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象魚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當年希佑叔和群月姐姐分手,其實跟你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希佑叔曾對群月姐姐保證,不管你和陳爺爺是否反對,一輩子都隻娶她一人,可最後是群月姐姐退縮了,她抵不住兩人之間的巨大差距所帶來的壓力,她又沒有沙莎那一種努力追尋的勇氣。
是她主動提出和希佑叔分的手,甚至為了能夠立刻斷幹淨,草草的結婚嫁人,可研究院裏知道這個事實的人並不多,大家都把你當成了棒打鴛鴦的劊子手,也讓你這麽多年,一直都陷入自責之中。
我不知道希佑叔是怎麽想的,但我就很能理解你,因為我知道你的顧慮原本就是現實所存在的問題,你有不支持和不同意的權利,更有作為母親應有的立場,是他們自己不夠堅定,所以注定了沒辦法一路同行。”
這些事情,江象魚小時候聽群月的妹妹說過,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但現在舊事重提,江象魚才更加覺得周曄的可貴,不卑不亢偷偷努力,實在是太合自己心意了。
辛酸的淚水從眼角流出,原本壓在陳奶奶心上的重擔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如果當年自己兒子能夠像江象魚一樣,心平氣和地好好和自己交流,如果那個姑娘能夠像周曄一樣,能夠更堅定一些,或許……
二十幾年的時間,群月的樣子陳奶奶早就記不清了,更加諷刺的是,自家兒子的樣子也變得有些模糊不已。
陳奶奶知道,如果他們當初能夠多堅持一下下,自己是絕對會妥協的,可他們連三天的時間都沒有堅持到,就傳來了分手的消息,陳奶奶雖然心有自責,但依然認為這是兩人之間的差距所造成的問題。
“早點休息吧!”陳奶奶打了一盆水過來,把快要燃完了的火堆給撲滅後笑著說道。
“好,咱們都早點休息。”江象魚和她一起往房間方向走去,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願意設身處地地為你去著想,哪怕她的想法和你有所出入,你也一定得心存感激。
也正是因為這種心態,才讓江象魚一直都舍不得離開身邊這些對自己好的人。
沒有了火堆的照亮,整個百子溪完全融入了黑暗之中。
天才剛亮,狗叫聲便響了起來,昔日的小奶狗五方沙經過這段時間的茁壯成長,已經頗有狼犬的威風,很少這樣狂叫,除非來了陌生人。
江象魚換好衣服走了出來,輕輕地拍了拍五方沙的腦袋,和它一起來到了竹門後,就聽到了下方漫水橋上有動靜。
江象魚這邊剛打開門,就看到兩個年輕人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了過來,看到江象魚高興地開口喊道:“江老師好久不見!”
“你們是?”江象魚覺得他們有些麵熟,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滿是疑問地開口問道。
“我叫李軍,這位是我同事姚琛,我們是市水產研究院的工作人員,年前在總結會上見過你。
前兩天金沙江發了洪汛,市裏一直跟你們聯係不上,所以讓我們趕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因為這邊的路不好走,又有好多地方發生了塌方,我們的車被堵在了外麵的路上,就隻能等江水退了才能駕船過來,所以過來得有些晚,希望你們能夠見諒。”
二人風塵仆仆,一臉倦意,衣褲上麵還沾滿了泥漿,可見這兩天為了能夠過來,沒少吃苦頭。
“辛苦了,二位趕快進來。”江象魚輕輕地拍了拍五方沙的腦袋,五方沙轉身回了自己的小窩。
江象魚這才帶著他們二位進了客廳,隻見他們把東西放到桌上,那位名叫李軍的人連忙開口問道:“莊老先生和陳老先生可還好?”
“都挺好的,他們應該快起床了,這幾天確實沒睡好,所以今天起得稍微晚些。”江象魚這邊話音才剛落,門外就響起了陳老的聲音。
“什麽叫稍微晚些,現在才六點,是你們來得太早了。”
“老先生好!”才剛剛坐下的李軍和姚琛又迅速站了起來,因為沒見過陳老和莊老,但看他的樣子應該就是那兩位其中的一位,連忙禮貌地打著招呼。
“好,你們也挺好的吧!難為你們在這種時候還想著過來看我們。”陳老聽江象魚說過外麵的情況,知道現在進來一趟是非常不容易的。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原本應該在災情發生的時候就趕快過來,結果硬是拖了這麽幾天,還希望老先生不要見怪。
見到你們大家都安全,我們也得趕快回去給局裏匯報,畢竟這幾天局長可是一直牽掛著你們的安危呢!”李軍說完之後,便開始告辭。
“好,你們忙你們的,等這邊通了電,恢複信號之後,我會給你們局長致電感謝!”陳老知道水情過後,不止自己這邊會忙得飛起來,其它水產水生物部門也同樣非常忙碌。
江象魚送他們出了院子,看著他們上船離開,正準備回去,就看到周清駕船過來了。
停電了這麽多天,那些需要儲備電量的儀器早就不能運轉,隻能拿一些普通的測量儀器和器皿,江象魚開啟了災後金沙江流域的采樣工作。
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總算完成了百子溪周圍所有河流的水質土壤采樣登記,魚塘的消毒清理工作也接近尾聲,秦峰的魚苗正在運來的路上。
百子溪也在這個時候恢複了供電,到了下午時分,通訊也跟著恢複了,江象魚看著手機裏麵滿格的信號,正準備給周曄打個電話,客廳裏的座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原本在客廳喝茶的陳老隨手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首先傳出的是一陣急促的呼吸聲。
“是……是百子溪稀有魚類研究……基地嗎?”一個有些蒼老還帶著顫抖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客廳裏所有人的注意力。
“是的,請問你有什麽事嗎?”陳老很喜歡接電話,每一次電話來了,他總是最主動的一個。