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在房間待多久,便來到走廊。因為我忽然記起一件事情。
我惴惴不安地來到三樓,站在302——也就是林老太的門外,我深吸一口氣,摁下門鈴,卻沒人反應。我環顧狹長而幽深的走廊,唯恐凶手突然從某個房間竄出來,於是心跳開始加速。我又摁響門鈴,這次裏麵傳來腳步聲,門開了,林老太神情困倦地出現在門口,眯著眼問我:“有事麽?”
“沒打擾到你休息吧?”雖然我知道這句話毫無意義,可還是隨口而道。
林老太的神情變得集中,“沒有。我已經起床了。”
我注意到她穿戴比較整齊,便不再拘束:“是這樣的,林女士,我想跟你探討一些問題,介意我進去說嗎?”
她滿腹狐疑地打量著我,眼角的皺紋讓人看著不太舒服,“有急事嗎?”
“嗯——是的。”我意識到不這麽說她不會答應。
“進來吧。”她冷冷地答道。
我悻悻地隨她進了房間,隻見由門口至中央的地板上有一條濕漉漉的印跡。房間已沒有袁依夢之前居住時的紅玫瑰香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煙味。
我頗感詫異。
她讓我坐在椅子上,將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對著我,疲態盡顯,“還是關於案子嗎?”
“是的。”
“請講吧。”
“好。林女士,我剛才去了一趟墳地——”
她微微一怔,“墳地?”
我盯著她渾濁的小眼睛,“對。就是埋葬亡夫的小林子。”
“去那幹嘛?”
“請原諒我的冒失,”我不安地咽了口唾沫,“我是為了調查才前往的。”
“我先生的屍體還在那兒吧?”她拈掉帶花紋棉襖上的絲線。
“是的,林女士。不過我發現了一些異樣。”
“啥異樣?”她稀疏的眉毛往上一聳。
我遲疑著是否該將那個有點匪夷所思的發現告訴她,並擔心她無法接受,不禁默然。
“你說,啥異樣?”她追問。
我決定開口,“我發現亡夫的屍體有女性的特征。”
“女性?”她再次流露出狐疑的目光。
“是的,我把他的上衣撩了起來,發現他的**跟女性的差不多——還有他的**,也比一般男性的要大。”
林老太的肩膀顫抖著,尖著嗓門說道:“怎麽可能呢?!”
“我親眼所見。他的**看上去很鬆軟,不像一般男性的。”我鎮定自若地予以解釋。
“會不會是人死了,身體各部位產生變異?”林老太的目光像是一個病人渴望得到醫生的答複。
“就算是變異,身體應該萎縮才對——還有,此前劉警官也發現了亡夫的身體具備一定的女性特征——”
“不可能。”
“此話當真,”我篤定地說道,“那天我和他一起去了現場,我親眼看到他撩起亡夫的褲腿,據他說,屍體的腿摸起來很柔軟——”
“柔軟?”
我直視她的眼睛,“沒錯。如果從那時起屍體還未引起我的注意的話,那麽今天——不,就在剛剛——我的發現至少能說明什麽。”
林老太仰麵靠在牆上,讓頭頂傾瀉下來的光照亮她的臉——她顯然陷入了因事件的詭異帶給她的凝思。
我緘默不語。暗中揣測她的想法。
當我的視線掠過那張靠窗戶的床時,不禁停住了。它此前曾是袁依夢的閨床,如今雖已空置,卻仿佛依然散發著那個風姿綽約女人的氣息,就連那整潔的床麵,都能令我驀地聯想到她白皙的肌膚和優美的酮體,心頭便湧起一陣**,腦中展開欲念的無限遐想。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林老太猛然打斷我的思緒。
我將視線移開,轉向她,“很抱歉,女士。為了盡早破案,我這麽做是不得已的。亡夫身上確實存在一些謎團,如今既然被發現了,那就應該想辦法破解它。”
林老太有點惱羞成怒,“什麽謎團不謎團的,我不希望我先生的遺體被人隨意擺弄——何況他已經入棺了!”
我仿佛觸電一般,全身一陣酸麻,支吾道:“您——您誤會了,女士,我——我絕沒有這個意思。倘若劉警官還在,他——他說不定也會這麽做的——請你諒解。我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盡早破案,絕沒有不尊重遺體的意思。”
林老太發出不滿的哼唧聲,沒再責難。
我鬆了一口氣,“林女士,借此機會……我想再問一個問題,亡夫生前身體上是否具備一定的女性特征呢?”
林老太擰緊眉頭,“不清楚。”
“你替他擦拭身體的時候沒注意嗎?”
“我想沒有吧……我沒留意過這些……”她喃喃道,隨即反問我:“這很重要嗎?”
“嗯——我隻是感到有些蹊蹺,要說重要,應該算不上——”
話音未落,門鈴響了。林老太起身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