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提Slailab?”

欄杆內抱著雙肘站立著的柯靜曼大為詫異。

“我知道先前有人和你們提過,而且不隻一次,經過兩年的發展,Slailab在賦能加速這方麵做得已經非常成熟,產研院作為上承政府,橫聯企業,融通資本,外接國外頂尖研究機構的多維平台起到了積極的作用,我認為如果你們想快速恢複元氣,這是一條必經之路,而且是你們目前唯一可行之路。”李英勳風度依舊。

“你放棄了國際頂尖大企業卻要和我們搞什麽連接,這不是舍近求遠嘛,就算你想搞研究,從中投調到研究部門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雖然將近兩年沒接觸行業,但是柯靜曼的職業敏感性還在,她的問題很對路,也很……嗯……尖銳。

李英勳的外表毫不動容,一字一頓地堅決說:“因為你們有妙妙。”

“妙妙……”這個詞好久沒有聽過了,可是一入耳後柯靜曼就再也無法淡定了,她馬上想到了那個人,“就是那個家夥搞出的四不像?”

李英勳點點頭,目光直視著柯靜曼。

很少有人能在李英勳的目光直視下保持淡定,更何況內心早已翻江搗海的柯靜曼。

“原來你就是因為這個才來找我的?你當我是花瓶還是魚餌?我跟他……根本沒有什麽,以前的事早就過去了,以後……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盛怒之下,柯靜曼的內心暴露無餘。

“你害怕他?”

“我為什麽要害怕他?”

“因為你的自卑在讓你從潛意識裏覺得自己不如他,所以想用婚姻關係把你們套牢。”

“你大老遠來就是為了諷刺我?恕我無可奉告,順便告訴你,別想什麽重振旗鼓了,有這時間你不如去玩玩元宇宙!”

柯靜曼丟下一句硬話轉身就走。

“哎,四弟,你別生氣啊,話沒說完呢……哎……”

姚智宸連招呼帶揮手,雖然這道鐵欄杆他使使勁還是能跳過去的,可是跳過去又能怎麽樣?

“唉!”姚智宸歎著氣一個勁兒地搖頭,然後對李英勳說:“你說你說點什麽不好,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哪怕等到我們先把她騙出來再露底牌也不遲啊。”

李英勳輕笑著,說了一句讓人似懂非懂的話。

“心思亂了還能再把自己關起來嗎?”

姚智宸實在沒想透這和勸他四弟歸來有什麽關係?他又想起了書攤上那幾本爛書,大概是想明白了,原來聰明人也有糊塗的時候,不過有一點他倒是沒說錯,四弟雖然不錯,幹起活兒來也有拚勁兒,但是如果走招聘的話有她這種能力的人並不鮮見,反觀倒是像江倫不可替代的人很難找。

“四弟說你在用他當魚餌?”姚智宸狐疑地看著李英勳喃喃自語,也許這一條他還真說對了。

……

……

江倫很鞠促地看著姐姐做飯的樣子,似乎又回到老屋舊日的時光,隻不過當看見姐姐側臉眼角上的魚尾紋時江倫才真切地感覺到,姐姐老了。

“姐,你怎麽回來啦?工作呢?”

“工廠停工了。”

“為什麽啊?”

“封控。”

江倫姐姐熟練地翻弄著炒勺。

“那你怎麽還能回來啊?”

“我是封控前離開工廠的。”

“那還挺幸運啊。”

“幸運啥啊,我早打算好了,咱們江城這幾年發展得不錯,準備搬回來幹點什麽,還能照顧爸媽。”

一盤臘肉炒筍已經好了,江倫想要接過盤子,姐姐卻不給他機會,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拎著炒勺,繞過弟弟走進屋內。

老式屋子沒有餐廳,主臥裏搭張折疊桌,一切像小時候一樣。

“姐,其實我已經回來了,爸媽由我照顧。”

江姐姐仿佛沒聽見一樣,放下那盤炒筍又折回廚房,正眼都沒看江倫一眼就說:“我都聽說了,你回來也挺努力的,隻不過連飯都做不好,每次媽都得重弄,家裏的燃氣費倒是漲了不少。”

江倫鬧了個大紅臉,隻好轉移話題說:“姐夫和小侄女呢?”

“還在南邊兒呢,我先回來打個前站,沒問題的話全家都搬回來。”

江倫詫異地問:“姐夫那邊沒問題嗎?”

“他到哪兒不是打工。”姐姐不以為意地說,邊說邊把一盤發好的豆芽倒地鍋裏,廚房裏再次升騰起煙火氣。

往年連過年都聚不在一起的一家人破天荒地吃了頓團圓飯,除了已不能言的父親,一切似乎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吃過飯,姐姐開始收拾家務,收拾到江倫屋子的時候她一邊收拾一邊數落著:“從小你的生活就不能自理,現在長這麽大了房間還這麽亂,還能指望你來照顧爸媽?”

“我可鍛煉嘛。”

“鍛煉什麽啊,我聽媽說你找了份工作,幹了沒仨月就幹不下去了,你說說你哪點像幹業務的料,人家幹業務的得舍得出臉,嘴巴得甜,你那張嘴從小就討打。”姐姐邊說著邊把江倫的髒衣服拾掇在一起。

“哎,那件還能穿呢……”

“領子都髒成這樣了,你也是當過老總的人,一點兒也不注意形象。”

姐姐不由分說把江倫認為還能穿的衣服統統丟進了洗衣機,然後轉過身操起抹布開始擦那些江倫平日裏從來不注意的細節。

抹布擦過玻璃櫃,看見裏麵那個舊機器人,姐姐輕輕歎了一口氣。

江倫把機器人拿出來,珍視地看著它說:“我還記得因為這個我把姐姐惹生氣了。”

“記得就好,那時候可真把我氣壞了。”

“要不是因為它……”江倫突然發現話頭不好,當即收了舌頭。

“因為它怎麽著?”

“沒什麽……”江倫悻悻地垂下頭,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有難言之隱。

沉默半晌,姐姐說:“回上海吧。”

“咦?姐姐剛才不是說咱們江城發展得不錯嘛,為什麽讓我回上海?”

“不錯歸不錯,也要看對什麽人,連你姐姐我都知道你幹的那個叫高新技術,全國就沒有幾個地方能融得下你,何況你的人脈、經曆和業務圈子都在上海,不回去你還想在家啃老啊。”

“我怎麽回……”

江倫終於知道姐姐為什麽回來了,他放下機器人鄭重地看著姐姐的臉,鼻子一酸,強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哽咽著說道:“姐……你是為了我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