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郎瞪圓眼珠，顧瑤站起身拽住顧四郎的胳膊，往屋內拽去，低聲道：“娘已經給我物色了人，我爹也答應了，您現在就是裝傻賣呆也不管用，何況我娘還不準你去參加顧璐的婚禮呢，你總不忍心辜負我娘的心意吧。”
“顧璐的婚事，顧璐的婚事……”顧四郎喃嚀，“顧璐有什麽婚事，不就是顧玨嘛，我不是不想參加她的婚事，而是不能去。”
“您說錯了，我娘說了，隻要你不露麵，沒人知道您的身份。”
顧瑤把顧四郎按在桌邊，笑盈盈說道：“我娘特意叮囑我，別說是我告訴您的，她怕您不肯去。”
顧四郎默默端著茶盞，小聲道：“我不會去的，我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
“我娘還說，讓我多跟您說說，讓您知曉顧珊是個什麽樣的人，她不會讓顧珊繼續禍害人間。”
“……”
“瑤瑤，你不能騙我。”
“不會，我保證。”
顧瑤豎起右掌發誓，“你也該知道我的為人，我從來不拿顧家的名聲開玩笑。”
“我信你。”顧四郎欣慰點點頭，“我就盼著你娘少操心，不讓我操心了。”
“您這是什麽語氣呀。”
“……”
顧四郎訕訕解釋：“我隻是怕你娘又給我安排一堆事兒，我不想去，不過你娘說了，你會陪我，你娘不讓我離開京城。”
“嗯嗯嗯。”
顧瑤連連點頭，“您就放心好了，我娘不會再讓您受委屈，您就安安穩穩享福吧。”
顧四郎咧嘴笑了，仿佛得償所願一般。
顧瑤心疼顧四郎的付出，畢竟這些年顧四郎為家裏付出太多了。
“爹，您先去歇息吧，我還要寫一篇策論，最近一直都在琢磨新學派。”
“你別弄得太晚，仔細身體。”
顧四郎戀戀不舍叮嚀女兒，又去書案前翻閱書籍，“你娘還說，讓我多研究幾本書冊，以後你們兄妹讀書時，我也能指點一二。”
他對科舉不感冒，不代表他對各類學術不通。
“嗯嗯。”
顧瑤含糊應了兩聲，專注寫策論。
“瑤瑤，瑤瑤。”
顧四郎叫了兩聲，顧瑤抬頭看過去，“您還有吩咐？”
顧四郎欲言又止，最終歎息一聲：“罷了，你先忙著，等你空閑了，我再同你慢慢說話，有件事，我要同你交待。”
他不願意女兒操勞太多。
“您放心，您女兒我身體棒棒噠，精神百倍。”
顧瑤拍胸脯保證，顧四郎轉身離去，背影透著孤獨和落寞。
她爹又在想什麽？
難怪她娘常說，顧家上下就沒幾個省油燈！
不過她爹也不容易，一切都是為了顧誠。
顧瑤揉了揉額角，顧珈，希望你別作死了。
顧珈正在閨房中整理嫁妝單子。
她嫁衣華麗，佩戴的首飾比以前更貴重。
她的丈夫是吏部尚書，她即將升遷，她的娘家又極是富庶，足夠給她撐腰，顧珈對未來充滿期冀。
“顧瑤，我一定要贏過你，搶走顧衍，搶走顧湛，甚至奪回屬於我的東西。”
“我才是顧家嫡長女，顧衍是我爹！”
“不，他應該是我的，是我的！”
顧珈猛然站起身，眸子閃過一抹厲芒，“我不能輸，不能讓你們任何人踩在我頭上，哪怕犧牲我自己，我也不想讓你們壓過我去，我要活得比你們風光。”
她突破重圍，嫁入趙王府，顧衍和李玉根本無法阻擋。
她不會給他們機會，一旦顧衍出頭，皇帝就會想到顧四郎曾經教訓趙王的舊事。
顧珈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向外走去。
她要去找顧四郎，問個清楚明白，憑什麽他可以做父親？
顧珈不相信，顧四郎真得是顧家的血脈，顧四郎絕對不如顧瑞和顧征。
她要讓顧衍認祖歸宗！
趙王妃聽到侍衛傳來消息，臉上浮現幾分詫異之色。
“王妃，顧閣老求見您。”
“讓他進來。”
趙王妃擺手示意宮人退下，“顧閣老不在朝廷，也不該來我府上啊。”
“您請顧閣老稍候片刻，奴婢馬上就去請他進來。”
“快去。”
趙王妃揮退下人，緩步走到窗前，顧閣老雖然沒有官職，可因他是顧瑾的爹，又曾經教導顧衍功課，趙王妃對他頗為尊敬。
門簾掀開，顧四郎邁步走進來，“妾見過王妃娘娘。”
顧四郎跪拜行禮。
“免禮，四郎你這是怎麽啦？”
趙王妃慌忙攙扶起顧四郎，“你是不是在衙門碰見了麻煩？我立刻派人把大嫂叫來，或者讓瑤瑤去幫忙？你們是親兄妹，瑤瑤懂得比我們多，你別擔心我和王爺，我們能頂住。”
“沒，沒遇見麻煩。”
顧四郎連連搖頭否認，“我今日來是想問問瑤瑤，是不是她娘讓我去京郊的宅院住一段日子。”
趙王妃：“……瑤瑤？”
“她娘想給我尋個差事，我沒同意，不過我覺得瑤瑤提議不錯，畢竟我不可能永遠靠著嶽母養著我，瑤瑤想得周全，不僅可以賺銀錢，也能照顧我，我這輩子也不打算再娶了，不如趁此機會，多賺一筆銀子。”
趙王妃輕輕撫平顧四郎皺起的眉梢，“你是嫌棄我們拖累你嗎？”
“……”
顧四郎被戳穿心思，“不是的，瑤瑤孝順我，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覺得拖累？”
“那你剛才愁眉苦臉做什麽？”
“哎。”
顧四郎猶豫了好一陣，方才說道：“我不願意離開瑤瑤。”
趙王妃抿了抿嘴唇，“你既然是我選的男人，我就不能讓你受半分的委屈。我不是非逼迫你留在顧府的，隻需要你偶爾回去看看孩子，不必天天都在府上。”
“我知曉娘的心思，我不是嫌棄府邸，隻是不喜歡那個地方罷了。”
顧四郎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水，“我還有兩三年就致仕了，以我的年歲不可能再有機會參加春試殿試。”
“不過我已經決定，在致仕前，我想辦法把顧瑞送進考場。”
顧四郎眼圈微紅，“我不能讓顧瑞一個人麵臨生死，不能讓他失敗。”
趙王妃愣了片刻，低聲道：“若你能成功的話，顧瑞也能成長許多。”
顧四郎點頭說道：“倘若顧瑞能考中探花，我就徹底放心了，不管顧瑞以後走什麽路子，隻要顧瑞能堂堂正正做官，我這個當哥的總算能挺直腰板，不用擔心他被人嘲諷了。”
“娘，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