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搭在額頭上，輕輕揉按，眉宇深鎖。
裴家的宅院極盡奢華，丫鬟婆子們也是各顯手段，精致得宛如宮殿。
裴琅雖然也來過這裏但是對這裏卻十分陌生，不熟悉。
他在裴家的臥房裏，待了整整兩個月。
裴璟的藥，已經斷斷續續煎好了六七日。
裴璟終於肯換藥了。
楊玥很興奮。
楊玥和她母親關係並不融洽。
她的父親楊太醫是個迂腐頑固、死板的老古董。
楊玥不喜歡他父親，也不愛戴孝。
她喜歡鮮嫩漂亮的少男少女。
楊玥的表姐，也就是楊玥同胞妹妹，因為常在街市走動，認識了很多紈絝子弟。
這些紈絝子弟，有錢有權。
他們會給楊玥買禮物。
楊玥愛慕上了其中一名公子哥兒。
她暗戀那個公子哥兒很久了。
這天，她趁機向她表姐詢問那個紈絝子弟的住址，楊玥表姐笑了笑，告訴她。
“阿玥啊，你真的要和楊二公子在一起？”她表姐問她，語氣意味深長。
楊玥不懂。
楊玥表姐就把那個紈絝子弟叫了出來，讓他們兩個單獨談談話。
她們倆離得遠，楊玥表姐聽不清楊玥和公子哥兒說了什麽，隻看到他滿目欣賞。
“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楊玥抱怨，“我還以為你要介紹什麽朋友呢。”
楊玥表姐沒有理會她的撒嬌，隻是道：“阿玥，你和楊二公子的婚期將近。楊二公子雖然是庶子，可他爹娘疼他，他爹娘也疼你，咱們兩家交好，這樁姻緣，錯不了。”
楊玥不甘心。
她當初選中楊二公子，是相信他品行良好，以及他是京城有名的美玉。
可是，現在呢，他居然嫌棄她的身份。
“你若是不樂意，我也沒辦法。”楊玥表姐歎息。
她這個表妹，從小就聰慧，可惜生活環境太糟糕了。
楊玥表姐怕她鬧出醜聞。
“阿玥啊，不管怎樣，咱們的身份不合適。我嫁過人，你嫁給楊二公子，也算是正妻。你是正妻，楊家是你的依仗，旁支的人，就得仰仗著你。他們也不敢欺負你。”楊玥表姐繼續勸道，“而且楊二公子是庶出，他娶妻生子後，對你不能像現在這般好。”
楊玥抿唇不吭聲。
她是不想答應這樁婚事的。
她喜歡的人，是個讀書人。
他文雅秀麗，舉止斯文，總是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樣，和他相處，舒坦安逸。
她希望，能和他共度此生。
可這件事，她做不了主，楊太醫是不會同意的。
“阿玥，你放寬心吧。”楊玥表姐又道，“我聽說楊二公子最近和蘇州鹽鐵局的千金走得很近。他這輩子，怕是不能科考，娶個鹽鐵司的千金為妾。”
“你也該幫他打探打探。”楊玥表姐笑著道，“若真是蘇州鹽鐵司的千金，楊家也有助益的。”
楊玥咬緊牙關。
這樁親事，已經是她退讓之後才定下的。
若她不同意，楊家不會善罷甘休。
而楊玥，是不願意嫁到楊家去的，她更喜歡那個溫柔儒雅的公子哥兒。
楊玥的父親，對她也很嚴苛。
她想要脫離楊家，必須嫁給楊二公子。
至少，楊家有鹽鐵官職。
楊玥猶豫著，心裏百轉千回。
“我聽說，蘇家的小姐脾氣大得很，楊二公子怕是受不了她刁蠻任性……”楊玥表姐又道，“不過，楊二公子自己本領強，他不會懼怕。”
楊玥仍不作聲。
楊玥表姐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是個聰明孩子。”楊玥表姐低低囑咐她，“你不用委屈求全。若是楊二公子不同意，咱們可以另擇賢婿。”
“阿玥，你知曉姨夫的為人。你若是不成親，姨夫不會讓你在府裏待一輩子的，他遲早逼迫你出閣。到時候，你哭鼻子都無人替你擦淚水。”楊玥表姐又道。
“我知道。”楊玥低低說道。
楊玥表姐又叮囑了她許多。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怕被屋內的人聽見。
楊玥沉默聽完。
楊玥表姐走後，楊玥坐在床邊，眼眶泛紅。
她想到了那位風姿綽約、貌美如仙的少女，想著那位少女的冷傲孤芳，不由恨得咬牙切齒。
她一直覺得她才配得上那位少女，而非那位少女配不上她。
可是，偏偏楊玥表姐提及的那位，是蘇家的千金小姐。
“我就是要做你們高攀不起的正妻！”楊玥咬牙說，“哪怕嫁給了楊二公子，我也要比那位蘇家千金強。”
楊玥表姐的話，激起了楊玥的好勝心。
她不僅僅是要做正室，她甚至還要成為那位蘇家千金的主母，狠狠羞辱那位千金。
這樣，她的地位才穩固。
楊玥想通了，就開始計劃。
她找到了楊玥表姐，跟楊玥表姐說：“表姐，我想去南海一趟，我想拜托你幫我送個信去南海，就說我想念故土，想要回故鄉祭祖……”
楊玥表姐愣了下，臉色變了。
“胡鬧！”楊玥表姐厲聲嗬斥，“阿玥，你忘記了嗎？楊家祖訓——不準你踏足南海。”
楊玥的眼睛紅了。
“不，表姐，我是去散心的。”楊玥辯解道，“我隻去半年，等半年後，我再回來！”
楊玥表姐搖頭，不同意她這麽荒唐的決定。
楊玥急了，撲進了楊玥表姐懷裏。
她哀求她：“我不要嫁給別人。我不嫁給他，他根本瞧不起我。表姐，你就幫幫我嘛。”
“你瘋了！”楊玥表姐喝道，“你想要害死你父親嗎？他一輩子兢兢業業，不曾有絲毫的疏忽，你卻在他背後捅刀子！”
楊玥表姐怒極。
楊玥嚇得瑟縮。
她知道自己錯了，立馬改口，央求楊玥表姐：“我保證，半年後，我絕不踏入南海一步。”
“那也不行！”
“表姐，表姐！”
“別叫我了，你去找外祖母。”楊玥表姐吼了句。
楊玥愣住。
楊玥表姐推她出門：“趕快去，不要耽誤時間。”
楊玥慌忙跑開了。
她去找楊太夫人。
她在楊家，除了她母親和幾個姐姐，就數楊太夫人最寵愛她。
她母親常年臥病在床，不能照顧她，楊太夫人就格外疼愛她。
她一路狂奔到了東跨院。
結果，她在外麵碰到了一位丫鬟。
“二小姐？您找老夫人？”小丫鬟恭敬請示，“要奴婢進去傳話？”
楊玥愣了下。
這位小丫鬟叫春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