙的手,非常堅決的反對著年輕人的提議。“這土地說什麽也不能轉讓給你們,要修路、修水渠、修水庫等等,老楊我舉雙手支持,而且絕不要你們一分的補償費,修啥高速路?我堅決不支持。”
從早上九點,協調員就開始在楊老先生家裏開始說服,但一直商量無果。沒有辦法隻好緊跟在楊老先生身後,他去哪兒幹活他就跟到哪兒,一直說個不停,從土地政策到公司補貼,什麽都說盡了就是沒能說動這頑固的老頭。
其實土地不能被征用,原因相當簡單,隻是因為什麽這土地是老人打算做自己仙逝之後的墳地,難得當初土地下放地方,人人有田有土的時候運氣實在太好,結果讓楊老先生分到了這麽一塊風水寶地,為了造福未來的子孫後代,自然得讓自己有個好墳地,當然不出讓這土地,其實他的親人們也有份。
說到底,協調員要與之鬥爭的就是封建傳統思想。結果弄得本身定義為“調換”的案子,威逼利誘之後用上了威懾力十足的“征用”二字,但依然不見效果。
搔頭摸腮不知多少次的協調員,想了半天再次嚐試起來。整理一陣情緒後,一字一句慢慢的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能夠給你找到一塊同樣風水不錯的地兒,你老人家能否調換?”
“年輕人,我看你還是算了。從太陽照上進灶台,你就給我說起,到現在都快到晌午了。你說得不累,我老人家耳朵可累了。”說完,老人笑嗬嗬地吸完最後一點煙,直接捏熄煙頭後,接著說道:“其實你這人挺不錯的,工作熱心,肯定有幹成大事的一天。當然,煙也不錯!”
“可是……”
“沒啥可是不是的,不能換就是不能換。”說完,老人將煙頭彈飛老遠後拎起鋤頭就要回去了,鋤頭扛上肩後轉過身來對著協調員又說道:“娃。我這麽給你說吧!如果換成是你,你會不會讓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個下葬之地白白飛走,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老天爺可憐我,好政府照顧我,才讓我這糟老頭有了這麽一個好地兒下葬,你說這四裏八村的,到哪兒還能找到這麽好的一塊地方……”
嘮叨了老半天,老人始終強調一點,那就是這土地就是用來下葬的,何時變成墳地,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豈能變成以後車來車往的公路。
“如果因為你一個人不調換土地,會造成整個工程的耽誤。”協調員就差指著老人的鼻子開罵了,要不是那麽重的封建思想,哪兒可能還需要這麽年邁還要耕地,哪兒需要一個好的墳地保一家人的長久幸福,但還是忍了下來,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其實這工程就是政府需要的,我們公司不過是承包商而已,政府需要這條路,真的!”
聽說是政府要修路,剛走了幾步的老人轉過身來,看了看協調員幾眼,從大大的平頭、工作服、背包等等一直看到鞋,搖搖頭後說道:“我一點兒也不覺得你是政府的人,人民政府的工作人員從來都是頭戴紅色帽子,而且一身的行頭也沒你這麽好。再說了,政府要用咱老人家的地,他們怎麽不來說說?就算是政府來了,這事兒也該給我老人家一個好的交代不是,當初政府承諾的耕種有其田,我有權對自己的土地行使使用權,我就打算讓它變墳地了,政府也該尊重我這個決定吧?”
老人說著說著還來勁了,放下了鋤頭好似要教育一番年輕人似的。“剛才你說著土地占了後,要修公路是吧?離咱們站著的地方不遠,就有寬闊的水泥公路,大車小車都可以跑,估計咱孫子以後能開自行車了,那公路都還好使。幹嘛非得要占了我的墳地修啥高速路,難道那公路就作廢不用了?一畝田地一年可能產不少糧食啊,白白用來修成了啥也不出的公路,豈不浪費了?”
“我說,老人家,這公路不是什麽都不產出?它所帶來的效益比單純用作農田使用大了不知多少,而且……”
“而且啥?有了那麽寬的公路足夠車來車往了,幹嘛要修啥高速路?老頭我還沒見過啥公路要占那麽寬的地。”老人咄咄逼人的邊說邊靠近協調員,說完的時候都快身子都快貼近一塊去了。
“高速路,就是一種非常寬闊的公路。它可以讓機動車,也就是四個輪子以上的、能達到時速六十公裏以上的汽車分道行駛。就像你說的那條大馬路一樣,它雖然是條寬闊的水泥路,但行人、非機動車、機動車混合使用,效率太低了,已經不能滿足自治區的需求,所以必須把跑得快、走得急的車分出來,讓它們有更好更寬的公路行駛……”
“豈不是照你這麽說,咱楊老頭家的墳地還不夠使咯?那王禿頭家的地兒還要被占一大截?”老人指著另一塊土地,聲勢十足的說道,那架勢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快要抱孫子的老人。
“不是一大截,是全部。”
要被占的土地都是近乎長方形,楊老先生的估計是地勢更好繼而有了什麽風水之類的考究,被一些同樣神乎乎的鄉情們一陣吹噓猛捧之後,就更認為這土地絕對是風水寶地不能失去。當然兩家人的土地合並在一起,剛好夠修成雙向四車道、全封閉的高速路的用地要求。當然對於農民而言或許土地是家庭生計的根基,是眼前老人的命理所在,而對於自治區而言,估計這高速公路的意義就不那麽簡單了。
“反正我不管你們要修啥公路,這土地肯定是不可能換的。王禿頭家的為什麽會答應你們我可不管,但我楊大爺的就堅決不換。”老人說完,轉過身拿起鋤頭就哼著不知名的山歌離開了,留下獨自發愣的協調員在那兒傻站著。
“草,風水寶地!”罵完,憤然的使勁在地上踩上幾腳,協調員無奈的離開了這風水寶地。但老人之前的話卻提醒了他,還得真讓政府的人出麵,老人隻認得那些為他為所有貧困人帶來希望帶來實際利益的“紅帽子”,他們一出馬估計農民伯伯們會很快大呼相應,而自己這個公司小職員還是省省腿得了。
陽光照射的地方很多,同樣沐浴在陽光下的世界,分享著溫暖的同時,但每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卻大不相同。這邊還圍繞著一個墳地能否被調換而爭論不已,另一個地方的人卻已經快要入土為安了。
“如果太陽落山了都還沒有人送錢來,你們一個個都得死!”
昏暗的洞裏,在幾個瘦得不成樣子但卻有槍的人威懾下,一個同樣衣衫襤褸手持大刀的頭兒,不斷的用各種語言威脅著一群蹲在地上正瑟瑟發抖的人,昨天早上他們還是途經此地的行人,但現在已經是被綁架超過一天的人。
被綁架不久之後,當頭兒的就放了一個人回去,叫他讓這些人的家人一天之內拿錢來贖人,結果報信的人去了三十多個小時,都還未帶來任何消息,這不能不讓洞裏的匪兵們、被綁的人都感到時間已是非常之難熬了。
“哥幾個好久沒吃到肉了,隻要這批貨出手,有了錢咱們一定能到鎮上好生瀟灑一回,甚至可以就此洗手不幹了。”
頭兒明顯是為了安慰自己的十幾個兄弟,自從被滇軍被第一師擊潰之後,當時投降的人的確不少,但他們這些個劣跡斑斑的人,投降過去豈能有好結果,人民軍可是非常擅長於打擊地主惡霸,尤其是他們這些危害鄉裏、穿著軍服的敗類。
所以部隊一潰敗他們就很快接著熟悉本地情況而溜之大吉,自認為躲過了風頭的時候自己所帶錢糧也消耗幹淨了,貪婪的欲望加上好吃懶做的習慣,他們不可能回去種田,所以為了生計隻能重新拿起槍,人數少、武器差,是不可能明目張膽當匪兵的,做起了山賊後,卻發現山大王的日子並不怎麽好受。
這些日子以來,綁了不少的過往行人,外地的肯定是拿不到贖金的,所以有錢沒錢都會被幹掉,而本地的則不同了,能要到一些贖金。尤其是昨天竟然綁到了一個曾今的地主老財,這丫本來就有錢,土地被政府回購了就更多金了,家裏可是富得緊,所以眾人都以為能發大財了,結果這送信的卻始終不見人影。
“頭兒,要不我們幹了這票還是收手了吧。這提心吊膽的日子也不是長久的法子,尤其是在這人民軍的地盤上。”一個瘦皮猴子大煙癮眼看就要發了,沒那個力氣再舉著槍威懾一群小綿羊,不過嘴巴上還是能動的。“要是這肥豬頭的家人能送來大把大把的票子,咱兄弟們足夠逃到越南去快活了……”
“那得看看這肥頭大耳的人物,他的家人是不是願意出錢給他買命了?”滿臉烏黑的頭兒和雪亮的大刀刀刃成鮮明的對比,他還一邊說話,一邊比劃著各種動作,肥頭大耳的“地主”包括其他人徹底嚇得更可勁兒地瑟瑟發抖了。
地球無時無刻不在自轉,很快太陽就要落坡了,這時候洞外放哨的人終於看到了幾個人跌跌撞撞的往這邊而來,每一個人的臉色都非常不好看,當然放哨的人臉色可就好看了。趕緊一溜煙兒的跑進洞裏,壓不住心中的激動,有點大聲的說道:“頭兒,拿貨的人來了!”
這話傳入了眾人耳朵裏,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少人開始不安分起來,尤其是估計知道家人來贖自己的肥壯之人,他更是發揮了自己碩大的身子不斷**,弄得整個被綁架人群都還是躁動不已。
“動啥動?要是拿不到錢,你們一個也別想活!”看眾人有點不老實,頭兒立馬揮舞著他的嗜血大刀虎吼著控製眾人的情緒。安分下來後向一旁的兩個馬仔遞了個眼神。“一個一個的贖,沒輪到的人最好安分呆在洞裏!”說完,和倆人一起把那可能是最有財的“地主”架出了洞。
“這人是誰家的啊?有人給他交贖金嗎?”
當著眾多臉色土灰的人,頭兒此時**勃勃地向著眾人大吼大叫道,看來他一定相信今天絕對是能有大筆收入的了,絲毫沒注意某一個地方,已經有一個黑洞洞槍口瞄向了他的胸口。
“管家,你帶錢了嗎?帶了就快交錢吧!老爺我真受不了這日子了!”肥頭大耳的地主的話剛一出口就讓眾人對他刮目相看,什麽時代了還有管家?當今能雇上管家的人,不是有錢得很,就是念舊得很的人,懷念他們那有錢有勢力的日子。
“老爺,帶了帶了!可是……”
“有什麽可是的!趕緊把錢交了,我們就放了你家老爺。”頭兒看到中年男人也就是被地主稱之為管家的人物,那手裏的口袋可是鼓鼓的。一陣眼饞之後,揮舞著刀書說道:“你到底是不是來給你家老爺交贖金的?狗奴才!”
“是是是,不過…”中年男人捏了捏那挺有分量的小包袱,然後說道:“我家祖母希望把其他人一並贖回了,不光是我家老爺,而且我帶的錢管夠。”
“這個絕對不行!”頭兒看了看那那包袱又看了看洞口這些“可憐的”人,張望了四周一陣後,對著身邊的一個兄弟嘀咕一陣後,轉過來說道:“人馬上就給帶出來,現在總該可以交錢了吧!”
“不行,我們要看到他們出來後才行!”中年男人說完有摸了摸自己手裏的那個包袱,擺明了是要在頭兒的麵前賣弄一下手裏的砝碼。
沒幾分鍾後,剩餘被綁架的人都被押出了洞,剛才還一個個麵色土灰的人現在看到外麵好幾個前來贖回他們的人,臉色大大改觀之後卻有一絲的不解,不過他們還是非常尊重頭兒的安排,紛紛蹲在了地上,沒等頭兒點清贖金是不是夠了之前,肯定是跑不掉的。
就在眾人蹲下一瞬間,中年男人直接把包袱扔了過去,然後便雙手抱頭蹲了下去,頭兒還沒接下空中飛來的財物,一顆子彈就從山坡叢林深處飛了出來,包袱還沒落入他的懷裏,子彈倒先鑽入了眉心。
巨大的槍聲並沒有就此停止,看到頭兒被打中腦袋後猶如後腦勺猶如西瓜一樣粉碎的眾人都是一愣,而就是這一愣,又有數顆子彈帶著每分鍾二十萬次左右的自轉速度,以超過兩倍於聲音的速度打中了發愣的匪兵。
突然到來的襲擊根本留給匪兵們多少反應時間,十幾個人都因為眼饞大筆收入的而紛紛在周圍站立著成了最好的人體靶子,尤其美好的是他們都處於靜止狀態,這對於訓練有素的人民軍戰士而言,幾乎每一個人都能打個十環一槍斃命。
戰鬥毫無懸念,在有一位持半自動狙擊步槍的射手“幫助”下,匪兵們還沒看清是什麽對手就被全部消滅了,這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就怪他們自己太菜,不是專業的山賊。
“讓大家受驚了,現在安全了,大夥可以回家了!”
所有的匪兵都成了屍體之後,從叢林裏鑽出來的一個個偽裝士兵,他們除了身著墨綠色軍裝、腳蹬黑色叢林作戰靴,腦袋上戴著一個“長了”綠色枝條的頭盔,滿臉還塗抹著黑綠相間的油彩,當然手裏的家夥原本是黑黑的步槍,但此時卻裹著灰布條如同棍子一般。當然這些並不讓眾人感到驚訝,也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每一個人剛才發揮出來的精準槍法,十二個戰士對十九個匪徒,戰鬥卻沒超過一分鍾,很快就讓這些被綁架的鄉親脫離了危險。
“危害鄉裏的土匪、亂兵、惡霸豪紳等等,都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包括綁架你們的這些賊兵匪徒,被堅決消滅掉是他們唯一可以獲得的惡果。政府是不會向任何惡勢力妥協,人民子弟兵更不會棄人民於不顧……”
班長很快發揮領導的作用安撫起眾人的情緒來,蹲在地上的人幾乎是被嚇得忘了呼吸,剛才還仗勢著手裏的槍欺壓眾人的人,現在變成了一具具腦袋四分五裂的屍體,紅白之物飛濺了不少地方。
“副班長,你帶上三個戰士護送老鄉們回去。”
班長說完還對副班長遞出一個眼神,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路上得好生安慰一下這些受驚的人,尤其是那位竟然還有管家的人物已經被嚇得尿褲子了,不開導開導估計會留下心理後遺症。
當然他自己還得帶著剩餘的戰士打掃“戰場”,山高林密的雲南境內有不少地方適合做賊窩,沒上大戰場折騰過的第六師,好不容易逮著了實戰機會,自然得好好練練兵,練兵的結果就是現在為止沒抓到一個俘虜,當然這也與沒人主動投誠有關,今天能讓戰士們體驗一把實戰狙擊的感覺,班長感覺非常不錯。
“一槍一命,你小子今兒又多放了幾槍?”收拾著一具具屍體,班長笑嗬嗬的對著班狙說道。當然更多的是看了看班狙背上的那杆狙擊步槍,雖然現在成了“燒火棍”,不過這棍子可是要命的玩意兒,大名“尖盾”、綽號“死神”。
“要是條件允許,我以後肯定隻開一槍。不過剛才有兩個明顯是經過一定訓練的,不打死他們後果可就嚴重了。”山賊並不可怕,可怕的就是那些曾今的兵油子落草為寇危害鄉裏,對付起來可就並不容易了。當然今天的運氣可能比較好,遇到的又是一群菜鳥。
“無所謂,當初第一師已經給了他們機會讓他們投降。當初投降的現在不少人都改過自新成了自由人了,說不定其中不少人已經都有了穩定的工作、屬於自己的田地,成了老實本分的、自由自在的人,即便暫時沒有著落的未來也肯定比他們好。非得要落草為寇,結果隻能是這樣,希望下輩子能做個好人吧……”
倆人一起抬起一具屍體,準備移往那個剛才找些幹木頭做成的臨時焚燒架子,班狙看著自己抬著的人,那黑洞洞的傷口,絲絲鮮血已經開始凝結成塊,或許他的魂靈已經飄得老遠了,搖搖頭說道:“林子大了,什麽鳥兒都有!要是不與人民為敵,或許他們都是一個個能成家立業的漢子,美好的生活就被一時的貪欲所折了……”說完,倆人合力一扔,將屍體投進了熊熊燃燒的火堆中,一具接一具。
高高竄起的火苗很快將一具具屍體包圍,或許也象征著也將屬於舊時代的種種腐朽、人心的不法貪欲燒為灰燼。剛柔並濟的調整,自治區的前行道路,會慢慢變得更加平順,在這著複雜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