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了顧瑾之的手,拍了幾下,笑著道:“哀家不搬出來住。哀家就住在永壽宮,和哀家的侄媳婦做個伴兒,免得寂寞……”
皇貴妃也笑著附和。
顧瑾之心中微沉。
她總有點惴惴不安。
顧瑾之成親的那一日,盛裝打扮。
她穿了一襲緋紅色繡金線牡丹花的錦裙。腰間掛著玉佩,戴上了赤金銜珠寶冠。頭發全部挽成了墮馬髻,簪了三朵珠翠步搖,耳鬢各插了珍珠流蘇,襯得她肌膚雪膩瑩潤。
她容貌嬌豔。唇紅齒白,加上她身材纖弱,風姿綽約,遠勝同齡少女。
顧瑾之站在大廳裏,就是一幅畫卷。
眾位誥命夫人紛紛讚美,說她儀態萬方。
她身邊的宮女們,則暗地裏議論:“四姑娘這副模樣,真正是傾國傾城!”
“是啊。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將來肯定是有福氣的。”
“四姑娘這般聰慧。想來將來,也會有好姻緣。”
眾人都羨慕。
皇帝聽聞,也誇顧瑾之:“朕的女兒就是好看。”
顧瑾之的婚禮,很是簡單。
她的婚宴,隻請了幾位宗室長老、親眷,包括皇帝和皇貴妃。
顧瑾之也沒什麽朋友。
婚禮結束,顧瑾之送走了客人,累癱在榻上。
她睡了許久才醒。
她睡得渾身骨架僵硬,爬起來,坐在軟枕上,緩解了許久,這才動彈起來。
她的丫鬟紫鳶伺候她盥洗。
漱了口,紫鳶服侍她更衣,顧瑾之靠著引枕,歪頭打量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是張明媚俏麗的麵龐,眼眸漆黑透徹,鼻尖秀挺,嘴唇櫻粉柔嫩。
顧瑾之突然覺得陌生起來。
從前,她從來不注意皮囊。
“這樣好看嗎?”她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喃喃道。
她的丫鬟紫鳶噗哧笑起來。
“姑娘,您是最美的。您這麽美,奴婢瞧了都喜歡。”紫鳶笑道。
顧瑾之抿唇笑了起來。
她轉身,對著銅鏡,繼續看。
她的眉目,是很精致的,五官細致,尤其是睫毛,濃密又修長。
她有雙桃花眸。
當初顧瑾之還小,眼睛水靈靈的。
此刻,她也是眼眸晶瑩,宛若秋泓。
她的睫毛,也很翹很長。
隻是,她記憶力驚人,她的瞳孔顏色,比常人要淺一些。
現如今,她的眼珠子,呈淡琥珀色,非常漂亮。
再往下,她肌膚勝雪,吹彈可破,宛如凝脂。
她的臉,是鵝蛋型,五官極為標致,輪廓完美,唇瓣飽滿豐盈。
她的唇很紅,像抹了蜜汁。
“姑娘,您塗了胭脂呢。”紫鳶拿起梳妝匣子,翻開給顧瑾之看,“奴婢給您挑選一支玫瑰露。”
顧瑾之搖頭,示意她不用。
“不用了,我素來不化妝的。”顧瑾之道,“我不怎麽愛塗脂抹粉。”
紫鳶就不強求了。
顧瑾之換了套衣裳。
紫鳶服侍她梳了頭,她就去看自己的箱籠。
箱籠裏的衣衫並不新穎,全是她從京城帶過來的。
有兩匹湖藍色的杭綢。
這種杭綢,價值昂貴,平日裏顧瑾之是不穿的。
“……等過些日子,我們進了裕郡王府,就沒那麽多規矩,可以隨意添置了。”太後對顧瑾之說。
裕郡王的爵位沒有了,顧瑾之不用擔心被欺負,故而可以盡情的奢侈。
顧瑾之道謝。
太後又叮囑顧瑾之,進了裕郡王府,該守什麽規矩、忌諱,不能亂闖,否則丟臉;不能和裕郡王吵鬧,要賢惠溫婉;裕郡王納妾,顧瑾之應該幫他擋一擋,免得被庶孽搶了先;還有——
顧瑾之認真聽著。
“......姑娘,咱們府上是不是有位姨娘?”紫鳶在旁邊聽得糊塗,實在忍不住了,低聲問。
顧瑾之就道:“嗯,是的。”
紫鳶又道:“那她有沒有給姑娘使絆子?”
顧瑾之道:“她哪裏來的功夫耍小計謀?你們別瞎操心,她也掀不起浪來。”
紫鳶就放心了。
“這樣最好。”紫鳶道,“奴婢怕她欺負您,她畢竟是庶妃。”
她又說起另外一樁事,“您成親的前一晚,奴婢聽說裕郡王府有異象,不知是不是真的?”
顧瑾之詫異:“有異象?”
紫鳶道是。
“什麽異象?”顧瑾之好奇。
她不知內情。
她嫁入裕郡王府,隻是做側妃。裕郡王沒給她任何名分。
她的婚事,除了顧延韜和朱仲鈞點頭答應,裕郡王根本沒管。
所以,他們府上的情況,顧瑾之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紫鳶茫然搖頭,“奴婢也沒仔細看清楚。隻是聽丫鬟們嘀咕。”
她的丫鬟們都知道,紫鳶是皇帝賜給顧瑾之的。
皇帝把這件事交代了給顧瑾之,讓她照顧好紫鳶,順便教導她做丫鬟的規矩,其餘一概不理。
顧瑾之也沒問過紫鳶的出處。
因為太後和顧延韜都沒告訴她,她也懶得多問。
她的丫鬟們,除了墨青,都跟著她。
“這樣吧。”顧瑾之道,“我們悄悄溜進去看看。”
她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妖魔鬼怪作祟。
太後不準,她卻偷跑進去。
太後隻得妥協。
於是,顧瑾之和紫鳶偷偷出了門。
她們倆騎馬,沿著東城街巷慢悠悠行駛,一路往裕郡王的院子而去。
路上,遇到很多百姓圍觀。
顧瑾之勒緊了韁繩。
這條巷子,是裕郡王府的外牆。
她在巷子外圍停車,下馬朝裏麵望去。
她看到了一個身影,從房屋頂飛躍而下。
這麽高的距離,她腳尖落在了地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仿佛羽翼滑翔。
顧瑾之瞪大了眼。
“是誰?”她問紫鳶。
紫鳶道:“不清楚,是從屋簷上跳下來的……”
“你瞧瞧。”顧瑾之指了指屋頂上。
“這……這是輕功!”紫鳶倒抽一口冷氣,“姑娘,咱們趕緊回家,別惹禍。”
這種輕功,需要深厚的內勁。
普通人學不會。
就算會,也未必練得如此嫻熟。
顧瑾之微訝:“居然練到這樣厲害的地步!這世間還有這等武功?”
顧瑾之對武藝不感興趣。
“姑娘,咱們回去吧。”紫鳶急了。
顧瑾之卻道:“咱們再瞧瞧。”
她們繞著裕郡王的宅院走了一圈。
顧瑾之發現,那個從屋頂上跳下來的黑衣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怎麽辦?”顧瑾之道,“咱們快點回去,別耽誤了時辰。”
“哦。”
等顧瑾之和紫鳶到了太後宮中,已經晌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