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子很漂亮，但是不妖嬈。
她是很幹淨的。
她不僅僅是美貌，她還有內涵。
蕭紹棠想到這裏，又看著顧瑾之，想從她嘴巴裏聽到誇讚。
他甚至期盼顧瑾之開口，誇他兩句。
哪怕說他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可顧瑾之隻是衝他微笑，並沒有多言。
她帶著他的侄兒，輕快離開了。
蕭紹棠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失。
他的丫鬟碧桃，則在旁邊道：“世子爺，您不必理她。她整日纏著您，我看著都替您煩。”
“不管煩不煩，我也是她的兄長。”蕭紹棠道，“她從前不曾這般，我不知道為什麽。”
碧桃撇撇嘴。
主仆倆回了蕭紹棠的住處。
蕭紹棠打開了顧瑾之送來的包裹。
一件嶄新的袍子，用金線勾勒了祥瑞紋路，繡工精湛，栩栩如生，華麗而高雅。
除此之外，還有兩雙靴子。
一雙男鞋，一雙女鞋，款式相同。
另外還有些吃食。
顧瑾之送過來，沒提到是誰的。
蕭紹棠也不好意思猜測。
他把衣物掛到了屏風後麵，換了新的官袍。
然後坐在鏡台前梳頭。
頭上束發冠的繩結被扯開，墨發披散下來。他修長勻稱的手，拿起了梳子，慢慢梳理起來。
碧桃在旁邊，幫著整理衣襟。
梳洗妥當，蕭紹棠才去拜訪顧延臻。
顧瑾之和父母說了幾句話，就準備回顧瑾之住的院子。
她走在路上，突然有個老婦人從斜刺裏竄出來。
顧瑾之定睛瞧著，認識她：“李媽媽，你怎麽在這裏？”
李媽媽滿麵笑容，福身行禮，道：“七小姐，老夫人請您過去呢。”
顧瑾之皺眉：“李媽媽，我大伯娘有什麽吩咐？”
李媽媽猶豫片刻，欲言又止。
顧瑾之心裏警醒，道：“難道李媽媽有事瞞我？你說了，我才知道。否則，我一概不答應。”
李媽媽歎了口氣：“七小姐，您別誤會。老夫人叫您去，實在是因為老祖宗的壽宴臨近了，府裏需要您操持……”
原來是壽辰啊。
顧瑾之恍然大悟。
她忙改變了態度，對李媽媽恭敬笑道：“您是祖母最忠誠的仆人，您說的事情，我都答應。請您回去告訴祖母，孫女馬上就來。”
李媽媽就歡喜起來：“老夫人早盼著您了。”
顧瑾之點點頭。
她又回去跟父親和母親說了。
“壽宴？”宋盼兒詫異問她，“什麽壽宴？咱們家沒有什麽親戚啊？”
顧瑾之也納罕。
“我去瞧瞧吧。”顧瑾之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顧延韜就叮囑了顧瑾之幾句，讓她不可亂跑。
顧瑾之笑嘻嘻點頭。
她和朱仲鈞去了德清閣。
德清閣已經重新拾掇了一遍。
院子的牆壁刷成了粉紅色。
樹木枝繁葉茂。
屋簷下掛了燈籠，光影綽綽，照得庭院幽暗。
“這是誰布置的？”顧瑾之看到了門窗上貼著紅紙剪裁出來的花朵，好奇問。
“二太太吩咐人弄的。”朱仲鈞道。
顧瑾之點點頭。
德清閣的格局還跟以前差不多。
顧瑾之和朱仲鈞在正廳坐下喝茶。
“二嬸怎麽突然想通了？”朱仲鈞漫不經心問。
“她不是想通了，她是想明白了。”顧瑾之道，“我爹爹和祖母都在江寧府，她不敢惹我。我又嫁了秦王府，將來肯定做郡王妃。她要討好我。等我爹爹回京述職，她再找機會求和。”
朱仲鈞失笑：“她倒是聰明。隻可惜啊，遇到了你……”
顧瑾之瞪他：“不許胡說八道！”
朱仲鈞哈哈笑起來。
他笑了好半晌。
“......她要是真心想求和。你就答應？你答應了，萬一將來她翻臉呢？”朱仲鈞突然正經起來，語調冷峻，“我可不希望你吃虧。”
顧瑾之愣了下。
她看向了朱仲鈞：“我也不希望將來吃虧。”
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可是，我更不希望我大伯娘受委屈。”
朱仲鈞點頭：“你能明白最好不過。”
顧瑾之笑了笑。
她不再說什麽。
兩人喝完了茶，各自回家。
朱仲鈞回了秦王府，顧瑾之卻沒有立即走。
她轉身去了德清閣。
李媽媽正要歇息。
見顧瑾之來，連忙迎上前給顧瑾之問安：“七小姐，您今天來得遲了……”
顧瑾之問：“祖母呢，在房裏嗎？”
李媽媽搖搖頭：“老夫人歇下了。”
她頓了頓，道，“您先進來喝杯熱茶，老奴去瞧瞧老夫人睡得沉了沒有，您再進去？”
顧瑾之嗯了聲。
李媽媽領著顧瑾之往內室走去。
剛跨過了門檻，顧瑾之腳步微頓。
她的目光停駐在床沿。
那裏，有個人躺著，被褥淩亂不堪。
顧瑾之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她急忙喊了李媽媽：“怎麽回事？”
李媽媽忙跑過去，掀開被子看了眼。
“七小姐放心，這位公子隻是昏迷。”李媽媽解釋道，“是老夫人讓人扶到這裏來的。老奴不敢驚動了老夫人，隻得派婆子在這裏守著。
老夫人說，這公子是老夫人舊年救治過的，是個讀書人。今日偶感風寒，渾渾噩噩，老夫人瞧著不像個好的，就命人把他抬到這裏來了。七小姐，您別害怕，他不是壞人，是個病人。”
顧瑾之稍微鬆了口氣。
不過，她仍覺得疑惑。
她大伯娘何時救了個人？
她記憶中，似乎並無印象。
大堂哥和五叔回鄉省親，顧瑾之也是隨著去了的，隻是他們沒有在大伯娘跟前露臉。
“你們在這裏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顧瑾之道，“我去問問祖母。”
說罷，她疾步走了。
到了內室，果然瞧見顧氏正抱著個孩子，在給他喂奶。
那孩子閉著眼，呼吸均勻，顯然睡得很香甜。
顧瑾之走進了些，仔細端詳孩子，越瞧越陌生。
不過，他和父親、三叔有點像。
她心裏狐疑，麵上未表現，低聲道：“祖母，您在做什麽？”
顧氏嚇一跳，手忙腳亂丟掉了孩子。
孩子摔落，滾了出去。
乳娘趕緊撿起來，抱給了顧氏。
顧瑾之退後幾步。
顧氏的神色有點尷尬。
她勉強擠出笑容。
“是六丫頭啊。”顧氏道，“我給他喂奶，不知道吵醒你了，抱歉。我們家沒有孩子，你也該學著照顧孩子，別總麻煩你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