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路和電視劇裏看到的是不同的,沒有平坦的黃土墊道,那是帝王入城時才能享受到的坦途。
而常規的路都是坑坑窪窪的,就是這種坑窪,實際也是有規則的。
人們在沒辦法的時候會兩手一攤說:沒轍。
這個轍是“車”字旁,指的是車轍,車轍相當於現代的鐵軌,有車轍的路才能行車,這就是天下雖大,路卻隻有那麽幾條的原因。
一旦路衝毀了,沒有了車轍就無法行車。
現在火車軌道的標準距離是4英尺8.5英寸,這個數據不是憑空而來的,由曆史向上推,羅馬人統治不列顛將近400年,這期間羅馬的馬車遍及英倫三島,而馬車一般是由兩匹馬驅動的,兩匹馬屁股的寬度,正是4英尺8.5英寸。兩千年過去了,為了運輸巨大的航天發動人,設計人員不得不考慮到這個4英尺8.5英寸。
從羅馬到現代,人類社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革,但是慣性思維的力量卻出奇的強大,沒人試圖去改變它。
“慣性,正是這種慣性,當你摸清人類與生俱來的這種慣性的時候,再與人打交道就輕鬆多了,質疑這種慣性的人叫思想者。”
說完這番話,李英勳微笑著抿了一口咖啡盯著路揚的表情。
那意思是——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們都是思想者。
坐在酒店的花園天台上向東側望去就是大海,大海並非那麽一望無垠,至少有一條似乎沒有盡頭的大橋橫亙在那裏。
今天天氣晴朗,是個適合觀風景的天氣。
聽過李英勳的話,路揚端起咖啡杯,慢慢地放在嘴邊,眼睛卻眺望向遠方的橋,他把放在嘴邊的咖啡杯稍稍拿遠一點,看似偶發感慨地說道:“真沒想到一個中國人和一個美國人坐在一起卻在探討另一群人的命運。”
李英勳也把目光放在大橋上,感慨著說:“是啊,如果不看地圖,這樣一座橋誰知道它會通往何方呢?”
“它通往洋水深水港,那裏的風景很不錯。”
“我更喜歡在路上的風景,就在這座橋,如果在上麵馳車,感覺一定很棒。”
路揚看了看表,遺憾地說:“時間有點晚了,不過還好,以後我們會經常有時間在一起,到時候我開車,讓你看個夠。”
李英勳打斷他說:“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你說。”
“貴國的官員我也打過交道,但是沒有一個像你這樣,你真的認為自己適合這個體製嗎?”
路揚思索著,抿了一下嘴唇,然後臉上又浮現出一股笑意,他並沒有被李英勳這個“尖銳”的問題給難住,用了一個恰當的比喻說道:“你看這座大橋,它的盡頭不僅是一座深水港,更象征了我國向著改革深水領域進軍的決心,我們對體製的認識並非像聖教徒對待耶路撒冷,體製始終是要為人所用啊……”
說完,他飽含深意地眺望向海天一線間。
李英勳感慨道:“果然是偉大的智慧,我越發地感受到這個國家的魅力了,如果我不是出生在美國,可能我不會稀罕那本護照。”
“也不能這樣說,美國夢不是在幾百年裏影響著幾代人嘛。”
“那也是一種慣性不是嗎?”
說完兩人對視在一起,哈哈大笑。
……
……
程新雪帶著Slailab的人出現顯然不是意外,從她的微笑裏透露著一股陰謀論的味道。
不過陰謀這種東西總要被算計過才算,哪怕如今聰明絕頂的姚智宸也想不到自己這夥人被算計後會有什麽好處。仔細想想後,上次和程新雪見麵後的確談過團隊的事,自己的團隊,或者說曾經的團隊這麽偶然地聚在一起,然後對方又這麽偶然地在滴水湖畔偶遇。
“滴水湖這個地方很不錯,離海邊近,空氣好,每天早晨在這兒跑步別提多舒服了,那邊的健步道我最喜歡了。”
還沒等正主想明白該怎麽說,於時和柯靜曼這兩位女士倒是聊得挺開心,可是從她們假假的笑容上看,怎麽也不像相談甚歡的樣子,看她們雖然聊得火熱,但身體間始終留有距離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子……
“跑步?我不擅長跑步,不過我喜歡遊泳,這幾年因為創業落下了不少,不然我能一口氣遊到湖對麵去。”
“對麵?這麽厲害?要知道我也不過是每天早晨繞湖跑一周,這一周……是多少來著,哎,那個誰?滴水湖一周是多少來著。”
夏常有種被晾在一邊兒的感覺,他大概率地覺得自己和那位靠在欄杆邊的帥氣小夥子應該有共同語言,而且上次那個管委會的領導也說這個團隊裏有一個頂尖人才。
人才嘛,夏常不少見,頂尖的那種?
這大概技術男的通病,遇到頂尖的人才總想比試一下,不過轉念一想,人工智能領域這麽龐大,兩個人的研究方向未必一致,也就沒有可比性。
就在夏常猶豫著要不要作為地主主動一點兒時,聽到自家的老婆領導這樣講,下意識地先回答了老婆的問題。
“7.85公裏。”
於時有點得意的感覺,麵帶笑意地說:“你看我,對數字這種東西不太敏感,但好在我的下屬是個好助手。”
下屬?
這倆人怎麽看也不像單純的從屬關係,女領導和下屬搞曖昧?
柯靜曼的鼻子都快拱到天上去了,這是要顯擺什麽呀,於是她當仁不讓地喊道:“哎,那個誰,你幫我量量這個湖直徑有多少?”
“啊?”江倫一愣,這群人裏柯靜曼還能對誰這樣喊?雖然她連鼻孔都沒打算對準自己,卻仍然下意識地扭過頭對著湖麵伸出拇指,然後左眼閉右眼開,跳眼觀察拇指,估算出距離後心裏默默開始計算,“大約2600米。”
柯靜曼頗為得意的對於時笑笑說:“才2600米嘛,我最遠的時候遊過5000米。”
一個時長時間計數,一個是拇指測量法然後心算,高下立判。
沒想到於時根本沒有落了下風那種尷尬,反而親切地挽起柯靜曼的手臂,親昵地說:“你看咱們都這麽熱愛運動,性格又那麽相投,我一見你就歡喜得很,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啊,要想贏得男人的心就得先在他的弱點上下手,那個叫夏常的第一次打賭就輸給我了呢,賭得就是跑步,不消說哦,就是在滴水湖上跑得咧,吼吼吼……”
雖然那邊是小聲附耳說,但是夏常的臉還是止不住的一陣抽抽,他不想在客人麵前失了風度,隻好盡做開顏的笑起來,湊到江倫身前說。
“你好,我叫夏常,看你也是做這個的吧……”
江倫木訥的點點頭,他還沒從柯靜曼突然的變化中醒悟過來。
“我們是同行,做這行的光顧著攘外了,哪有時間安內,這個這個……女強男弱嘛,相互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