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夏拍著她的背，擔憂詢問她：“是不是懷孕了？”
林湘夏的話，令顧南寧心頭猛然抽搐。
她驚恐看著母親。
林湘夏也看著她。
她們母女倆，眼神交匯。
林湘夏頓時明白了什麽，眼圈驀然一紅，淚水奪眶而出。
顧南寧的眼淚，更加洶湧起來。
她捂住自己的唇，忍受著惡心，不敢再嘔吐。
她怕把孩子給折騰壞了。
林湘夏也是一副失魂落魄。
兩人僵硬立在窗欞旁。
顧南寧緩慢恢複了平靜。
她對林湘夏道：“娘，我們去找師父吧？”
林湘夏回眸，看著女兒：“找……找誰？”
顧南寧不知該說什麽。
“我們……去找祖父吧。”半晌，顧南寧才憋出這句話。
林湘夏茫然看著她。
半晌。
顧南寧的腦袋嗡的響了起來，她的臉色瞬間煞白。
“娘……”她喃喃叫了聲母親。
林湘夏抱住了顧南寧，將她擁在自己懷裏。
“瑾姐兒，我是你娘啊。”她道。
母女倆默默相互安慰彼此。
半晌。
顧南寧掙脫了母親的懷抱，道：“我沒事。”
林湘夏眼神恍惚，也不知道自己聽沒聽清楚顧南寧的話。
她隻覺得，渾身冰涼。
林湘夏沒有說話，眼睛空洞看著地麵。
她的思緒紛飛。
當初，顧延臻死的時候，她是恨透了霍家。可後來顧延臻死了，她也想通了很多東西，對霍家的怨氣也淡化了許多。
如今，她又恨起了霍家。
她不能讓她女兒再嫁到霍家去了。
她是不甘心的。
若顧南寧嫁給了別人，林湘夏也放心不少。可偏偏她是霍家的孫媳婦。霍家又是霍鉞掌權的。
霍家的權利，是顧南寧的公公和婆婆留下來的。
林湘夏害怕，萬一顧南寧在霍家有了什麽閃失，霍家肯定會遷怒她。
霍家人不講道理，她也領教了的。
她寧願讓自己的女兒遠離霍家，過些清貧的生活，也不要她嫁入權利的漩渦裏。
林湘夏越想越害怕。
霍霆已經出去查探。
林湘夏的心情忐忑不安，她拉緊了顧南寧的胳膊。
顧南寧反握住她的手。
她們倆等了半夜，也不曾見到有人闖進來抓走霍霆。
翌日一早，顧南寧醒來。
昨晚睡眠不足，她顯得很困倦。
她強打精神，去給林湘夏請安。
“娘，您今日不去鋪子裏嗎？”顧南寧問林湘夏。
“嗯。娘今日陪著你，在家裏待著。你爹爹不在，咱們娘倆說話也熱鬧些。”林湘夏笑道，“昨晚我夢見你爹爹了，他托夢告訴我，不許我為難霍霆。”
“爹爹還記掛著你呢，娘。”顧南寧笑了笑。
林湘夏也笑了笑。
“我去廚房做早膳。”林湘夏道，轉移話題。
顧南寧也點點頭。
她去梳洗完畢，換了衣裳，準備出門。
林湘夏卻喊住了她。
“瑾姐兒。”她喊她。
顧南寧回頭看她。
林湘夏猶豫了下，終於道：“你跟著霍爺出去玩，小心點。”
顧南寧詫異看著她。
她以為林湘夏要訓斥自己的胡鬧。
她從未想過，林湘夏居然同意她出去。
顧南寧微愣，隨即心中暖流潺潺劃過，衝淡了昨晚的惡心。
“謝謝娘。”她道。
林湘夏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出去玩吧，別耽誤了你的學業。”
說罷，林湘夏先往外走，不再看她。
她似乎很害怕看到顧南寧。
她怕她控製不住，露出破綻。
顧南寧望著林湘夏的背影，心裏沉甸甸的。
她不禁想：“我是娘的女兒。她應該非常關心我的吧？為何……”
她深吸了幾口氣，收拾妥當，就往霍家走去。
霍家院牆高聳。
她站在院牆底下，抬頭往上瞧，隻能瞧見一排排青磚石雕的圍牆。
她不認識路。
正巧，管事媳婦張氏過來，瞧見了她。
“大奶奶。”張氏恭敬向顧南寧行禮，“奴婢帶著您去尋大爺吧？”
“多謝嫂嫂。”顧南寧笑著道。
張氏便領了顧南寧，朝著霍鉞所在的院子走過去。
走到半途，迎麵碰上了四姑娘。
霍玥琅也在院子裏晨練。
霍玥琅是霍家長房長孫霍成器的嫡長女。
她五歲的時候。父親病故，母親改嫁。祖父重新娶妻，繼室是個性格潑辣的，不喜歡她，每次見麵總是冷嘲熱諷。
霍家二老爺霍玉郎疼愛妹妹，護短。每次都會替霍玥琅討公道。
後來，霍玥琅就搬出府去住。
她住的地方。距離霍鉞所住的院子很近，就隔了三個跨院而已。
因為霍玥琅不在家，她住的小院子很寂寥。
今天，張氏特意帶著丫鬟婆子，過來伺候四姑娘吃飯。
霍家男丁凋零。霍成器是庶子。雖然讀書刻苦，可惜天賦不算高，考取舉人的機會不大；霍成文、霍成宥都年紀小，還在念書，無法分擔家務。
四姑娘霍玥琅最聰明懂事，比較招老太爺和老夫人的喜歡，張氏就把伺候四姑娘的差事攬了過來。
她帶著顧南寧，去拜訪四姑娘。
剛好遇到了四姑娘晨練。
“……姑娘，這位是大奶奶。”張氏介紹顧南寧。
顧南寧笑盈盈行禮：“四妹。”
“原是大嫂，快免禮。”霍玥琅笑道，“你今日怎麽來了？”
“今日休沐，我來陪陪娘，順便看看霍爺。”顧南寧道。
霍玥琅就道：“大哥出門辦案，不在家中，他一整日都不在。”
顧南寧哦了聲，並不感興趣。
“大奶奶，我帶您去園子裏逛逛吧，我們家花園開滿了牡丹，很漂亮的。前段日子種的薔薇花也開了……”霍玥琅邀請顧南寧。
顧南寧卻搖搖頭。
她有點累。
霍鉞不在家，她心裏有點亂。
她需要靜一靜，好好捋清楚。
她現在不能去逛園子，否則會被霍玥琅看穿端倪的。
她要去見霍鉞。
霍玥琅卻不依不饒。
她道：“你不是來找大哥的嗎？”
“我有點乏了，想回屋歇息，四妹，你先玩吧。”顧南寧道。
霍玥琅隻得作罷。
她也懶得去逛園子了，吩咐丫鬟道：“我累了，回屋躺會兒。你們幫我盯著院子，有什麽事就派人喊我。”
丫鬟答應了。
霍玥琅往內院走去。
顧南寧也跟著她，往內院而去。
霍玥琅回頭看她，見顧南寧目光平靜，沒有任何波瀾，她略微疑惑，不知自己哪裏惹到顧南寧。
直到她們進了垂花門，丫鬟引著顧南寧去了客房，顧南寧坐下喝茶。
霍玥琅仍有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