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願意嫁給我?”沈硯問。

林湘夏搖搖頭,道:“我現在已經及竿了,我要準備及竿禮。我想等及竿禮完畢,就和你退親。”

沈硯頓時急了:“及竿禮是半個月後,你還有三個月的準備時間,何不等及竿禮結束了再和我退親?”

林湘夏堅持要在及竿禮結束之後。

“不成啊,湘夏,及竿禮結束,你就及竿了。你若是現在跟我訂親,豈不是違背了你爹娘的遺願?你爹娘不會允許你隨便退親的。”沈硯語氣懇切勸說林湘夏。

他希望她能改變主意。

林湘夏沉默片刻。

“你說得有理。”林湘夏道。

沈硯鬆了口氣。

然而他卻聽到林湘夏繼續道:“那麽,我們就先訂親吧。”

沈硯差點吐血。

他努力壓抑自己,道:“湘夏,我很認真和你商量此事。你別耍我,行嗎?”

他的耐性快要耗盡了。

“我很認真。”林湘夏道,“我也很喜歡沈公子您。”

沈硯的臉色發白。

他的手攥成了拳頭。

他恨自己的衝動。

他不該對林湘夏太好。

她的拒絕,像利劍狠狠紮入他心裏,他承受不住。

“湘夏......”他輕聲喊她的名字,眼眶有點紅了。

林湘夏心裏一抽。

她想起了從前。

她小時候,也是這樣被他哄騙,一句句喚她:“湘夏。”

她的眼淚湧了上來。

沈硯看到她的眼角濕潤,立馬慌了。

他忙替她擦幹淨眼淚:“我不逼你了。你別哭,我保證不會逼迫你。”

林湘夏咬唇點點頭。

她轉開了頭,抹去淚水。

她的心亂糟糟的。

沈硯的話,讓她心酸不止。

“你以後會後悔的。”她輕聲道。

沈硯握住她冰涼的柔胰,輕輕捏了捏。

“你放心,我不會的。”他篤定道。

林湘夏低垂了眉目。

她想,她是沒資格評判沈硯什麽的。她也沒權利去指責沈硯。

因為,沈硯的好,是真心實意。

她也喜歡沈硯的。

這輩子,她注定孤苦伶仃,孑然一身。

她需要男人,哪怕是個玩偶。

她喜歡沈硯這類型的。

他溫柔體貼,他善解人意,他俊朗瀟灑,他聰明能幹。

可這樣優秀的男孩子,他不屬於她的。

她也不敢肖想。

沈硯也是她的朋友。

他們相識多年,彼此都熟悉彼此的脾氣秉性。

林湘夏知曉沈硯喜歡她。她同樣也欣賞沈硯。

沈硯這種品質,值得托付終身。

她願意把她最寶貴的東西給他。

沈硯的手心炙熱。

林湘夏心緒紛亂。

過了好一會兒,沈硯鬆開了她的手。

“湘夏,你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沈硯叮囑道,“你今晚早點歇息。明日你要回家,咱們還有很多事要準備,別累壞了。”

林湘夏點點頭。

“我知道了。”她應道,聲音微顫。

她想起了之前的事。

“我要去京城。”她喃喃道。

沈硯愣住了。

他的笑容凝固。

“你,想回京?”沈硯道。

林湘夏的表情,有點茫然。

他看著她這模樣,不忍再問下去。

林湘夏的確失魂落魄。

她心裏的傷口,又裂開了一條縫隙。

她的神智有點不穩了。

“嗯。”她輕輕點點頭。

“我陪你回去。”沈硯又說。

林湘夏抬起頭,看向他。

她眼睛紅紅的。

“你......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去即可,你忙了一整日,該休息了。”她道,“你不是明日才回來嗎?”

沈硯抿了抿唇。

“那我送你回去。”他答道,“你一個弱女子,不管是乘車還是騎馬,我都擔心你出事。你放心,我會照顧你,我們明天一起去縣裏買東西,順路將你爹娘的祭品帶過去。”

林湘夏仍是猶豫。

“你若是不想我送,那就算了。我明日還要趕路,你好生歇息。”沈硯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沈硯!”林湘夏連忙拉住他,不肯讓他走,“好吧,那就請你幫我安排一輛車,順路送我去縣裏......”

她不想讓沈硯難堪,所以答應了沈硯。

沈硯大喜。

他重新坐下來,笑道:“我會讓我的長隨陪你進京。”

林湘夏頷首。

她躺回**。

沈硯則坐在她房裏守夜。

他坐姿挺拔端莊,雙腿交疊,腰杆筆直。

林湘夏偷瞧了他一次又一次。

她心跳得很厲害。

“......沈硯,你睡著了嗎?”她問。

沈硯睜開眼,含笑看著她,反問她:“還不睡嗎?”

林湘夏搖搖頭:“我睡不著。”

她翻來覆去的,輾轉反側。

沈硯看著她,不由歎了口氣。

“我們倆是不是有緣無分?”林湘夏喃喃問他。

沈硯沒吭聲。

他不擅長安慰人,隻是摸了摸她柔軟的烏絲。他想說,他很喜歡湘夏。

但這話,他不能說。

“沈硯,如果你娶妻的話,你一定要找個溫婉賢惠、嫻靜可人的姑娘......”林湘夏絮絮叨叨說了起來,似乎陷入了回憶,“我見過你的夫人,是個溫雅端方的女子......”

沈硯打斷她。

“不提我夫人了。”他低聲道,“湘夏,我很高興你答應嫁給我,我們兩廂情願,我更加高興。”

林湘夏點點頭,閉上嘴巴。

“你不困的話,我講故事給你聽。”沈硯道,“你小時候,總說你祖父講的故事好聽。後來,祖母給你講的那些,你都嫌棄沒意思。”

林湘夏噗哧笑了。

她想起來了。

小時候,她祖父常講給她聽,講一些山野趣聞,逗她開心。

每次她說不聽,祖父就會告訴她,世間還有很多奇妙的故事。

“好啊。”林湘夏道,她笑眯眯說。

沈硯的聲音,醇厚綿長,娓娓道來。

他的故事,比他父親講得更好聽,也更精彩,更深邃。

林湘夏聽得入迷,漸漸闔上了眼皮。

她睡著了。

翌日醒來,林湘夏渾身舒爽,仿佛洗筋伐髓一般,整個人輕飄飄的,心靈也透澈。

“沈硯?”她推了推門窗,發現窗戶是關著的。

她喊了聲沈硯,卻沒有回應。

屋子裏沒人。

她又叫丫鬟進來伺候梳洗。

梳洗完畢,丫鬟服侍林湘夏吃了早飯。

沈硯已經離開了。

“昨晚,沈公子一宿未歸。”丫鬟道,“姑爺說了,讓奴婢等姑奶奶吃了早飯就啟程。他還吩咐人備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