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宮裏燈火通明。裴琅一進去,就看到蘇氏抱著裴琅的寶貝女兒,正坐在榻上逗弄她。
“母後。”裴琅行了一禮。
蘇氏抬頭朝他溫柔的一笑:“回來啦,這次出去玩得高興嗎?”
裴琅含糊嗯了一聲,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嬰兒嬌嫩的臉頰,輕聲說道:“娘親,我帶了件禮物送給您。”
蘇氏聞言,驚喜的看向裴琅,笑盈盈的問:“什麽禮物呀?”
“喏,您拆開看看。”
蘇氏依言拆開綢布,拿出裏麵的錦盒,看清楚裏麵的東西,驚訝地瞪大雙眸。
這是一柄短匕首,刀鞘是黑金鎏金製成,雕龍畫鳳,鋒利無比;而刀刃卻是用極品羊脂白玉打造,瑩潤細膩。
“阿琅,這、這太貴重了,你收起來吧。”蘇氏連忙將匕首推回去。
這種極品羊脂白玉價值千金,裴琅一個小小的六品官員,哪兒來這麽多銀子買下這柄匕首?莫非這是他偷盜的贓物?這可不妙了。
蘇氏擔憂地看著他。
裴琅失笑,將匕首塞給蘇氏:“娘親,這隻是一件尋常物件而已,您就留著防身吧,若它不適合您,兒臣可以再幫您換一柄更好的。”
“這……”蘇氏遲疑的看著裴琅,“這柄匕首實在太過貴重了……”
“母後若是不肯收下,就是嫌棄兒臣了。”裴琅故作傷心狀。
蘇氏歎了口氣,將匕首收入袖中,嗔怪道:“你這孩子,越來越不聽話了。”
裴琅嘿嘿一笑,又和蘇氏閑聊了幾句,就回到自己的院子裏。
翌日傍晚,秦玨登門拜訪。
裴琅請他進屋,屏退丫鬟,詢問秦玨昨天發生的事情。
“你是說,那群蒙麵黑衣人是衝著孤去的?”
秦玨微笑著搖頭:“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因為那個領頭者是個瞎子。”
瞎子?!
裴琅愕然,這倒奇怪了,如果他沒記錯,那群人都是江湖中人,而且武功高強,怎麽可能會有瞎子?
“不管怎麽樣,這段時間我們一定要注意安全。”裴琅鄭重囑咐道。
“皇兄盡管放心,有我在,保證你們平安無恙。”秦玨笑嘻嘻地拍了拍胸脯。
裴琅點點頭:“辛苦你了,孤改日請你吃飯。”
“這可是皇兄欠我的第二頓飯了。”
“好,那就等這次剿滅匪徒後再補償你。”
“一言為定。”
“駟馬難追!”
“哈哈哈……”
與此同時,皇城外的樹林裏,五名黑衣人靜靜站立。
為首的蒙麵男子低聲吩咐眾人:“待會兒我們四散逃竄,能跑掉一個是一個。”
“老大,我們不去殺了那個裴琅嗎?”其中一名黑衣人問道。
“不必了,主子有令,我們隻負責盯梢。”領頭男子冷冷說完,率先跳進密林。
他身後四人緊隨其後。
裴琅在宮中呆了足足一年,雖然每個月也會跟著太監學習文韜武略,但終究缺乏磨練,他對付普通刺客尚可,對付江湖中人則力有未逮,畢竟他才十歲,就算從小習武,身體素質遠超普通孩童,但也禁不住那群人輪番攻擊。
幸虧裴琅早有準備,提前讓暗衛潛伏在周圍保護,否則昨夜的刺殺,裴琅很難逃脫。
這一戰,他們贏得毫無懸念。
秦玨看著被刺殺死的黑衣人,神色凝重。
這些人絕非尋常的刺客,他們身法詭秘,配合嫻熟,顯然經曆過長期的訓練。
秦玨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陌生的臉孔,隨即又否認了這個想法。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是受了某位王爺的委托。而那位王爺,就是當初陷害他的那位王叔。
秦玨唇邊露出一絲譏諷的弧度。
父親病逝的那一年,王叔便趁機奪取了兵權,成了新一代攝政王。
秦玨原本以為他能夠繼續隱忍下去,直到奪嫡結束,再借由謀反篡位的罪名除掉他。
但他沒料到,這個王叔野心勃勃,早就按捺不住了。他派刺客刺殺裴琅,是想讓裴琅死於刺客之手,從而徹底鏟除他這顆毒瘤。
“世子,那個瞎眼男子被抓住了。”秦衍稟報道。
秦玨淡漠道:“把人扔去刑場,斬首示眾。”
秦衍應諾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這是一座荒廢的莊園,周圍沒有任何守衛。秦玨和裴琅剛剛踏進莊子,兩支弩箭從側麵飛射而來,秦玨揮劍格擋,一股巨力順勢傳來,秦玨蹬蹬往後退了數步。
他臉色驟變,迅速拔劍抵抗,但是對方的內力似乎更加渾厚,招式狠辣無比。
不過眨眼之間,秦玨就落了下風。
“公子。”小廝們急忙奔了過來,團團將他護住。
“不要慌亂,你們都躲在一旁,免得誤傷了你們,趕緊撤到院牆那裏。”
秦衍說著,一腳踹翻一人,護著裴琅往房頂躍去。
“嗖嗖——”又是兩支弩箭,秦衍一咬牙,拉著裴琅縱身躲過。
然而另一個人就慘了。
秦衍眼見著弩箭穿透了那人的肩胛骨,鮮血噴灑在他的臉上,染紅了半張臉,模樣猙獰恐怖。
秦衍怔愣片刻,才回過神來,急切地喊道:“快叫郎中,叫郎中啊——”
“別怕,這些刺客已經受了傷,沒辦法動彈了,你們還不趕緊去找大夫!”裴琅鎮定地說道。
他一手扶住秦衍的胳膊,另一隻手抽出腰間軟鞭,將秦衍牢牢纏住。
秦衍驚魂甫定,看向裴琅。
他臉色蒼白如紙,額角汗水淋漓,卻堅持將秦衍護住,甚至還能分神關心屬下的傷勢,可見他已經疼痛到麻木。
“阿琅。”秦衍低喃,忽覺眼眶發燙。
秦府。
秦衍躺在床榻上,背上插著一根羽箭,傷口處已經縫好。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隨後是一個尖銳的嗓音。
“少爺,大老爺派人來了,說今天有事找你。”
“知道了。”
秦衍閉上眼睛。他的腿部受了傷,不宜挪動,隻能躺著,不敢移動分毫。
吱呀——
房門打開,一名三十左右,相貌俊秀斯文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秦衍,眉宇皺起,眼神不悅。
“爹,我沒事。”秦衍掙紮著坐起身。
秦元亮冷哼一聲,走上前,抬手掀起蓋在秦衍腿上的被子,露出一條血肉模糊的傷痕。
他怒喝一聲:“混賬東西,誰準許你帶刀入宮了?”
秦衍眸光一沉,語調淡淡:“爹,你這話什麽意思?我隻是奉旨進宮,又不是私闖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